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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缪氏双雄血战孙老桥 赵卢二贼苛虐吴越地

话说有一条好汉嚷嚷造反,此辈何许人?此人就住在孙老桥的西边,姓缪,叫缪忠,三十岁,是条光棍,便因穷苦,说不上媳妇。生得身材高大,健如牤牛。黄发,红须,巨口大牙,活脱一个妖魔下凡。人颂绰号“铁幡竿”。他还有个相依为命的叔伯兄弟,小二岁,生得丈二长短,膀阔腰圆,体同塑神,发似朱砂,面如喷血,真乃一个邪怪转世重生。人颂绰号“铜旗杆”。二人俱有千斤膂力,武功高强。前番,二魏在苏州城立擂,因为缪氏兄弟俩斗殴伤了人,被罚工役仨月,待脱得身,擂台早完了,未赶上露技,至今懊悔。如今官府要把他们的家园霸占去,还有那么多百姓一起受难,火性上来,嚷起了“反”。不少年轻人听此,也炸了肺似的发作起来,齐呼“反了,反了。”各寻铁棍铜杠、菜刀斧头,还有扁担叉钯,聚集了三五百号于孙老桥上。缪氏兄弟一个拿着八卦宣花钺,一个端着金雀开山斧,叫个“随我们哥俩来”,带这些人便去,欲冲击朱勔的家宅。有官奴小吏上前拦阻喝斥,抖着威风。惹翻了缪忠,大呼:“打死这班朱勔的爪牙鹰犬。”众人一拥而上,立时杀毙数人。其他狗子恐骇,尽散。早有人报事给这边来的巡街官兵。为首一名军官叫裘俊,闻听大怒:“刁民聚伙暴乱造反,此还了得?”带领着手下的人向孙老桥而来,欲行压制。正与缪忠一伙人碰了个对头。裘俊叫道:“你们这些暴民,真好大胆子,居然敢聚众结伙,拿刀动斧,反叛朝廷,看你们是活不耐烦了。赶快束手就擒,或有活路。否则的话,管教尔等即时命毙尸横,且无葬身之地。”缪忠还言道:“都是你们逼的。为那皇帝老儿弄何花石纲,刮财勒物,把我们平头百姓身上的油脂榨干了,便又榨血。这还不算,如今却还要夺人家园,置我众受冻挨饿于这凛冽寒风之中,如此已不能活下去了。我们乘着还尚存几口气,待行发泄,杀奸诛贼,就是要反,闹他一个天翻地覆。”说着,冲向裘俊。裘俊怒道:“反叛当受诛。”令手下:“上,杀灭此一伙暴民,不能手软。”双方往起一冲,交上手了。乱战中,缪忠以钺将裘俊坐马的一条腿砍断,裘俊一头折身于地。缪忠手起钺落,将裘俊的脑瓜切下。死了军官,群龙无首,当兵的散了斗志,纷纷逃窜。

早有人将孙老桥反了居民的事情报给了东南防御使朱勔。朱勔大怒,责平江府都监“哼将军”邓冲、本城指挥使“哈将军”陈恢,速行平乱。这“哼、哈”二将带着四名指挥,二千余人马来剿杀叛民。但事情并非是简单可结,缪忠他们开始时人数并不多,只几百人,可是苏州城的人多饱尝花石纲之苦害,对官家恨之入骨。今见有人擎头造反,便也随之纷纷拿起武器,冲上街头,这就叫“一呼百应”。人越聚越多,声势愈大。突衙扑府,遇哪冲哪,滥杀贪官污吏并之走卒,拐带一些附和官家为虎作伥的恶霸强豪,把怒火来发。由是,大乱了整个苏州城。官府遭受到偌大的冲击,有些难以招架。东南防御使朱勔慌了手脚,钻出苏州城避祸,又急忙就近从常州、湖州、秀州等处调集兵马,进剿叛民,轰动了整个吴地。苏州城内兵、民双方的恶战血杀,持续了好些天,死者无计。民毕竟不敌兵,最终给镇压下去。缪忠、缪义领一拨人杀了一条血路,逃出了苏州城,闹上了姑苏山,继续与官兵对抗。作战不数日,终因寡不敌众,缪氏兄弟仅得五七人伴随,另投别处去了。苏州城内,官兵得势,大肆搜捕叛民,滥杀无辜不计数,并趁火打劫,如匪无二。事由孙老桥起,这一带的百姓因此受难最深,多被屠戮,无论男女老幼。朱勔变本加厉行迫,又大为侵占土地,驱逐居民,使火焚房子,大地炙烤,半边天映得透红。纵横数里的地方变成了瓦砾场,上千户,近万人失所流离,饥寒交迫,佝偻身躯处在三九寒天风雪之中。散于道,卧于路,死者相枕。天为之哭,地为之泣,人为之怜。

转眼到了次年春暖花开,朱勔在孙老桥一带大兴土木,改变了原来的打算。因为有人在朝中拿他夺百姓家舍,占地私用,进行弹劾。朱勔得到消息,害了怕。小子来事快,应变迅速,为塞人之口,于废墟之地建起了神霄殿,供奉青叶帝君于其中。也是投赵官家之所好,因为当今这位天子好道,要不咋自称“道君皇帝”呢。神霄殿很快建成,各监司、城邑,大小官员,多来祭祀朝拜。不冲帝君,也得冲朱勔。朱勔如今俨然是江浙一带地方上的皇帝老,说一不二。就连朱勔的小儿子朱汝贤也倚仗父亲的权势人前作威作福,外头行恶。且不说抢男霸女的劣行,就道呼喝本方官吏,如使唤下人一般。那些官儿奔走听命,极尽迎合。最初,平江府通判白文华为人比较正直,看不惯朱勔父子的行为,屡次劝诫无果,便往上参奏。可是表章被朝中奸臣压住。似这等奏举朱勔过甚之举、恶暴之行,来自东南镇的本章不能说飞如雪片,也是很多。地方官员当中有那正义之士,不尽然全是赃官奸吏。朝中也有人对朱勔行以弹劾,太学士郑肃进诗讽谏,请天子赵佶罢害人匪浅的花石纲,并诛杀朱勔。但为蔡京从中作梗,不查朱勔罪恶,却反使道君皇帝把郑肃放逐还家,种田去了。有蔡京、童贯等权臣奸贼撑腰,朱勔怕谁?谁又能那般容易扳得倒他?他因此肆无忌惮,并对反对过自己的人打击报复。白文华即是遭朱勔捏造错端而参了一本,以致丢官罢职,还故里徽州婺源县。这还是前两年的事了。

道这平江府原来有个参军,叫赵霖,管户曹,为了讨好朱勔,前些年与尚还不曾被“锦毛犼”石生打死的朱勔的假子朱家宝交上好了,还结拜成了兄弟。一个比朱勔还大一岁的人却变成了朱勔的盟儿干子。借这层关系,赵霖从此发迹,一步登天,拼了身命为朱勔办事,精细周到,更多出谋画策,变相地专事祸害民生的勾当。特别是负责建三十六浦牌,“兴不可成之功”(《宋史》语),而深受朱勔器重,大加提拔,逐步升迁。为过辇运司主管、检发司主管,最后居然能官至两浙路转运副使,更加放开手脚尽于朱勔所交代之事。然视黎民若蝼蚁蛙鼠,轻贱不可怜,变着法子加以侵凌。

而在江南还有一个官儿走的是朱勔的门子,得以官场得意。此人姓卢,叫卢宗原,曾于京师某部为散官,职卑级低,难得出头之日。后来多加走动,巴结朝臣权重者,如蔡京、高俅、杨戬等,始得前程见得一线光明。但是走权臣门路的人太多,权臣们难以照顾得过来,当然不会尽心于你一人。再者这些位的门槛太高,家不是好进,奉礼得奉得起,对卢宗原来讲,勉为其难,手头拮据,财力有限。故此他还是升迁缓慢。虽然比以前有所好转,可是远远不达他的愿望。若要遂心,须另思路子。后来经“高人”指点,拜访赴朝面君陈情(有关花石纲事)的朱勔,请之帮忙,自然奉好处多多,倾尽了他的家底。并表示,但得仕途如意,不忘朱勔厚恩。朱勔真还办事,通过蔡京(朱勔与蔡京关系不一般,说得上话,有些还好使。再说朱勔虽是外臣,但却为炙手可热的人物,不然卢宗原也不会求到他),把卢宗原先是升了一升品级,之后外调地方,教之知歙州。这也是卢宗原的本意,为地方父母官,天高皇帝远,位虽算不得太高但权重,说了算。而且外财来得快,来得多。有几人不向往?尤其是贪赃枉法者。本来卢宗原资历一般,不当知军州,但是在那等昏暗朝廷,纲常混乱,不是你有能力便可为高官的,反而即使庸才却会得重用,不可能的事常会成为可能。卢宗原便为一例,得意非常地赴歙州上任,所谓小子得志。自打出任歙州(即徽州)知州,几年下来,这卢宗原不仅向朱勔腰包里大输特塞了数目无计的金银财宝,而且为了争宠邀功助纣为虐,替朱勔办了不少的恶事,以为提携的回报。尤其在江南花木采收之上,竭尽州库钱财,刮陷地皮,勒索百姓,强取豪夺,虽手段卑劣,无所不用其极,但成效很大,可谓劳苦功高。朱勔对之倍加赏识。然而地方上的百姓却着了其苦,家室空空,流离失所,沿街乞讨,挨户张手,冻饿而死者不计其数,尸骨遍地。后来,有一位告老还乡,曾在朝陪伴君王的官员(当然祖籍为歙州人)名叫范桢,为人正直,看不下去了卢宗原的暴行,心起义愤。书于在朝的一位友人,曾经的同袍,请之弹劾卢宗原。这位友人感觉凭着自己的能力难成此事,于是请定王赵桓(便是后来的宋钦宗)为之。赵桓派人到江南作了一番调查,卢宗原的劣迹属实,方才出头,奏陈父皇。赵佶降旨,对卢宗原进行查办。卢宗原因此遭贬黜,成了白身。但他毕竟背后有人,朱勔出面,通过蔡京,卢宗原马上复起。朱勔为之谋了一个两浙发运使的职务,依旧在花纲上可以多卖力气。

除了赵霖、卢宗原之外,还有两浙转运使王仲闳之流,济朱勔之恶,苛虐地方,导致江浙大地民怨沸腾,怒云翻滚,巨大的风暴在蓄力之中,即将来临。

却道歙州城中有一大户,姓雷,叫雷靖,家中富有,人称“雷万贯”。其实,之所称不止这数。在城外独开了一处园囿,种植名贵花木其中,种类繁多。内设花楼绣阁,丽亭俏轩。文人墨客、名妓奇女多来赏游。园名“沁芳园”。但自从朱勔坐镇苏州城,广采江南花石纲以来,这雷家倒了楣,不仅年年被勒索去大笔钱财作为花石纲采运的费用,此外还要被官府白白夺去沁芳园中好多名花名树,充作花纲,更要为官家无偿培育花木之苗,真教人苦不堪言。道有一年,时尚为歙州知州的卢宗原过四十六岁寿诞,治辖内大小官吏、财主富豪,人人献媚,竞相奉送贺礼。雷靖为了不招惹卢知州迁怒于己,不情愿也得情愿,咬牙花大价钱购买了一只白玉鹰和一只白玉虎,个头均不小。这两件玉器活灵活现,威武非常,那要摆到案头,让人看着心神该会多么爽悦。可偏偏这两件玉器却给雷大户带来了塌天大祸。这卢宗原挺忌讳这鹰这虎,咋回事呢?原来他是属兔子的,而鹰是兔子的天敌。其“拜”百姓所“赐”,又有个不雅的外号——“大仓鼠”,必要忌猫。而雷靖所奉的这只白玉虎,自然不能有真家伙那么大小,除了额上多了个“王”字,打眼看就是个猫。卢宗原见了雷靖所送的玉鹰、玉虎,问明谁送,冲冲大怒,叫骂道:“好你雷靖,知本知州属兔,却要拿这孽障(指鹰来说)来献,又听外人称我为‘鼠’,便送这件东西来,假虎为猫,明摆是咒我早死。”当时摔碎了玉鹰,打坏了玉虎,惹一场不欢。雷靖获悉,深感不妙,就知要大祸临头。果不其然,卢宗原越思越恨,下了一道命令,将整个沁芳园封闭,门上粘贴了黄帕(代表皇帝),内中所有全部充公。这偌大笔财富,十几年的经管,平白没了。雷靖气病了,卧床不起,非常严重,请了多少名医郎中来瞧治,吃了不知多少副药剂,毫无半点起色。雷靖自知行将离开人世,便让人到鄱阳湖内康郎山凌云观去找两个儿子回来,以见最后一面。有家人骑着快马,赶往康郎山。

原来,雷靖有两个儿子,一个叫雷光宝,在这一年二十有四岁。火爆性子,好发脾气,生个发炸须卷,五大三粗,有过千斤的膂力。打架不惧生死,斗殴赛似狻猊,故人呼之“火狮子”。那一个叫雷光青,二十又三,小兄一岁。这位动不动就怒,稍一点火就着,比他哥哥有过之。其人生得是鼍面虬须,块头比之兄小些,然体形健美,具有好条个。力气头也大得惊人。打人凶狠,没个留情。人颂绰号“艾叶豹”。二小子打小不听管束,雷靖镇伏不了儿子,一气之下送他俩到了康郎山上凌云观中,交给了自己本家的一个叔叔三元真人。离远了,自己不闹心。三元真人曾经是军中的一名勇武尉,征战过西夏,武功相当了得,雷氏兄弟在这凌云观中一呆便是几年,不仅跟随叔爷练就了一身马上、步下的好功夫,而且还练就了一身好水性。这天,兄弟二人正在后山对练龙虎棍法,有小道士来唤:“两位师兄,观主要你们去见他,快一点儿。”雷氏兄弟就知有重要事情,不敢迟疑,急急忙忙跑到观中,来拜见三元真人。真人道:“老家来人,道是你们的父亲病危,急盼见儿一面,你俩速去。”于是,兄弟二人拜别了叔爷,与那家人乘船过了水,然后打马如飞,赶往歙州。一路狂风大尘,疾驰前进。

道次日,到在一处高山下,此山名叫鲇鱼山,山上有一座小寨子,聚着一伙贼人,皆是为官府所迫害而无路可走,落草成寇的穷苦人,数目不多,未成气候。为首一家大王,生得是面如黑漆,两道金眉,一双火眼,满嘴黄牙。戴着蓝,穿着青,挂着红,踩着皂。手使一条三个人也坐得开的铁制的长凳,重百斤之多。人以械为其号,称之“铁条凳”。姓欧名浑,饶州浮梁县人氏。下得山来,截住了雷氏兄弟,高唱山歌。那词儿别不一样,听,“昆仑挪来这座峰,仙庭摘下此条道。夸父弃杖化为林,龙王薅须变作草。遍山漫野尽属我,皇帝老儿拿不走。叫声行客你听真,留下财物买路通。”雷光宝大怒,喝道:“大胆强贼,光天活日,朗朗乾坤,敢行劫于魔家,你是不思活了。爷爷赏你吃三棍,看这路通是不通。”“呜呜呜”,连砸去三棍。“当当”,那贼却只接架了两下,已是肩膀酸麻,虎口震裂,叫个“好厉害的主,不吃棍了,消化不掉”,早跳出圈子,躲开了第三棍,逃回山上去了。雷光宝“哈哈”大笑,道:“此等小蟊贼也敢拦劫于我,自讨亏吃。大爷有事,放尔等条生路,不作赶尽杀绝。”继续赶路。

走离鲇鱼山大有一段路程,前面有遇到一座山冈。这山名叫li(左山,右历)崌山,其上亦有小股贼寇,为首一家大王,复姓东方,双名破败。此人生得面似茄子皮,白眉金眼,蒜头鼻子,赛瓢的口,语出胜雷鸣。肩宽背厚,膀阔腰圆,两臂一晃也有八百斤的蛮力。使一口铁铡刀片子为武器,别人亦以兵刃为其号,称“铁铡刀”。婺源县人氏。一众乃是苦于官府的压迫,花石纲的伤累,而导致家破财空,生活无着落,情不得已占山为寇的。东方破败一声吼,阻挡住了雷氏兄弟的去路,唱了几句山歌也非常词,听,“天底大来地间宽,一山劈开做大王。占着此处真逍遥,狗娘官家管不了。图个吃哟为个穿,伸手向你来要钱。老老实实交给俺,便让大通路一条。嗯嗯……”下面几句词给忘了,其中应该有两句是:“牙迸半个说‘不’字,生死薄上名圈红。”东方大王道:“那过路的,想打山边过,献上孝敬钱。不然的话,每人赏吃一铡刀,管教你从脑瓜子到子孙囊,切开两半亮里边。”雷光青闻言,大怒,叫道:“真叫晦气,又遇到贼人阻碍爷爷赶路,可恶的贼人。休走,赏你两棍消受。”“呼呼”两记闷棍打过去,那大王接架不住,道个“不吃了,走也”,转身而退。雷光青道:“爷我事急,没工夫拿你,逃命去吧。”继续行路。

绕过li(左山,右历)崌山,走没多远,还是一山,名珍珠山。山上铜锣响,又下来了一伙贼人,为首一家大王,长得倒是满英俊的,粗浓眉毛,大眼睛,鼻直口方,年纪同前头所遇两家大王差不多,在二十岁上下,不是很大。头上素巾,身着银铠,百花战袍,骑着一匹“雪里没”的千里驹。得胜钩挂一根五钩神飞亮银枪。这位大王尚不曾言语,先拈弓搭箭,一矢飕地飞去,不偏不倚,正中雷光青的帽子。好在,没钉到脑颅。雷光青惊得差点掉下马去。那边贼头自己夸一个“好准头”,将弓带好,接着唱起了山歌。也是自编的词句,听,“爷爷被逼上高山,不怕官也不惧兵。专劫富来不欺贫,养得一伙反朝廷。对面行客,留下马匹和钱物,放尔过去。如若不然,你来看……”说着,抓枪在手,抖三抖,颤三颤,“嘭”地一枪搠入一棵碗口粗的路边树木的干中,背面冒出来了尖子。往起一抖,那树“咔”地折了。贼首接前言道:“将你们个个穿一透心。”雷氏兄弟闷了好大的火气,心道:“这一道上怎的?出这么多的贼,都让我们给碰上了。”问那家人:“你来时碰到贼人了吗?”家人摇摇头,道:“二位公子,我也是打这条道走过来的,却不曾撞见半个贼行劫。这回去不知怎的了,贼人接二连三地出现。”雷光宝道:“敢是我哥俩运背。”冲那贼首“哇哇”先一阵怪叫,然后道:“这贼,大爷我没钱给你,权且与几棍吃个饱。”飞马举棍来打。贼首擎枪跃马来斗。二人马打盘旋,枪棍相交,杀在一处。约摸有二十回合,难见输赢。一旁观战的雷光青一瞅,这个贼首比先前遇到的那俩本事强多了,按捺不住斗性,催马来助兄长。哥俩一根镔铁棍,一根熟铜棍,把个山大王裹在垓心。山大王力不能支,心说:“不好,魔家要栽跟头。”想着呢,马头被对手捣了个窟窿。马仆人翻,贼首摔在地上。雷氏兄弟将棍欲把对手打杀,却有数名喽啰扑上来,跪倒二人,恳求道:“好汉爷,且请手下超生,棍下留情,饶我家公子性命。”那帮贼人也纷纷跟着上前,跪倒一片,叫着:“两位好汉爷,放过我们的大王吧。我们没了他,可就失去了主心骨,无了依靠,生活就断了。”雷光宝喝道:“一班混账东西,还想继续操持旧营生呀?大爷正是要灭绝你们,截断生路。干什么不好,偏要做这为人耻,为人骂,侵扰尘世的祸害?尔等一个也脱不得,逐个打碎脑袋,看来生还做不做贼,劫不劫道。”有一个小贼道:“好汉爷,我们本心也不是愿意做贼的,可实在没有办法呀。我们之初是安善良民,更是穷苦人,原本就衣难遮体,食不果腹,却又赶上那赵官家何要造什么万岁山、‘艮岳’,挖什么池,建什么宫,没完没了。还派了个叫朱勔的人坐镇苏州总监,设立应奉局,在江南、两浙广采什么花石纲,运往东京汴梁去。这所有的费用全摊在我们老百姓身上了。原有的苛捐杂税之外,又多了一笔缴纳。已是为之榨干了血本,却更有地方上的贪官污吏以此为由,借机敛财,大肆搜刮民脂民膏。不是为公,而是从中捞取好处,足丰私囊。弄得我们倾家荡产,妻离子散,还怎么往下活?干什么营生也要受到他们的欺凌与盘剥。处在这昏暗世道,没有别的路可走,为了生计,我们迫不得已才聚到了一块儿,占山据寨做了贼寇呀。”那躺在地上的山大王也忿忿道:“正是如此。官府把我们往绝路上推,不上山往哪儿去?我们要反官府,反朝廷,杀尽天下阴毒险恶之人。我家原本富户,可俺最终也被逼无奈而失身沦落为贼,听来奇怪吧?我叫谢飞彪,父亲名讳谢昆,家称万贯。他老人家乐善好施,不论贵贱也一视同仁,人称其‘谢大善人’。可是这么一个好人却不能得好报。那婺源县知县余文龙,只因为相中了我们家中一名丫环,欲纳为妾,索要未果便怀恨于心。搬来了应奉局在歙州的分管之人,用黄帕将我家中的上百盆名花包了,并要我家好生看管。倘若坏了一叶一瓣,便将被冠以‘大不恭’的罪名下狱惩办。而且还强摊到我家二千两银子的花纲运费。我父亲与那班狗子辩理不成,一怒之下摔碎了黄帕所蒙罩的花草数盆。结果因此惹恼了官人,将我父亲拖到衙门,毒打了杖刑八十。八十杖呀,体格再好的人也抗不住。可怜我父亲被打个皮开肉绽,当场气绝命毙。如此不算完,还要拿我一家下狱治罪。恰赶我外出学艺归来,盛怒之下,与家人反抗,杀了许多公人。之后,便跑到了这珍珠山上,落草为寇。虽说名称叫‘贼’,可我们却从来不打劫贫苦之人。相反,还收纳他们或接济点钱米。干这行,就从没想到过一个‘死’,人生早晚有此一天。你只管一棍把我打死,将我们杀绝,替那些贪官赃吏、饿鹰劣犬祛除一块心病,好奖你功,与你赏,给你官做,也充当爪牙去吧。”雷氏兄弟听了,叹息道:“却是些被难之人,这个大王也还算有点骨气。也罢,我们岂肯助纣为虐,落井投石,再迫害一回呢。看你们可怜,不易,留予一条生路,都走吧。但是要好自为之。”就要去者。谢飞彪叫道:“好汉且请留步,敢问高名,可否赐下?”雷光宝道:“歙州城里人,大爷叫‘火狮子’雷光宝。这边是二爷‘艾叶豹’雷光青,后头是家中护院人黄田。告辞了。”打马而去。谢飞彪在后面嚷道:“多谢放生大恩,必当答报。”

雷氏兄弟往后倒是一路顺当,回到了歙州城,即徽州城,跑回了自己家里。雷靖员外见两个儿子回来,面上起了笑容,也精神多了。雷光宝问父亲得的是什么病,怎样得的,雷靖哪里敢说实话,知两个儿子性如烈火,倘若知道了真相,还不闹出事来?便编了个瞎话掩饰过去了。雷府上上下下所有人早都套好了话,只背瞒着俩公子。那哥俩是粗人,也没细问根底。但家里出那么大的事情,能埋得住吗?雷氏兄弟回家后的第三天,哥俩呆家里烦闷非常,想到家里有大园囿,是散心的好场所,也没向家里道一声,径直往沁芳园而来,才引出怒打公人官狗,反出歙州城上黄山。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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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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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否青涩的青春,遇见你只在路途,却不知你即将远走,又或者太多年少的我们都走在成长的途中,盲目地找不到方向,跌跌撞撞地奔向远方。一场相遇已是缘尽一如阳光落下的斑驳,一场绚丽的开放已是开至尽头的荼靡。
  • 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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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桩凶杀案让他不在伪装自己,与从前判如两人的他在迷雾一般的案件中前行,不顾危险,抽丝剥茧只为寻找困扰他多年的梦魇的答案。“我有段故事,说与诸位听”,且看光明与黑暗的交锋,看他如何逆转局势,冲破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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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丽的花朵令人赏心悦目,美丽的爱情也让人感慨万分,这是一个发生在酒店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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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竹碧灯失窃,清也决定上天宫查个究竟,而这一去,她遇见了大她八万岁与她爹爹同岁的文卓神君。丢了半个魄,也失了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