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总有两家工厂,S厂生产网络配件和连接线,既做出口又做内销。他还有一家电镀厂,主要给一些五金厂做电镀加工,客户都他的老乡和朋友。
两家工厂的规模都不大,电子厂有100多人,周总自己管理,周太太管财务。电镀厂只有60多人,周总的舅哥代为管理,也是周太太管理财务。
小卢告诉我,周总的企业是典型的夫妻店管理模式,两家工厂的财务大权都掌握在周太太手中。周太太是个强势的女人,她将周总的钱管得很严,周总每月的零花钱都要从她手中领取。如果周总瞒着她从公司领钱,她就会大吵大闹。周总虽然很严肃,脾气也很大,但是人品不错,他从不在外拈花惹草,虽然婚姻很不幸福,不过他对家庭和孩子很负责,在东莞很难找到像他这样事业有成又顾家的好男人。
听说周太太年轻时长得很漂亮,我认识她时,她已经四十岁了,还能从她身上看出年轻时的美丽。她身材高挑,皮肤保养得很好,平时很喜欢打扮。
相比之下,周总长得不高,也不帅,每天穿得很寒碜,没有一点老板的气场。小卢说周太太只顾自己穿着打扮,从来不照顾周总的生活,她进厂几年,周总经常穿那几套旧衣服。从旁人的角度看,周总和周太太无论是性格还是气质,他们都有很大差异,难怪感情一直不和。至于当初他们是如何结合的,我们也无从得知。
小卢还特别提醒我,周太太既泼辣,又难缠,以后和她打交道时要多留点心眼,否则她会让我下不了台。
在日后的接触中,我彻底领教到了周太太的厉害。
我负责业务部和采购部的全盘运作,每月有很多进出帐要和周太太核对。在对帐过程中,有时会遇到一些棘手的问题,比如:周太太经常无故克扣供应商的货款,如果供应商不接受来找她理论,她从不理会他们的正常诉求。
周太太生性高傲,又仗着是老板娘,在工厂里颐指气使,她从来就不会尊重别人的意愿。每次供应商找她理论,她就责怪我,骂我不会和供应商沟通,弄得供应商总是影响她的工作。
我夹在供应商和周太太中间里外不是人,不知道怎样调和他们的关系。周太太心狠手辣,她总是责备我对待供应商手段太软。在她看来,供应商的钱想怎么扣就怎么扣,大不了重新再找一家。她说在东莞,深圳一带供应商多的是,犯不着为供应商的事发愁。
她没有做过采购,根本就不了解我们的难处。在生意场上,寻找合格供应商直接关系到生意的成败。只有与供应商合作久了,品质和交期才会有保障,我们才能给客户提供合格的产品。
在东莞深圳一带,只有合作多次的供应商才会接受月结付款。如果更换新的供应商,不但品质和交期得不到保障,付款问题也很难谈拢。
一般情况下,新找的供应商都要求提前付款,等他们收到款后才会安排生产。可是,周太太坚决不同意提前给供应商付款。她总要我们说服新供应商接受月结付款,可是供应商又不同意。
如果周太太能换位思考,她就会理解新供应商为什么不同意月结。别人又没有和你做过生意,对你一点都不了解,凭什么冒险接受月结付款?
周太太就是蛮横不讲理的人,为了供应商的付款方式,我们经常被她折腾得筋皮力尽。碍于她是老板娘,我们即使对她再满,也无可奈何。为了保住工作,无论她怎么为难我们,我也只有忍气吞声。
采购部存在的问题,周总都看在眼里。他对妻子的做法很不满,但是为了避免和她发生冲突,他只得装糊涂。他们的这种管理方法,给我们的采购工作带来了很多困扰。
有时客户催货,生产线缺材料无法开工,可是在短时间内我们又找不到新的供应商,这时周总才会出面和周太太商量,说服她继续和原有的供应商合作。总之,在周太太手下做事,我们都感到左右为难。同事们开玩笑说周太太是幕后董事长,工厂实际大权都掌握在她手中。
相对于采购部复杂的工作来说,外贸部的工作进展得还算顺利。周太太不懂外贸,她无法干涉我的工作。外贸客户都是提前付款,只要能收到钱,她就很开心,找不出理由来为难我们。
周总之前告诉我有几家稳定的外贸客户,我翻看以前的资料后,发现这几家客户订单并不多,两三个月才下一次单,金额只有一万多美金左右,相对于之前我在F厂时的销售额,简直是九牛之一毛。
这三家相对稳定的客户分别是西班牙客户TS,每次下单有1万美金左右,是最大的客户。另外两家客户是比例时的WT和德国的BV,每次下单有几千美金,对于周总来说,他们都是大客户。因为外贸客户的利润比内销客户要高很多,而且都是提前付款,不用担心货款。
由于外贸客户少,订单又不稳定。为了扩大业务量,周总打算在某商务网站继续做国际平台推广,让我多开发几个新客户。
那家商务网站东莞区域的业务代表很快和周总签了推广合同,每年三万块推广费用。产品正式上线后,我每天要花很多时间守在推广平台上,不停的更新产品信息,发布新产品图片,以求增加产品的曝光率,期待收到新客户询盘。
周总既不懂外贸又不懂英语,外贸部的一切工作都由我做主,事后再向他汇报。在平时的工作中,周总一直都很支持我。
也许因为我有个“经理”的头衔,加上平时工作很吃苦,小胡,文澜和小叶她们对我很客气。我觉得这家工厂的工作气氛还还错,不像我之前上班的那几家工厂,办公室人员每天都斗来斗去的,让人又累又烦。
自2003年我进入F厂做外贸后,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看着罗小姐的脸色做事,三年后出厂时,我变得比以前还要胆小自卑,在陌生人面前话都不敢说。
多年后回想起来,我做了个总结:在H厂担任总经理秘书期间锻炼了胆量和口才,在S厂做外贸经理既锻炼了胆量,又增强了自信心,还让我有机会和众多供应商打交道,无形中了锻炼个人交际能力,并积累了广泛的供应商资源,为日后做外贸生意打下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