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露塞西尔跟随大巫师曾去过南面那片腐朽的森林,古刹村在雾霭之森的最南端,发生病变的森林如果继续向北蔓延先回亲绕到村庄里的族民们。
虽然王室对此只是令行制止族人去那片充满危险的地域,却很少过问这件事,幽暗森林扩张的速度变得十分缓慢,按照这个速度蔓延到古刹至少要上百年,而到达圣域又要几百年乃至上千年,所以精灵王对这个潜在的威胁置之不理,引起不满的也都是这些生活在云番之畔周边的下等精灵。
他们没有过高的权力,力量也较小,大巫师摩吉自发组织过村民去调查过,只是到了幽暗森林的外围没有深入,采集到了一些变色的土壤,没有停留太久就返回来了。艾露塞西尔也在那些前去调查的同族当中,她是高等精灵,一直格格不入,她想为古刹村的同族们做点事情,赢得他们的尊敬和喜爱,这也是她主动担任蓝隐三人向导的原因。
土精灵因为等级的观念已经出现了断层,高等精灵和下等精灵之间毫无来往,生活方式变得更加封闭,圣域原本是人人都可以踏足的地方,现在反而成为这些下等精灵只能向往却无法到达的天堂。那里根本就不是天堂,充满了权利的斗争,艾露塞西尔是从圣域来的,她不想再回去,但她知道总有一天她还是要回去的。
当得知自己真正的身世之后,她的命运似乎就已经注定。
“你在想什么?”蓝隐注意到了她脸上的忧愁,虽然她总不刻意表现出来。
“没事,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大巫师对你非常关心。”
“他对待每个族人都很好。”
“不,他对你不一样。”蓝隐道,“能不能跟我讲讲你在圣域的生活?”
“那里的生活只是看上去美好。”
“怎么这么说?”
“因为居住在圣域的族人远远比古刹要负责的多,在古刹大巫师是权利最高的象征,而在圣域即便是精灵王也不是随心所欲。”
风凛显得很吃惊,“精灵王就相当于我们风之国的国王了,他的话难道还有人可以不听、不遵从吗?”
“因为精灵王室不是一脉,起起落落,精灵王能够统治多久不是靠血统,而是靠权力,靠七位大魔导师的支持。高等精灵很好斗,分别归属于某位大魔导师,这七个人才是土精灵真正掌握实权的人,大巫师摩吉原本是大魔导师中的一位,后来被排挤走了,精灵王的权力被严重地削弱,这种情况以前从来没发生过。”
“大巫师怎么被挤走了,总该有个原因吧。”
“众所周知他是个半精灵,血统并不纯正,他和精灵王的关系很好,很受重用,七位大魔导师里有三位是半精灵,一位下等精灵,三位高等精灵,除了摩吉大巫师,另两位半精灵也都离开了圣域,不知原因。”
“这背后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说不定。”波凌紫点了点头。
“大巫师说过魔炎可能是造成森林发生病变的原因,这么强大的生物怎么会无端地跑到雾霭之森来呢?”
“这是我们土精灵的一场灾难,算是天灾吧。”
“我不相信毫无原因发生的事情。”
“魔炎被封印在火蹄洞已经有四五百年了,它怎么出现的也说不清楚,毕竟它的存在就是一个谜团。”
“也是,这么强大的生物如果是一个未知的种族,那这个种族恐怕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我想它是唯一的,存在及其的古老。”
波凌紫忽然停了下来,朝着河岸对面的林间望去。
“怎么了?”蓝隐问。
“好像有东西在跟着我们。”
艾露塞西尔投去了几眼,闭起眼睛感觉了一下,“是你的错觉吧。”
“或许。”
“那片幽暗森林据此还有多远?”
“还要走很久,沿着这条河就会到了,病变不单单影响了树木的生长,连河水都变了。”
艾露塞西尔继续道:“上次摩吉大巫师来过,带走了一些土壤、叶子、树干和河水,发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物质在里面,很像是一种霉菌。”
“病毒吗?”
“不清楚,这种物质不会对物体造成致命的伤害,而是会改变它原有的性质,带有一定的毒性。大巫师翻阅了很多古老的书籍,曾听闻过一种恶魔会释放特有的‘沼气’,而沼气会影响并改变周围的环境,和病变的情况很相似。”
“那原因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大巫师说,恶魔是绝对不会出现在森林中的。恶魔算是兽人的同族,但更高等,虽然一直传闻幽暗森林里有兽人的影子,但从未有族人真正的见到。”
波凌紫问道:“兽人和土精灵一样习惯生活在森林中吗?”
“我对兽人这个野蛮的种族毫不了解,但听大巫师说,兽人的生活习性更接近于人类。”
“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蓝隐笑着说,“查明病变的真正原因,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距离河岸很近的一颗大树下,一个影子慢慢地探出头来盯着一行人向南的身影,他的身形忽然模糊起来融进了暗影里,继续尾随。
那是一个精灵,长着很标志的一对长耳朵,肤色比土精灵还要暗一下,个子瘦高,腰带上插着两柄乌黑的匕首。
头发不是棕色的,也不是金色,而是暗蓝色,手脚的肌肉要比土精灵发达一些,但算不上强壮。
很显然,这个尾随的精灵和土精灵不同,来自于精灵中的另一个族群。
蓝隐四人终于来到了发生病变的森林——土精灵也称其为幽暗森林,因为树木变了颜色,有的枯萎,有的却疯狂地生长。任何野兽都不会跑到这里来,使得森林充满着一股死气。
树干结了很多木疙瘩,看上去像是树上长了很多的眼睛,一走进来风凛觉得风更冷了,她搓了搓手臂上竖起来的汗毛,“我们不会真的要进去吧?”
“这里只是外围,里面腐朽的情况会更严重。”艾露塞西尔不想打击她,还是如实地说。
“空气里没有毒吧?”
“有微弱的毒素,吸入的时间只要不长就没事,最多是头晕。”
“头晕可不是小事!你们也都看到了里面连个干净的坐的地方都没有,这些树不会活过来吧?”
艾露塞西尔不知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太多了,也太古怪了。
“你不想进去,那就一个人留在这里。”蓝隐走在最前面,态度冷淡,“龙厘还等着我去救呢,我劝过你留在古刹,你非要跟来。”
“你干什么啊,我就是抱怨几句你就对我发脾气!难道只有你一个人担心龙厘的安危吗?”
蓝隐理都没理她,大步朝前走,波凌紫安慰地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你走在我前面,他是真的着急,你还是别惹他的好。”
“谁惹他了!”风凛立马吼了起来,“是她惹到本小姐了,她如果不来道歉,我永远都不理他了!”
“那你就不要理我了,波姑娘不必管她,我们走。”
“你、你——”
波凌紫左右为难,风凛倔脾气也上来了,用力跺了跺脚,“谁稀罕理你,你走啊,走得远远的,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最好让怪物吃了才让你满意呢!”
“既然你这么说,我没意见。”这次蓝隐没再妥协,他很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波凌紫对此颇有感触,蓝隐严肃的样子很有一番首领的架势,她只好对风凛投去了安慰地一瞥,“我该走了。
“波姑娘,你也要离开我吗?”风凛快要哭出来。
“龙厘生死攸关,林中危机重重,少不了我出力。你还是先回去吧,等我们带回了灵蓝草,救活了他,你再跟蓝隐道个歉,他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这次是你有点耍性子了。
“我不道歉!”风凛硬撑着,一步步后退,“你们都不管我,那我就一个人走,靠我一个人的力量一样能救龙厘。我现在就证明给你们看!”
“三小姐……”波凌紫刚要劝阻。
她转头跑开了,向着幽暗森林的另一头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