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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殒命凯尔特的旋律(三)

天色逐渐变的昏暗,云雾涌动,一声声闷雷响个不断。塞拉底内气氛极度沉闷,神圣教廷的教宗老萨克多正站在议会厅最高的台阶上俯瞰四周。

皇帝不幸殒命的事实让这位老人感到痛心,要知道,就在前天晚上,两个人还坐在一起讨论问题。老萨克多是在中午的时候被几位神秘人带到这里的,据对方说是按照艾斯的命令,接他来这里处理重要事务。当老萨克多看见皇帝的时候,心脏都几乎停止跳动,他手忙脚乱了一阵后才清醒。

他忽然想到艾斯的真正意图,忍不住又敬佩,又叹息。

很快,他就带着一群修士妥善地处理了皇帝的遗体,并且告之所有贵族,当然包括皇帝的子女,丹尼尔皇子和公主阿西娜,至于皇后,老萨克多要求暂时不能告之。

此刻的阵地已经收拾的差不多,塞拉底的重建工作需要时间,事实上,所有的伤口都需要一段时间来安抚。

“终于,终于局势还是爆发了。”老萨克多喃喃自语,他思考着下来的行程。

第一,一定要先回到圣都和老伊莱会晤,将四分五裂的教会统一。

第二,皇位需要有人继承,否则国家就会走向更加混乱的阶段。

老人踱着步子想着,这一切都必须等一个人回来。

只有他,才是所有一切的关键。

“教皇冕下呀,您到底在哪里呢,快点回来吧……哎……”老人摇了摇头,望着天空。这时候,一位灰衣修士从远处兴冲冲地奔过来,一路喊着:“阁下,阁下,圣都有人来啦!”

一群骑师绕过破损的城墙朝广场而来,他们衣衫雪白,骑着披挂大十字徽章锦布的高头大马,远远望去,整个感觉异常威严神圣。

“难道是圣骑士团?”老人心中一阵喜悦,圣都终于来人了。

领头的年轻骑士跃下马背,露出罩袍下一身华美的轻甲,白色的十字花纹与三叶草相互交织,突显年轻人俊朗的外貌。

“神圣教廷圣骑士团,银十字骑士,莱尔.索兰尼亚.法玛,请问您就是老萨克多阁下?”年轻人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来。

“是啊,是啊,见到您真高兴,老伊莱阁下身体可好,我十分想念他呀……”

两人站在石阶上,一些帝国的骑士也走上来和莱尔打招呼,他们中一些和莱尔十分熟悉。

“情况怎么样了?”莱尔随着老萨克多一路走到大厅一角。

“情况,情况,不幸中有万幸。”老教宗眼神闪烁不断,眼泪又含在眼眶里。

“怎么了?”莱尔顿时紧张。

“皇帝陛下遭遇了不幸,不过我们已经击败了敌人,所以也算是万幸。”

“上帝保佑。”莱尔眉头紧皱,忽然盯着老人紧张地问,“那,教皇冕下呢?他人呢……?”莱尔此刻已经恨不得揪住老人,从他的牙齿缝里挤出点关于艾斯的消息,当然他始终忍耐着。

“据几个骑士说,教皇冕下与另一位年轻人问皇子殿下借两匹马,就朝金银山方向去了,说实话,其实我是十分担心,因为我感觉他是去追敌人了。”老人面色渐渐难看,经过莱尔的逼问,他感觉自己有些草率了。

“老伊莱阁下再三叮咛我,一定要保证教皇冕下的安全,请给我一个向导,我要去找他。”莱尔听完老人的话,几乎是跳了起来,赶了好多天的路才到达这里,如果艾斯又出了什么事情,他都快要发疯了。

“等等,莱尔阁下,我知道您很着急,我也很着急呀,但是先听我说,那座山十分诡异……”老人急急忙忙拉住莱尔将详情告之。

“那怎么办呀,总不能等着吧,不行,您不知道,自从教皇冕下出了事情后,我们都十分沮丧,他能安然无恙的活着,所有人都已经十分惊喜了,要是再失去他,我哪里还有脸回去见老伊莱阁下?”莱尔的脸色已经乌云密布,他跃上马背,却被老人挡住了道路。

“教皇阁下说,夕阳落下之前会回来。”

莱尔无奈地又从马上下来,思索了片刻,觉得很无奈。

“好吧,我再等一会儿,你们几个人先去金银山附近搜索。”莱尔郁闷地望着阴沉的天空。

如果此刻的莱尔知道艾斯又面临生死选择,一定恨不得自己插上翅膀飞过来。

沉寂的大厅里,德莱斯用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艾斯,他将剑递给艾斯,而洛杰的心已经乱成一团,至于他的脑子,已经快成一团糨糊了。

上帝啊,有没有搞错呀,我们为什么老遇见疯子!洛杰在心中大呼。

艾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命运与战争本就是同根而生,一场战争可以毁掉一切,但一个人也可以毁掉一切,当一切毁灭的同时,他的命运也飞灰湮灭。

想必,死后的黛兰方才明白这一切,才来找寻自己请求宽恕,而德莱斯的欲望已经让他失去了一切,所以他只能成为行尸。

艾斯眼神微微闪烁,他还回味着曾与另一个自己的对话,以及自己心中的决心。

他忽然伸手,接过德莱斯手中的剑,接剑的瞬间,黑色的云雾围绕着他旋转,阴风开始在大厅流动。

“艾斯……你……你……”洛杰嘴唇颤抖,整个人像触电一般猛冲过来。

可是,云雾让他无法朝前,他被阻隔在外。

“艾斯,混蛋!你别信他,他一定会反悔的——!艾斯,你是只猪啊——!”洛杰拼命地挥着剑试图斩断气流,可是依旧不能前进分毫。

“艾斯,你不能这样啊——!”他忽然感觉胸口涌出一种痛苦的感觉。

德莱斯冷冷地一笑:“放心,我虽然是邪恶的,但是,我却信守诺言,在克罗曼死的时候,我也承诺了他。”

他抬起下巴,用奇妙的眼神望着艾斯。

艾斯也望着他,然后望着手中那把灵魂之剑,他感觉充斥在胸口的不是恐惧,而是无穷无尽的痛苦与悲哀。

“德莱斯,你永远也不会明白,什么是人类的价值,因此,你不配做一个人类。”艾斯用平静地语气冷冷地说道,“上帝赐予人类最珍贵的东西,就是肉体,有血有肉的身躯啊……没有这一切,灵魂还有什么意义?”

艾斯高高地举起剑,“所以,你的灵魂才无法安息,只能附着在这一把剑上……你为了力量,把自己的灵魂也淬炼了……”

德莱斯面容扭曲,他忽然有一丝不明的感觉,如果他的身躯还有血有肉的话,他会明白,那就是痛苦与绝望。

“你居然亲手毁灭了自己,多么可笑,多么可悲……”艾斯低沉地语调忽然上扬,大喝道,“如果你认为,这样就是你的追求,那么,我就用我的灵魂,亲手终结这一切——!”

猛地,他浑身燃起一股白色光芒,沿着持剑的双手,一直攀爬到漆黑的灵魂之剑上。激烈的撞击下,黑色与白色的光芒相互胶着,恐怖地叫声仿佛是地狱之下的无数张巨口在狂笑,恐慌的魂灵躁动不安,像泉水一般猛射出来,整个大厅都沉浸在阴冷中。

德莱斯站在漆黑里,他露出了疯狂的笑容。

“全部,全部被释放了,做的好呀……”他疯疯癫癫地朝前迈了几步,却发现从地面涌出的亡灵在离开地面的瞬间,就化做了虚无的尘埃。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他用双手去抓,可是空无一物。

在黑暗中有一股白色的光,看似纤细却声声不息。它如同青草一般铺就在地面,风轻轻一吹,就能化做茫茫的草原,风笛长吟,凯尔特竖琴与曼陀林咏唱不断,白色的亚麻花迎风绽放。

黑色的灵魂转化成白色的灵魂,升上高空。

“这不可能!我要杀了你——!”德莱斯愤怒地扑向举剑的艾斯。

但是,他的面容却剧烈扭曲。

艾斯右手握剑,将剑身连同剑柄,深深地插进他的胸膛。

“结束吧,德莱斯。”艾斯面无表情,“你不能去往地狱,你哪里也不能去,只能留在这里,永远地留在把剑上。”

艾斯抽出剑的瞬间,德莱斯身躯像融化了的蜡烛一般,最终在随着飘飞的花瓣而去。

德莱斯死了,他被他自己的灵魂杀死了,成为他淬炼的灵魂之剑的一部分。

“艾斯,快想办法,这些可怕的玩意,还在蔓延啊……”洛杰躺在地上,由于窒息,他几乎动不了。

艾斯点了点头,从袖子中抽出另一把银色的细剑,华丽精致的剑柄上,有一对天使的翅膀。

那是黛兰交给他的东西。

如果说,德莱斯的剑象征着地狱,那么黛兰的这把剑,就是看守地狱的钥匙。艾斯将两把剑交叉一碰,黑色的剑顿时光芒一闪,化做黑色的剑鞘,剑鞘上面绘有一只张开翅膀的乌鸦。

艾斯将黛兰的剑,轻轻地插进了剑鞘内。

“咔!”清脆地一声,所有的黑色云雾瞬间崩溃。

洛杰顿时狂喜大呼,连滚带爬从地上跳起来。

“艾斯……你太帅啦,我简直爱死你啦!”他欢呼雀跃,去拥抱艾斯。

“嗨,嗨,我会把你的英勇事迹告诉蕾诺雅的,她一定会又高兴又骄傲呀,没准还会夸赞你几句。你得谢我,记得请我去圣都金雀花酒馆,我要喝最贵的那种,没错,就是那种瓶上有玫瑰标记的,必须提前一个月预订才行,我回去就去订,你别想逃——!”洛杰激动地用拳头砸着艾斯的胸口。

“洛杰,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在她面前说我的坏话吧?是不是?你老实交代了,我就资助你一点酒钱,否则,半个子儿没有。”艾斯推就着他,那家伙的口水都快喷到他脸上了。

“嘿嘿,放心,我不会把你拈花惹草的事情告诉她的,也不会告诉圣女,不过呢,你知道该怎么做?”洛杰朝艾斯使劲眨眼睛。

“我哪里拈花惹草了?”

“有!”

“没有!”

“有!”

两个人就这样唠唠叨叨,互不相让。由于德莱斯消失,封闭的世界也随之消失,所以他们是在一片树林里拉扯着杂草与荆棘朝前走。接近黄昏的时候,洛杰忽然吹了一声口哨,马儿发出一声喘息回应了他。

“嗨,伙计,你想我了没?”他拍拍骏马,将缰绳解开,居然去亲吻马脖子,“瞧,我活着回来啦,我是多么不舍得你呀。”

艾斯感到一阵鸡皮疙瘩。

“走吧,我说过黄昏前要赶回去,再不回去,没准塞拉底又要翻天了。”艾斯跃上马背策马狂奔。

塞拉底,大群、大群地人聚集在一起焦虑的等待,虽然很多人不知道在等什么。

莱尔以及三百圣骑士,老萨克多以及皇家十字军,甚至包括卡玛利拉的吸血鬼们都已经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不过,当汉斯接到消息后,兴奋地对着其余两位长老比划了一个“成功”的姿势。

亚德里恩与老伯尼开怀大笑。

但是,老萨克多他们就没那么快得知,他们全部站在金银山附近观望,莱尔已经拉来了战马准备出发。忽然,他看见小道上有两匹快马,如两道闪电一般冲了出来。

“喝——!”洛杰扬起鞭子,试图超过艾斯。

艾斯心中暗骂,这个家伙肚子里一定又在计划什么鬼主意。于是,他一提缰绳,身下骏马似乎也明白主人的意图,长嘶一声,加速朝前狂奔。

于是,两个人居然在山道上角逐骑术。

“嘿,艾斯,我一定超过你!”

“休想!”

莱尔远远地望着,激动难耐地捏着马鞭,他盯着前面一骑。

“教皇冕下——!”他激动地纵身上了马背,狂冲了上去。

“咳,莱尔,你别来搅和,我今天非赢他不可!”洛杰居然追着艾斯在一群人中间狂奔。

艾斯连骂那个家伙是个白痴,不过手中的鞭子一点儿都没停歇,他继续绕着山丘狂奔。

就这样,三个人开始围这一群人转圈,望着这一切,老萨克多浑身发抖。

最后,他感叹道,年轻真好啊。

正当所有人缓了一口气的时候,一件预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忽然,天空传来一阵闷雷声,接着地动山摇,沉寂了多年的火山开始发怒了。

艾斯猛地勒住缰绳,转头望着远处。

恐慌又开始蔓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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