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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心寒

终于,时间到了,今天已经是第十天了,尽管每个人都强迫自己冷静,但看看行为就知道他们内心的不平静,叶辰今天也不修炼了,他在调整状态,站在小楼上,他和琅邪一人拿着一条牛腿大口大口地啃着,这是在荒林时的存货。叶辰看着楼底下众人的表现,心中各种感慨纷纷涌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喜欢上观察修炼者了,每次他都会有很大的体悟,心中各种琐碎的念头纷纷闪过,但他的内心却总能在这时候静下来,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你说咱们能突围出去吗?”琅邪一边啃着牛腿一边问叶辰,虽然感觉很漫不经心,但可以听出来,他这几天也被紧迫的气氛影响了。

“不知道。”叶辰索然无味地嚼着嘴里的肉,目不转睛地看着楼下修士们的行为。

“明天就要突围了,成败在此一举,你就不紧张吗?”琅邪受不了叶辰这样子,他是贱骨头,非要找个人和他拌嘴和他斗气他才活的舒服。

“紧张有什么用?终究要面对的,如果紧张一下就能突围,我倒是要好好紧张紧张。”

“真无聊,那小子要是来找我们麻烦就好了,总能增加一些乐趣,聊胜于无。唉,我怎么就跟着这么无聊的你走出了荒林,在山林呆着多好,比和你聊天有意思多了。”琅邪没精打采,恨不能让林惊羽来找他们麻烦。

“你可以走啊,现在也可以走,我不拦你。”叶辰非常认真地说,他之前也曾让琅邪回到荒林,因为魔灾的原因,他在荒林中待着比跟着自己要安全得多。但琅邪找了各种各样的借口不回去,叶辰也不再逼他。

“回荒林?行啊,等狼大爷什么时候厉害了,给你脖子上拴上缰绳,骑着你回去,到时候占据一大片领地,手底下无数凶兽妖兽做小弟,太威风了,想想我就激动得不行。”

听见他说要骑着自己回去,叶辰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变化,琅邪只觉得眼前什么东西闪了一下,然后就发现自己的尾巴被叶辰攥在了手里。

“你要骑谁?”叶辰脸上带着一丝微笑,看着琅邪,很柔和地问道。

“我错了。唉?不对啊,你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你的修为又有突破了。什么时候?”

“昨天刚突破,凝结出第五滴精血了,地乳不愧是地乳,就是好用啊,就是有点太浪费了。”叶辰放开琅邪的尾巴,心情不错的说道。

“怪不得你不紧张,估计你已经有很大的把握能突围出去了是吧?”

“不好说,不要太小看道藏境,如果青木不替我们挡住那个鳞甲魔首领,我们依然还是个死。”叶辰面色平淡地分析现状,他现在的实力绝对超出命海境后期,但和道藏境比,差距却还是太大。

今天过得很慢,每个人都感觉很漫长,这是一种煎熬,因为未知正在接近他们,傍晚徐徐到来,青木他们摆了一大桌宴席,所有人都到场了,青木在开始的时候说了几句话,然后示意大家可以开始了,不知道谁先动的筷子,每个人都非常认真地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品,包括青木在内,大家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默默地吃饭。他们都知道,也许这是最后一餐了,所以都很珍惜,吃的很认真。

吃完饭,也没人收拾桌子上的东西,大家都回了房间,外面再也没有一个人走动,黑夜降临,今晚的夜空很漂亮,月光银亮,星光灿烂,外面被照的犹如白昼,每一颗星都是那么清晰,但这么美的景,却没有一个人看。

这一晚,大部分人注定无眠,叶辰坐在窗前,拿出一个小棍,这是他在荒林中突发奇想,用琅邪迷晕他的那些花的叶子以及一些纸做出来的自制香烟,他吸住烟,手向胯部抹去,作势要拿打火机,但什么也没摸到,他停下来沉思,他是那么的想念在地球时的生活,现在那些以前分文不值的东西却变得遥不可及。手指一簇火苗闪现,香烟被点燃,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天荒大陆的夜晚很冷,他吐出的烟气在月光和星光照耀下清晰可见,他呼出的气冷凝成雾,和烟气混在一起。

叶辰心里有股说不清的感觉,他又想到了家人,又想到了好友,一股莫名的哀伤如洪水爆发,一出现就再也挡不住了,明天成功了,还有回地球的希望,明天失败了,他再也见不到家人。叶辰想哭,但哭不出来,他的眼睛渐渐朦胧了,眼前漂浮的烟气在他眼中仿佛成了一面镜子,他在镜子中看到了每一个他想看的人,终于,他满足了。

叶辰一根接一根的抽,用这种奇异的花燃烧后的烟雾来麻醉自己,但越是想麻醉,却越是清醒,叶辰锻体境强大的听觉让他听到了各种各样的声音,此时最多的就是周围房间中修士们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声音。

叶辰抽着烟,嘴里哼着在地球时熟悉的歌曲,尝试找回一些快要淡忘的东西来填充内心的空虚,琅邪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打扰。他看了看,从桌子上扒拉下来一根烟,好奇地观察,最后把他吃了下去,因为他什么也没看出来,于是乎,他软到在了地上。

夜晚也是依旧的漫长,早上太阳出来的时候叶辰已经忘记这一晚是怎么过的了,带上琅邪出门,和其他修士一起来到城主府门前,青木早已在这里等待多时了。

等人到齐后青木开口道,“作战计划已经说过了,现在我再确认一遍,在古城西面,有一个峡谷,不走城门想要过古城,最好的路径就是从峡谷走,这座城主府只能在古城一定范围内移动,我会将城主府移动到离峡谷最近的地方,峡谷是战略要地,可以想象那里必有重兵把守,我们想要经过峡谷,必须先把那里的鳞甲魔处理掉,但我们一攻击,他们就会给城中的鳞甲魔首领传讯,所以我们要速战速决。”

“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了。”

“好,那么,我们出发。”

青木施法,众人面前凝聚出一面光镜,光镜上显示的是外面的景象,这是元光术的一种,命海境就可以施展,修士可以用此术看到很远距离外的景象,但大多数人一般情况下都直接用神念扫描,不会耗费法力施展这种鸡肋的术法。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青木散去元光术,“诸君,随我出发,今日我们要为一线生机而战。”

“哈。”众人怒吼,战气冲霄,站成两个小队走出城主府,叶辰站在队列中数了一下,算上他和琅邪,整整四十八人,虽然琅邪不是人。城主府缩小,被青木收起,这件法器很奇特,城主当初在古城周围设下禁制,让这件法器可以在古城周围一定范围内移动,但出了这个范围就不行了,因为禁制影响不到。

在青木的带领下,他们向西方而去,叶辰眺望远方,可以看见山的影子,很模糊,但对于速度极快的修炼者来说已经很近了。

在空中容易被发现,所以他们没有飞行,而是在地上疾跑,大家都不言语,只是快速向峡谷的方向飞奔,这时候才有人注意到一件对于他们来说很奇怪的事,叶辰竟然能够跟上他们的速度,林惊羽也终于发现了叶辰的不平凡,不由蹙眉深思,而青木之前见过叶辰爆发时的速度,所以见怪不怪。

大概跑了有十分钟吧,他们就看见了峡谷,这是一片横向的山脉,峡谷两边是高耸的山峰,叶辰他们也想避开峡谷中的鳞甲魔直接翻山而行,但山中也有不少鳞甲魔,他们还是会被发现,如果绕远一些又势必会进入周围其他两座城的范围,其他两座城中兵力如何他们根本不知道,所以不能冒险,相比较的话还是走峡谷风险更小。

“准备,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去,遇见鳞甲魔能不打就不打,真有必要的话就速战速决,在那个道藏境的鳞甲魔到来之前把山谷中的敌人都清理了,走。”

青木当先飞起冲向峡谷,其他修士紧随其后,叶辰和琅邪在地上飞奔跟着他们。他们一进峡谷,周围就暗了下来,两边的山峰太高,挡住了大部分阳光。

他们刚进峡谷前行了一小段距离,几十道黑影就突兀地出现了,鳞甲魔果然在这里设下重兵把守,一共四十个鳞甲魔,每一个都是命海境后期,叶辰倒吸一口凉气,显然是必须要一战了,而且这一战并不轻松,虽然他们这边有青木的优势,但对方每一个都是命海后期,数量还这么多,这一战注定会很艰难。

先下手为强,青木当先出手,他一拳击出,立刻带出一股元气风暴,最前面的两只鳞甲魔当场被真元凝聚成的拳头击中,化为一片血雾。

“不好,是道藏境,快给大人传讯。”一个鳞甲魔大惊失色,当场惊声尖叫。

众人跟着青木一起出手,鳞甲魔也很快反应过来,迎上诸多修士,立刻就混战成一团。这一战关乎生死,叶辰也不隐藏实力,他全力出手,一拳就击穿了一只鳞甲魔的胸口,然后不作停留迎上另一只鳞甲魔,这只鳞甲魔看到了他刚才一拳打死同伴的场景,知道叶辰实力强悍,所以双臂交叠试图抵挡,叶辰还是一拳,鳞甲魔飞了出去,撞在岩壁上,他挣扎着站起来,两只手臂无力下垂,可以看到一些地方露出的森森白骨。

他大口吐血,却不忘大喊,“小心,他是炼体士。”

叶辰不再理会那只鳞甲魔,一边急速移动躲避迎面而来的各种术法,一边在人群中不断穿梭攻击露出破债的鳞甲魔,不时有术法击中他,他只是身体微微一滞,然后继续攻击;另一边青木也在拼尽全力地战斗,足足十只鳞甲魔一起围攻他,显然也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叶辰和青木成为了这场战斗的焦点,特别是叶辰,他几乎每两三招就能打死一只鳞甲魔,而他只是锻体境而已,这种实力让所有人都惊呆了,之前挑衅他的林惊羽此时满头冷汗,不知道是迫于攻击他的鳞甲魔带来的压力还是恐惧叶辰的实力。

叶辰也被自己的实力吓了一跳,他真的没想到,仅仅是多凝聚出两滴精血,对自己战力的提升竟然能达到这种地步,现在他杀命海境后期简直如屠狗一般。

因为叶辰的参战,修士这边获得了巨大的优势,转眼间就剩下十几只鳞甲魔了,众人虽然都身上带伤,但却难掩兴奋之色,因为照这样下去他们突围是很有可能的,所有人都看到了生的希望,有些人已经面露笑容,攻势更加猛烈。

“轰。”除了青木,所有人感觉脑中一阵巨响,直接被震得蒙住了,鳞甲魔也不例外,接着惊人的威压降临,有些实力稍弱的修士几乎产生了一种快昏过去的感觉,峡谷中好像更加黑暗了,叶辰心中一紧,又是这熟悉的气息,鳞甲魔首领还是赶过来了。

其实按说黑角不应该这么快过来的,至少上次他追杀叶辰的时候没有这么快,说起来这也是叶辰和其他修士的功劳,最近这段时间他们杀得鳞甲魔实在是太多了,城中的鳞甲魔几乎让他们杀了五分之二,黑角也是闹得草木皆兵,所以在刚接到传讯的时候,都没有吩咐手下支援,就急速赶来了。

此时黑角立于空中,俯视下方的人,待他看到青木时瞳孔略微一缩,然后看向叶辰,叶辰身体一紧,感觉到一股重压,不过不像上次连身体都不能动。其他人看着黑角,感受着其身上散发的威压,都绝望了。

这时,青木击杀一只鳞甲魔然后大义凌然道:“你们快走,我替你们拖住他。”

众人听到这声音心中又出现希望,都开始强制自己克服恐惧,全力攻击剩下的鳞甲魔,黑角也不再盯着叶辰,他周身黑气涌动,运起真元准备招架青木的强势攻击,然后他们,对,所有人,包括鳞甲魔,他们看见青木纵身而起化为一道耀眼的遁光消失了。

黑角当场愣住了,他嘴角抽搐,然后勃然大怒,自己竟然被他欺骗了,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黑角一声厉啸,黑气在背后凝聚成一对翅膀,然后向青木追去,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继续大战,剩下的鳞甲魔顿时压力大增。

叶辰松了一口气,青木果然有问题,至少他临阵脱逃的表现和他平时的那副样子根本不一样,但恐怕他也没想到黑角会放弃其他人先追他,叶辰放心下来,只要不面对黑角,其他的鳞甲魔对他根本没有威胁。

那十几只鳞甲魔已经被杀完了,叶辰他们还剩下三十一个人,当然不算青木,他已经被众人自动排除在队伍外了,他们终于看见希望了,青木将黑角引走,他们可以逃了,叶辰也放松下来准备全力逃走,琅邪实力不够,刚才一直没有参战,此时走到他身边要和他一起走。

“桀桀桀,没想到差点忘了你,杀了我十几队手下,我怎么会让你走。”一阵怪笑传来,黑角突然出现。

众人大骇,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他不是去追青木了吗?叶辰首先反应过来,“不对,这是……神胎,这是他在道界中培养的神胎。”

黑角一愣,“没想到你还能认出来,看来你果然是某个大势力的天才弟子,杀了你我可以向族内兑换很多东西。”

众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神胎,真元为肉,道则做骨,在道藏境必须要凝结,可以当做分身来用,实力不及本体。不过即便是实力不及本体的神胎,也不是普通命海境修士能够匹敌的。

“大家合力围攻他,一尊神胎而已,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完全可以击杀他。”叶辰凝视黑角,临危不乱地说道。其他人听到以后心中大定,纷纷运起真元准备接下来的一场恶战。

黑角显然发现了这些变化,他露出一丝冷笑,缓缓说道:“我这次只为他而来,其他人,我可以当做没看见,你们可以走了。”

听见黑角这么说,很多人犹豫了,围攻他很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但现在逃走的话,说不定有很大几率可以活下来,突然一个人转过身不再看黑角,向远处飞遁而去,他走的时候还撂下一句话,“你慢慢玩吧,祝你好远。”这句话是对叶辰说的,这个人就是林惊羽。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接着又有几个人走了,很快这些人就几乎全走了,最后一个走的是清风,他走的时候面色冷峻地对叶辰说道:“叶道友,虽然我和你关系不错,但也只是不错,比起交情,我更在意自己的性命。”说完就遁走了。

叶辰面色不变,仿佛对眼前的一切丝毫不在意,但他的心中一片冰冷。

“唉,世态炎凉,前一刻还是可以并肩作战,放心将自己的后背互相托付的战友,下一刻却已经成了只为利益的陌生人,师父,这就是你要教给我的东西吗?这就是修炼者的心吗?如果是的话,你可知道我的心现在好冷。”是的,叶辰心寒了,他对修炼者,对修炼界的生存法则终于有了充分的认知,他的心成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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