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办?
趴在桌上跟一团泥沙没什么两样的英兰有不觉叹了一口气,尽管现在是凌晨近三点,却完全不如往常般有丝毫的睡意。
此时的史瑞克正在厨房里做着面包。
而婆婆便是躺在靠背椅上休息着。一开始,史瑞克刚学时,婆婆还在一旁指导,之后过了好一阵子,当见他把基础,公式,做法都消化的差不多的时候,婆婆便渐渐要他一个人在里面处理所有问题,若处理不妥就自动灰头土脸的出来挨一顿骂后让婆婆进去处理,之后,每当史瑞克做面包,婆婆都不再进去了,就只坐在店外休息,听着里面的动静。
然而此刻看英兰如此脱气,婆婆又问:“怎么了吗?我看你最近好像不怎么有精神。”
英兰哀怨的说“没什么啦!婆婆!”这件事还是自己处理得比较好,免得婆婆又笑她了。
婆婆见状,也不再问什么了,继续闭目养神。
过了将近20分钟,史瑞克才捧着一个小盘子走了出来,这次他先往婆婆走来,然而在刚走了几步,便给婆婆话声止住了。
“先给客人尝尝。”这个‘客人’指的自然是英兰了,她是师,他是徒,自然要有个‘客人’来尝尝味道。而且婆婆发现,他很用心做好每个给英兰吃的面包,因此婆婆才想到了这一套。
闻言,史瑞克边移动了方向,向英兰走去了。
见状,英兰伸手拿过了面包,咬了一口。“甜了,而且还有一点焦掉的感觉。”比昨天的还差。英兰有点有气无力地说着。
史瑞克这次一听,不等婆婆起身,已开始退缩。
婆婆此刻已来到了英兰那里拿过面包一咬,跟着眼神一刷,攻向了史瑞克“不止甜了又焦了,而且还忘了放香料。”平淡的语气,让人完全预料到接下来的风暴“这是怎么回事,你心思放到哪去了?”婆婆一喝。
史瑞克头一低“对不起对不起!”呜!他只是疑惑英兰今天的心情,想着想着,就忘了。嘴硬着死都不说出这原因,但眼睛却已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思。
婆婆细腻的注意到了他垂低的眼正朝着英兰的方向望去,一目了然。也不觉的看向了一直都没什么动静的英兰。不过话说回来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英兰你今天是怎么了?”毕竟也是罪魁祸首,自然得在这下手才行。
突然被点名,根本没注意到是什么状况的英兰回过神来。“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啦!真的,婆婆你别担心。”
还是不肯说。
面包婆婆看着泄气的英兰,想了想,似乎决定了什么。大大吐了一口气。便看向了史瑞克。
史瑞克会错意得连忙说“我再去做另一个。”
“不用了!”婆婆喝住了他的脚步。“都三点多了,还来得及吗?”
史瑞克一听,有点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手忙脚乱,望地思索,那他现在该怎么办呢?
婆婆都看在了眼里,眼睛眨了一眨。眼神慈祥了许多。“先坐下吧!我有话要说。”语气显得温和了。
史瑞克听令的来到了英兰身旁的小凳子一坐。
而给婆婆唤醒的英兰,听婆婆这么一说,有点分神的看向婆婆,疑惑着婆婆所谓的‘有话要说。’
婆婆见状,垂眼沉思了片刻,便看向他们“从今天开始,史瑞克就住在我这里吧!”
两人顿时愣住了。先回过神的是英兰。
确认自己没听错之后,英兰顿时张开了笑容,刚刚那些恼人的事早抛到某个宇宙去了。
不等英兰说什么,婆婆已解释“你们每夜这样赶来实在不便,而且你一个女儿家夜晚到处乱跑更不安全,你也瞒不了你妈太久,最近又要考试了,总不能就这样硬撑着,我这空位子也不是没有,就让他住在我这儿,我也方便教他,而且也有个人做伴。”婆婆缓缓地说着。神情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格外的慈祥。
史瑞克这才回过神来“婆婆……”
面包婆婆见他那感动兮兮的样子,一板着脸说:“你可别急着高兴,你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得很了。”
史瑞克头大力一点“谢谢婆婆……”他知道,婆婆其实待他很好的,虽然老是骂他拍他的头,但是那只在他做面包的时候,其他时候都显得格外的温和,还很照顾他呢!婆婆其实很善良的,就像英兰一样。
而英兰也跟着点头,“谢谢婆婆!”
婆婆不说什么了,只是微笑地看着他们。
英兰突然想起了什么,“那我先带他回去拿些东西啊!”虽不算什么行李,但也是有些书啊簿的,还有婆婆交给他的一些菜谱之类的,说着,英兰便匆匆的推着史瑞克跑出了门外,一下子已不见了人影。
婆婆见了,无奈的微笑摇了摇头。
回到了巷子拿了东西之后,英兰便跟史瑞克一起返回面包婆婆那里。
路上,英兰和史瑞克并肩走着。已经没有力气像刚刚跑来巷子拿东西时一样跑了。
虽两人是安静的,各自怀着各自的心思慢慢走了,但气氛却在这无声无息中变得极好。
终于她找到了一个可以接纳他的地方。她好开心,真的真的好好好开心,开心到为什么她会这么开心她都不知道,就好像是她自己的喜事一样,明明并不是什么大事,更不关她的事,却开心到这种地步?算了,别管这么多,开心就行了,其他的以后再说。
终于他有了一个可以留下的地方,回想着这短时间所经历过的事——一切就像是梦一样……史瑞克不觉抬眼头看着身旁的英兰。如果她没出现在他的生命,他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如果没有她,他不可能见到面包婆婆,可以学做面包,得到婆婆的照顾,更不可能准备拥有那所谓可以留下的地方。她还很关心他,照顾他,教他读书,写字,还教他说话……她给了他很多呢?那他呢?他能给她什么呢?
史瑞克不觉低头沉思,一会,似决定了什么搬的抬起了头。他会陪着她,一定……虽不知道现在他能给她做什么,但是他会陪在她身边,她哭的时候,他会想尽办法让她不哭,她想吃什么,他会努力学着做,她想做什么,他都陪着她做,她快快乐乐的活着,他就这样陪着她,不知道这样够不够呢?
英兰终于发现了他的眼神,便疑惑的瞧了过去“干嘛?”
史瑞克急着低头,摇摇。“没事!”不知道他肯不肯呢?
英兰看了看他几眼,也不怎么在意的向前走去。
回到了面包婆婆那里,婆婆领着他们上了阁楼,上面放了许多大小不同的箱子,只空着一个两米左右的空位,看起来较像是个小仓库。
“我向来一个人活着,也只有这个小仓库,虽算不上舒服,但倒干净得很。我待会就拿被子枕头上来。”婆婆缓缓地说着,声音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低沉。
英兰看看了四周,蓦然注意到了某个角落的一个被打开的箱子。好奇心起,便走过去一看,那是一箱装满男人衣服的箱子,依大概尺寸看,似乎跟史瑞克穿的一样。不过婆婆哪来这么多这些衣服了?英兰一想,疑惑的看向婆婆,“婆婆……这些是?”
婆婆见状,轻笑说:“是我儿子的!”
英兰惊讶的问着:“儿子?”惊天动地,火山爆发,地球撞火星。婆婆有儿子?她这辈子活了十八年都没听过没看过呢!
婆婆微微笑“不过他已经死了。”一句话,说得多么平淡,把所有失去儿子的痛苦与折磨一笔抹去。
英兰一呆。
婆婆续话:“他爸爸早在他未出世时就病逝了,他二十岁那年,我接了一通电话,说他放学回家路上出了事故……这些东西都是他们两的,我看放着也是放着,所以就拿来给史瑞克穿了。”说着边看向了史瑞克“你不介意吧!”
虽婆婆此刻脸上仍是微笑。但史瑞克看的出来她眼里的伤感。这么一听,他使劲的摇头。他又怎么会介意呢?婆婆愿意给他衣服穿,他已经很高兴了呢!
“婆婆……”英兰还来不及说什么。
“算了,怎么突然谈起这些无聊事来了,我下去给史瑞克拿被子,你们在这看看吧!”说着婆婆便走了下去。
留下英兰和史瑞克两人四目相对……
给史瑞克收拾好房间之后,英兰才匆匆忙忙赶回家,还好没被妈妈发现,休息了好一会,英兰也背起书包到了学校去了。
一路上,英兰想了许多许多,终于决定了一件事情,于是,便理直气壮的往学校奔去了。
来到了学校,英兰一路走到了三楼的课室,往门里一看。一眼便见了正就位的松伟。“我有事要跟你说……出来一下可以吗?”声音已尽量降到了课室里的人听不到的程度,但是,全班还是一阵轰响了起来。
英兰突然发现刚刚当他出现的时候,课室好像是一阵静止的。可恶!林平安!刘相美!两个大嘴巴!你们给我等着。英兰边想着他们第十二种死法便走向外边。当察觉到身后已多了一个人时,英兰才加快了脚步。向学校操场走了去。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走着,一前一后,并没说什么话,直到到了操场中央。
已完全准备好心理的英兰停住了脚步,干脆的转了过头来。看向了身后一直跟着自己的松伟,呼了一口又吸了一口气,虽已准备了“心理”,但还是紧张,英兰看着眼前不知在想着什么的松伟,眨了眨眼装装胆。“昨天的事,我考虑了很久……我……一直还是下不定主意,而且下拜一就要开始测验考试了,所以我想专心考好这次考试,再来考虑你这个问题,毕竟现在我们都还不能确定考试结果,所以……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她连她自己在想什么?想要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所以只好再拖一阵子,在看看情况再算吧!
松伟听了,眼珠微微往下垂,既不像失望也不像高兴,似乎是在沉思,许久,圆小的眼睛才抬了起来。“我知道!我说过我等你的。”既然她已是无法拿定主意,也就是说现在他们是平手的,还是有机会的,难不成她就真的选择留在这里,陪着那样一个人,埋没她的未来吗?辜负罗妈妈的期望吗?他不相信,他有足够的信心,他们这十几年来的感情,还有他本身所拥有的一切,他相信她的选择会是同他出国留学的,一定。
英兰一听,心下大大松了一口。事情比她想象中进展的顺利多了。她微了微笑,“那我们先回课室吧!尽力考完这次毕业试,再来说吧?!”
松伟点了点头“嗯!”微笑。
听了,英兰便笑着向楼梯走去了,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群急着往楼梯溜上去的“老鼠”,其中的一对男女最显眼。英兰微笑即收。咕噜着“这几个多事的家伙,后天就准备总测验了,还真有心情啊!”
“随他们去吧!反正他们应该没听到什么的!”松伟此刻已走到了英兰面前,微笑的对着英兰说。
见松伟并没有什么反常,英兰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微笑了起来,她吐了一口气,继续向前走去了。还好,一切没有想象中的这么糟,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吧!
然而英兰却万万没有想到——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通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