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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顾言曦一大早爬起来,就看见母亲开着音响在客厅里拖地,似乎心情很不错,精神抖擞地冲她一笑,“小曦,中午想吃点什么?”

“啊?随……”

“不许说随便!”

半句话被吞进肚子里,果然是母女连心,顾言曦撇撇嘴,“那就韩复兴的烤鸭和四喜鱼汤好了。”

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随手揉揉头发,准备进卫生间刷牙。走出两步,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该死!顾言曦面色一僵,她早晨起床头脑不甚清醒,信口说的两样东西,这里却都买不着。

韩复兴是旧家门口的一家卤菜老店,他家的鸭子肥而不腻,肉质鲜美。顾言曦从小就好这一口,连卤汤也舍不得丢,通通倒进碗里拌饭。

四喜丸子则在旧菜场边上一条的小巷里卖,那家的蛋饺和贡丸,几乎是附近人家冬季火锅的必备原料,实惠又有嚼劲。

母亲站在原地,尴尬地握住拖把,不知如何开口,最后还是顾言曦打了哈哈解围。

“我上午正好准备回去把日用品带过来,干脆顺路到菜场买一下,也给马叔叔和东东尝尝。”

今天是农历二十九,回乡的人大多已经在路上,倒显得城市里空荡得安静。这种大街上人烟稀少的感觉,很像是顾言曦刚去德国的那几年,端着泡面盒子窝在宿舍里,一个人过春节。

她回到家,匆匆洗了把脸,原本想拖了箱子直接走,想一想,还是只捡出几件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塞到小一些的行李包里。

“你们留下,负责提醒我一定要回来住几天。”顾言曦拍拍箱子,“看家要乖哦!拜拜!”

八十年代的老式房屋,设计得很不人性化,楼道狭窄,台阶陡而高。

顾言曦穿着羽绒服,拎着水桶状的行李包,整个人几乎要占满走道。她必须努力地将包向上提,才不至于被老化的墙皮蹭得满身白灰。

“三楼!”把包垛在地上,顾言曦筋疲力尽地喘了口气,一手叉腰对着脸扇风。

有人踩着楼梯上来,步伐沉稳有力,像是敲在心头的鼓点。

顾言曦心里没由来紧了紧,听脚步声,来人大概是个年轻男子。

由于怕遇见昔年的邻居,她在脑海中迅速回忆了一遍。这栋楼里的住户明明应该都挺老的了,年轻人也不喜欢租这种老小区的房子,难道是来拜年的晚辈?

眼见自己堵着楼道,一副占地为王的姿势,顾言曦赶紧把包拎起来,侧过身子,小心翼翼地往下走。

身体右侧只空出一块小的可怜的间隙,若是遇上一个胖子,没准就要在楼梯上塞车了。

顾言曦担忧地从拐角处向下探去,脚步声越来越近,渐渐露出一个乌黑的发顶。宽而挺直的双肩,紧接着是深卡其色的长款风衣,前襟敞开,布料泛出质感的光泽。那人一手抄在兜里,一手提着皮质的旅行箱。

人生无处不相逢!顾言曦浑身一麻,好不容易搬到胸前的行李包差点砸到脚上。

天知道这样遇见的几率该有多小?!

无论是她多等了一个红绿灯,还是晚五分钟出门。

又或者他的车速快了二十码,搬箱子的动作慢了三分。

他们明明有机会在无数个街角错过,却偏偏撞见这亿万分之一的可能。

纪司辰听见头顶上方窸窣的动响,缓缓抬起头,正看见顾言曦张开嘴,慌乱地躲闪着目光,似乎有心要把自己埋到楼梯间的浮灰里。

“我都快忘了你也在这里住过。”他轻笑一声,快步走上来。

“新,新年好!”顾言曦猛地向上跃了一步,像是小学生罚站一样,整个人紧紧贴住墙壁。后背撞上墙,又突然反应过来墙皮掉灰,不由得低声“呀”了一句,暗暗叫苦。

“怎么?还想要红包?”纪司辰放下箱子,侧身跨上来。他低垂着头,两只眼睛惯性地眯起,压迫地向下看。

两个人站在同一层楼梯上,中间夹着一只鼓鼓囊囊的行李包,挤得顾言曦动弹不得,只恨不得立刻学会穿墙术,逃出生天。

“没,没,只是觉得这么巧啊!呵呵,你先请!”她艰难地抬起一只手,向上指了指,另一只负重的手却忽然一轻。

纪司辰单手提了行李包带,放在身侧的箱子上,自言自语道:“这样好多了。”

然而,顾言曦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处境有向良好方向发展的趋势,那人欺身上前一步,闲闲地弯了腰,“你过来干什么?”

“拿点东西,马上就走。”

顾言曦企图向下挪一层台阶,然而纪司辰逼得紧,两个人的衣带摩擦一处,抬眼便可以感觉到喷来的温热鼻息,皮肤都激灵地起了感应,竟还不如之前有行李包阻隔。

也不知刚才那句话触了纪司辰什么霉头,那人狠狠皱起眉,眼神忽明忽暗,幽深不见底,像是头顶接触不良的老式吸顶灯。

见他不说话,顾言曦只得硬着头皮往下接,“我还有急事,不然……我先走?替我向伯伯、伯母问好!”

逼仄而昏暗的楼梯,静得可怕。

她弯住双腿,低下半个身子,也不管衣服会不会因此遭殃,就蹭着墙皮向下挪。

斜过肩,镇定镇定……再歪一下头,很好!

眼见手就要摸到行李包,很快就能逃出纪司辰的桎梏范围,“煮熟的鸭子”却突然悬上半空。

“去哪?”男人的声音简短又冷漠地响起。

“嗳?”

“快点!”那声音里又多了一丝不耐烦。

“你要干嘛?”

“不是说有急事吗?我送你去。”纪司辰一手提着旅行箱,一手拎着行李包,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走。

“不……用。”顾言曦才发出半个音就知道是徒劳,只能低了头,默默跟上。

“挟天子以令诸侯”——纪大神果然历史学得好,举一反三,融会贯通。明知道她是来拿东西的,居然一声不吭先抢了她的包!

顾言曦慢慢吞吞走出门洞的时候,那人已经合上后备箱,打开车门,请君入瓮。

阳光流窜在车子的转角,折射出柔和的光晕,俊男斜倚,两条长腿懒懒打着交叉。这几乎是每一个少女漫画中,最让人脸红心跳的桥段。

然而,生活毕竟不同于幻想。

顾言曦不清不愿地走过去,认命地叹了一口气。她看向男人眉眼深深的脸庞,支支吾吾道:“我得先去买个菜……”

“这就是你所谓的急事?”纪司辰斜了她一眼,说归说,还是调转车头,把车开进社区菜场边上巷子里。

“小两口是刚搬来的吧?看着面生,第一次来买我家丸子?”卖四喜丸子的大婶,抄着一只巨大的不锈钢漏勺,笑眯眯地招呼。

“不不,我们不是。”顾言曦连忙摆手。

“害羞什么!只有你们这种新婚的小夫妻,才会一起出来买菜,没热乎够吧?!”大婶一副经验丰富的样子,冲顾言曦眨眨眼睛,“想来点什么补补?刚出锅的,劲道着咧!”

“我……”顾言曦还没来得及开口,忽然被纪司辰戳了两下。

“你……快点。”男人的眼神装作若无其事地向上瞄,微微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他。这人显然是很不适应充满着油腻和各种鸡鸭鱼虾腥气的菜市场环境,说话的当口,还被一只从身后经过的运菜拖车惊得跳起来。

“你家先生挺可爱的哈!”大婶朝纪司辰努努嘴,那个男人眼下正一脸惊悚地与一群迎面走来的大白鹅对视。

“这年头啊,还愿意陪媳妇出来买菜的男人可不多见!小伙子人又生得俊,老太婆我一看,今天卖丸子的心都欢喜了唷!”

“荠菜、鸡肉、鱼和豆腐馅的,给我各来二两!”眼见无力纠正大婶冥顽不灵的关系认知,顾言曦无奈地指了指玻璃橱子,飞快地打断她。

“就两个人吃?那可要不了这么多呀!”

大婶并不行动,反倒摇摇头,把勺子丢进盆里,摆出一副循循善诱的架势,“你们小夫妻没经验,不会过日子……丸子这东西,要吃就吃个新鲜,隔夜再烧的味道可不好!”

大婶滔滔不绝说的开心,却没注意被凶残的大白鹅步步紧逼的纪司辰,已然如临大敌一般,迅速地站到小店玻璃柜子拐角的空瓷砖上。

他掏出皮夹,趁喘息的空档,截住她的话头,“一共多少钱?”

“我说姑娘,这过日子啊,可得精打细算!像你家先生这样,光有陪媳妇买菜的热情可不行,回去还得多教育教育他!”

大婶平日里生意极好,这下难得遇上看得顺眼的新主顾,竟也不急着收钱,反倒有些恼地看向频频催促的纪司辰。

“男人吧,千万不能宠着,一宠他手就漏缝,留不住钱,就拿我家老头子来说……”

怕鹅的建筑师一手沮丧地拍上脑门,显然是没辙,他叹了口气,又僵硬地往门店里缩了缩。那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神色,让顾言曦憋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就要这么多,麻烦大婶快些装吧!”

颜色各异的丸子淋上水,用透明塑料袋扎好,果然很有喜庆的感觉。

“看在明天除夕的份上,给你们便宜点!”大婶把袋子扔在一边,一下一下摁着计算器,正犹豫到底要抹掉多少零头,却听见啪的一声,眼前落了一张五十的纸币。

纪司辰看了看距离不过数米的白鹅,突然迅速从台板上勾起塑料袋,迈着长腿跳过小店门前黑乎乎的水洼,“看在过年的份上,不用找了!”

“这小伙子,好端端的怎么回事!”

当纪大建筑师身手敏捷地闯出巷子,大婶还挥着大勺叨叨:“喂喂,好再来啊!这丸子吃了保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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