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马猴子身犯他案?还是许晓飞被杀东窗事发?马猴子进去会不会牵扯出其他什么?这些会不会是江北区展耀坤那帮人搞得鬼呢?因为马猴子被抓事发突然,这让周亚昕乱了分寸,他连忙找到刀疤脸商讨此事。
刀疤脸也正着急找周亚昕,他也收到消息了,等两人不碰头,才觉得情况不太妙,因为最近有人见到马猴子和北郊的一个道友来往密切,他俩猜测马猴子沾上“白面”了。
周亚昕想到此处,火冒三丈,妈勒比了,碰什么不好,碰那玩意!我靠!周亚昕狠狠地骂着,但凡出来混的,最怕粘上“毒”字。这玩意,吸者败家,贩者杀头,就是铁打的八尺汉子要是沾上“白面”,金刚也得变成面瓜,金山银山都得砸进去。
他和刀疤脸说:“先找人打探一下,马猴子为啥事进去的?要是别的事还好说,要是他扯出许晓飞的事,我们就大祸了。”
“不会吧!那事儿,马猴子打死都不会说,那可是掉脑袋的事!”
“可到时候,说不说就由不得他了?”
“此话怎讲?”
“沾上了****的货,有几个嘴巴靠得住?真要瘾来了,眨眼功夫就把我们卖了!”
“那咋办?”刀疤脸大吃一惊。
“别慌!能把马猴子弄出来最好,再想办法让他远走高飞!如果实在不行,我俩就真准备跑路吧!”
周亚昕说这话时,心头一片惆怅,父母怎么办?妹妹怎么办?吴倩怎么办?周亚昕侧过脸去,不让马猴子看到他的红眼圈……,突然另一个念头涌上心头,那就是真到了万不得已,只有除掉马猴子!!当然,他现在绝不会当着刀疤脸的面说出这等想法。
周亚昕看着低头沉思的刀疤脸,拍了拍他的肩膀,坚决的说:“我俩不能再冒险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出去躲一段时间吧!”
当天晚上,周亚昕和刀疤脸带了钱离开了W市,无论是对家里人,还是对手下兄弟们,他们一致声称,两人是南下找点赚钱的生意做做,刀疤脸只是提醒一个心腹弟兄,让他暗中留意马猴子的消息,自己没隔一段时间,自会和他联系。
火车隆隆作响,铁轨声在耳边有节奏的响起,看看窗外倒逝的原野,除掉马猴子的想法,已经在周亚昕的脑海里出绿发芽……
事实上,马猴子被抓,并没有周亚昕想的那么严重。分局缉毒处在抓捕一个小毒贩时,在那毒贩家里守株待兔,连续抓了七八个前来购“货”的瘾君子,马猴子和他那朋友身在其中。
马猴子面对预审,可谓轻车熟路。这次他最多只算个初吸人员,他痛心疾首地怒斥贩毒分子的卑劣行径,又声泪俱下地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再三发誓自己以后一定远离毒品,珍惜生命。
公安等他尽情演出之后,根本不想在他这等泼皮身上浪费时间,连夜把他和其他瘾君子扔进了强制戒毒所。
只是周亚昕没想到的是,正是自己的离家出走,让他和刀疤脸躲过了江南区和江北区带给他的两次浩劫,真可谓塞瓮失马,焉知祸福。
延续着这个雨天,一个偏远的居民区,一个普通的居民楼顶楼。唐恩泽虚弱地躺在床上,大姐正一口一口喂他喝骨头汤,唐恩龙坐在一旁,默默的看着。
魏志斌提醒唐恩龙、唐恩泽的大姐从老家送到市里,方便照顾唐恩泽的日常生活,大姐不敢告诉老爹,只和丈夫说了几句,就匆匆赶过来了,一见门,就看到自己的弟弟如此模样,顿时泪如雨下。
魏志斌隔三差五派人给大姐送些钱物和补品,乌鸡甲鱼什么的,来人转告大姐,让她安心在此照顾弟弟,其他方面不必考虑,一律费用由公司承担,大姐感动万分。
今晚唐恩龙挨了魏志斌一顿训斥,一大早就跑过来,一脸委屈地看着弟弟。原因很简单,魏志斌团伙至从那晚和刀疤脸意外擦肩错过之后,就再没有收到这帮混混的消息,唐恩龙曾多次带人前往青武区寻找,都没有收获。同时,展耀坤也有着同样的命运,江北区和阳山区好几拨人马不厌其烦的搜索周亚昕下落,依旧不见踪影。
如此折腾几番,两帮人都不约而同地想暂缓一下报仇之事,惟独唐恩龙不依不饶。
其实魏志斌承诺过他,只要有凶手的消息,人马随时调用,可唐恩龙依旧一个人喝闷酒,在天都美食街发酒疯,魏志斌一怒之下,将他赶到大姐和唐恩泽这里,让他好好反省错误。
唐恩泽喝了口汤,看着窗外的滂沱大雨,微微的动了动嘴:“这哪儿是下雨啊!这是老天爷洗地呢!”
唐恩泽的伤势在慢慢好转,他整个人像是全部拆卸后再组装似的,伤痕累累,手脚部分韧带和神经受损,手臂弯曲都成问题,基本就算是半个废人了。唐恩龙帮弟弟换药时,忍不住滴滴泪水洒在如蚯蚓般的伤疤上,咬牙切齿要报仇。反倒是唐恩泽安慰他退一步海阔天空,劫后余生的唐恩泽一夜之间看淡了许多,眼中少了些怨恨,多了些平和。
大雨倾盆,下午的天空有点放亮,一辆白色金杯面包车静静停在一片树荫底下,雨水滴答,车没开车窗,一片茶色,里透外不透,车内一片狼藉,五六个便衣刚吃完快餐。
昨夜,青武区刑警队收到线报。几年前,一个持刀伤人的重大逃犯今日有可能返回家中探望病重的父亲。今一大早,陈哥就安排人马“蹲坑”布控。
“陈队,老李头今儿又来了,问他儿子的事要花多少钱?”一伙计问,
“你咋说!?”陈哥拿火柴棍剔牙,
“我说你出差了,估计一礼拜才能回。”
“恩!聪明!这老李头一辈子老实巴交,怎么生出这么个不孝之子,刚放出来没一个月,就又把人家铺子给撬了!老李头为了这儿子,都快倾家荡产了!我心肠软,最怕见老李头这样的人!”
“家门不幸啊!!”一个便衣叹了口气,
“还有!陈队,二十八街那个网吧老板昨天托人来问情况,说是不是能少罚点?”
“你告诉他,少一分钱也不行!他那事不是我们说了算,人家文化、工商联合执法,多少眼睛看着呢!告诉他,这次他自认倒霉吧,咱们公事公办!”
几个便衣正在闲聊着,陈哥裤兜里一片震动,陈哥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车里安静了,陈哥一看,是个固定号码,一接通,电话里传来了大姐的声音,原来大姐去海洲药厂报道的时候,不记得吴倩的联系方式了,保安不给进,大姐一急,就找了公共电话打给了弟弟。
陈哥埋怨了大姐几句,告诉她,自己在执行任务,不方便多说,叫大姐在公共电话亭等着,他想办法。
范义勇接到陈哥的电话之后,马上联系周亚昕,可怎么找都找不上周亚昕,范义勇没办法,开着警车直奔海洲药业,一番周折,范义勇终于帮大姐找了吴倩,可范义勇问起周亚昕的下落,却有些诧异,这小子怎么一声不吭地跑到南边去了?吴倩也觉得有些蹊跷,但又说不出所以然,听得范义勇挠了挠脑袋。
江北老城区中心,久远的砖瓦楼幢林立着,高低不齐的楼房肩并肩,手拉手,对过的两扇窗户同时打开就可以测量出楼距,表皮裸落的电线在半空中飞檐走壁的纵横着,一遇用电高峰,偶尔露出峥嵘。
一道阳光让吴立军睁开了眼,已经日上三竿了。时间刚好,省了早饭钱,他漱了漱口,抹脸的时候闻到毛巾上有股怪味,一抖手把毛巾扔出了四楼窗外,他洗脸、洗脚、洗澡都共用一块毛巾。就在毛巾飞出窗外的瞬间,吴立军有些后悔了,连忙跑到楼下。
他刚捡起毛巾,路边小卖部的老板娘冲他嚷上了:“瘸子!原来是你的东西啊?”
“咋了!?我抹布掉了!”吴立军抖了抖毛巾,
“刚才吓我一跳!”老板娘一歪嘴,取笑着:“呦!你一个大男的,用这么花哨的抹布!我还以为是哪家小嫂子的内衣呢?”
“切!咱们这片有女的穿内衣吗?哈哈哈!”吴立军邪笑着,
“我呸!你个死瘸子!你妈才不穿内衣!”老板娘指着吴立军的鼻子骂:“你小子还欠我两包烟钱,啥时候给啊?”
“快了!快了!你急个球!又跑不了!要不,你先把我这内衣押着?!”吴立军把抹布往老板娘面前一递,一股臭味迎面扑来,老板娘连连后退,你个死瘸子,快滚!
吴立军回家换了件衣服,然后一瘸一拐向街头的那间北方水饺店走去,一落座就冲店小二喊上了:“喂!今天照旧啊!前天你们少送我一个饺子!今天补上!”
“靠!没你这样的!每天都要送!我们还怎么做生意!?”
“谁叫你们饺子做的小,吃不饱!你要做包子那么大个,就不要你们送了!”
“去死吧你!”店小二骂他,
“送不送?不送!我就吃光你们辣酱,反正辣酱不要钱!”
“我靠……”店小二没办法,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店小二端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饺子,往吴立军面前使劲一放,汤水四溅:“多送了!吃死你!”
“嘿嘿!这还差不多!”吴立军也不恼,开动起来。
店小二回到后厨,一个人窃喜着,老板走过来问:“笑啥?”
“妈的!死瘸子又来了!”
“那你还笑啥?”老板一脸愁云,
“我往他汤里加了勺潲水!”
老板和店小二看着吴立军狼吞虎咽的,两人笑作一团。
打着饱嗝的吴立军到停车场换班,上午当班的同事和他交接完后,叫他:“瘸子!忘了和你说件事!”
“啥!?”
“刚才有人来找你!我说你下午的班,来的人可漂亮了!”
“女的!?”吴立军一脸意外的惊喜,
“男的!好几个胡子拉碴的!一看就不是好人!”同事忽悠他,
“日!”吴立军吓一大跳,哆嗦地问:“到,到底啥人?”
“不知道!看你不在就走了,估计晚点还会来!哦,对了,他们走的时候,好像说什么什么关二哥之类的,声音太远,没听清!”
吴立军顿时感到掉进了千年冰窖,浑身打了个冷战,他对同事说:“你再帮我守一下,我去买包烟就回!”
开始人家不太愿意,吴立军说给他也多带一包,同事这才答应。结果,同事一直等到日落西山,吴立军都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