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俱公公的机锋,只有甄义才听得懂,也正因如此,甄义方能应付自如,听到这话,躬身道:“末将一切唯俱公公马首是瞻。”
俱公公又道:“你是个聪明人,不需要我多说。对了,上次请功论赏时,你说裨将刘志居功至伟,可为何埋尸荒野?我不能让功臣是这个下场。你们俩,去将刘裨将的尸骨带回来,好好做场法事。”
甄义心中一惊,知道麻烦来了,却只得抱拳道:“是。”
皇恩寺,法智禅房内,宇文泰脸上浮现出中毒的青黑色,双眼紧闭躺在床上。一名白须郎中正在给他诊脉,旁边站着法智和尚。
“薛神医,还能救活吗?”法智问道。
薛神医边把脉边摇头,一言不发,许久后长叹一声:“只怕是生不如死……”他外伤虽重,只需假以时日,终能痊愈,可他体内有一股阴毒,只怕治好了,也会变成个废人呐。我行医数十载,从未见过这种中毒症状。脉象虚浮时毒气微弱,脉象强劲时毒气增强。若是个病痨鬼,中毒也无妨碍,可如果他是个内功深厚的武林高手,这种毒就能让他一点点的吞噬自己,至死方休!”
法智沉吟不语,片刻后道:“还请薛神医设法搭救罢,老衲感激不尽。”
薛神医再次摇头道:“法智大师,您慈悲为怀,就让他去吧,可能将来他会少受些痛苦。”
法智说:“实不相瞒,这位施主是故人之子,我不能见死不救,只要他能活下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会给他寻来解药。”
薛神医叹道:“大师对我有恩,我只能尽力而为。”
法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多谢神医。”
此刻宇文泰翻来覆去,在昏迷中嘴里却始终嘟囔着一个名字:“芙蓉……芙蓉……”
桃源山涧外的河边,渔家炊烟袅袅升起,木芙蓉躺在床上,脑海中翻来覆去,都是那个人含糊的声音:“芙蓉……芙蓉……”
梦里扑通一声,木芙蓉摔进河里,水花飞溅。良久后,她艰难地大露出水面,大喘一口气,水像珠帘一样顺着头发流下,她茫然四望,恍惚中,那呼喊她名字的声音逾发清晰起来:“芙蓉,芙蓉……”
阳光炽烈,背光的那人身影十分模糊,容貌辨不清楚,声音却说不出的熟悉。
“芙蓉!”那人奋力朝她游过来,倏然上游冲下来一根浮木,先撞到了那人,又狠狠地撞了木芙蓉的头部。梦境陷入一片黑暗,木芙蓉尖叫起来,陌生的声音在她耳畔喊道:“醒醒!姑娘!没事了!”
木芙蓉从噩梦中惊醒,坐起来大声喘气,那进来看她的两个人是一对和蔼的中年渔家夫妇,她惊慌地看这对渔家夫妇,听到他们在问她名字,然而她的记忆一片混乱,记不起自己是谁,也记不清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了。
渔公反复问她家在何方,是什么来历,木芙蓉只是茫然摇头,她低头看,自己被换上了一套农妇的衣服,渔婆又拿出她落水时穿的衣裳给她辨认,木芙蓉连连摇头,目光涣散,最后痛苦地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