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还没有把这个问题想清楚之前,爸突然站到了露台的最边上,朝皓天爽朗地大笑道:“欧阳皓天,我把女儿交给你了,你一定要让她幸福,知道吗?”说完这话他突然纵身一跃,跳下露台。
皓天一夜都没有回来,这在之前是从来没有过的,打他手机也关机,我打回家问爸是否在家,刘嫂说他被一个叫欧阳经理的电话叫走了。
也就是说,昨天整晚皓天一直都是跟爸在一起。这个老工作狂,难道要把皓天培养成小工作狂吗?其实不用培养,皓天已经是小工作狂了!或许老爸就是看准了他这一点,才会千方百计地撮合我们。
想到这儿就来气,有气当然就得出了!
上班后不久,我跟刘丹说去做市场调查,出了门就拐到爸的办公室。上班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这样明目张胆地找爸。
当我转过走廊时,正看见皓天带着几个人往露台上走,让人疑惑的是,他身后的那几个人竟然都是全副武装的警察。我的第一直觉是,出事了!是皓天触犯了法律吗?难道他这些天忙里忙外的,是在做违法的事情?
我不敢再想下去,愣了好半天,才追上去……当我跑上露台的时候,我却看见一个打死我都不想看到的场面。
爸和卫叔站在露台的边上,那些全副武装的警察对卫叔和爸形成了一个包围圈,而皓天正义正词严地对爸说:“童方达先生,你涉嫌贩卖冰毒,请协助我们调查。”然后他缓缓向爸走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是拍电视剧,还是在拍广告啊?
就在我还没有把这个问题想清楚之前,爸突然站到了露台的最边上,朝皓天爽朗地大笑道:“欧阳皓天,我把女儿交给你了,你一定要让她幸福,知道吗?”说完这话他突然纵身一跃,跳下露台。
“董事长不要!”
我听到皓天大声叫喊,看到他飞速地往前一纵身,试图要抓住爸。可是,太晚了。爸就像一只黑色的雄鹰,在空中飞啊飞的,飞快地飞了下去……
我看着这一切,笑着对自己说:“这电视剧拍的,也太惊险了吧?”虽然已经告诉自己这是在拍电视剧,可我还是被吓到了,更夸张可笑的是,我还被吓昏了过去。
当我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阳光依旧那么明媚,空气依旧那么清新,飞天大厦依旧那么耀武扬威,不同的是,那个整天跟我斗嘴算计我惹我生气惹我烦的老爸不在了。
我在病床上整整昏睡了一个月,后来我才知道我的这种症状叫强迫性昏迷症。人体各个部位都是正常的,但是因为不想看到或者是想逃避什么,在潜意识里强迫自己,不让自己醒来。
当我醒来时,爸已经不在了,连同爸一起不在的,还有云夕。云夕比爸强,爸什么都没留下,甚至是一句话都没留下给我,而云夕留下了一封信,信上是这么写的:
女儿,虽然,妈非常舍不得你,不想跟你分开,但是,你还有格格和王子,还有欧阳,可你爸他只有一个人,一个人走在黑黑的路上,太孤单了。所以我决定去陪他,你一定不会生气,一定会支持我的,对不对?画儿,咱们约定,下辈子你来做我的母亲,我来做你的女儿好不好?那样我就会像你照顾我一样照顾你了,而且我保证我一定比你做得还好。
看完这封信后我笑了,我对一直守在我身边的格格和王子说:“看到了吧,云夕说如果做女儿一定会比我做得好!她还真敢吹。”
格格看着我,小心翼翼地说:“后事都办完了,是欧阳皓天帮忙办的。他刚才还在,刚刚走。”
我笑容满面地看着她,“你说的是谁啊,你在说什么?”
格格看着我,小心翼翼地说:“那个……就是你爸妈的后事。”
“后事,什么后事?人死了才要办后事。”
“可是你爸和你妈都……”
“住口……你要敢胡说,我跟你拼了!”
“可是……你总要面对现实的。”
“你……”
我一跃而起,一个后旋踢把格格踹倒在地,又一脚把上来的王子踢倒在地,而且更要命的是,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我不停地打他们踢他们,直到他们趴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直到我累得瘫倒在地……
当我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的时候,格格和王子已经昏倒在了地上。
“医生……”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喊出这两个字后,两眼一黑……
当我再一次面对格格和王子的时候,他们正浑身是伤地躺在病床上。我跪在格格的床前,心里充满了恐惧,我想跟他们说对不起,但是只有眼泪在不停地流。
真是奇怪,知道爸和云夕都走了的时候我一滴眼泪都没有流,现在眼泪却止也止不住。
“哎,曾格格,时锐,这可是我第一次这么郑重地叫你们的名字,你们不要装作听不见好不好。对不起,可是你们知道我不能没有你们的,所以你们一定不要死,一定要陪着我,一定要跟我在一起,只要你们跟我在一起,无论要我做什么都行。我都答应你们,只是求求你们不要离开我。”
我在哭的时候,感觉到两只绑着绷带的手摸着我的头,是格格和时锐。我没有抬头,但是我能够感受到他们给我的温暖和爱,我们就这样抱着,悲伤地哭着,尽情地痛着。
“欧阳皓天是谁啊?噢,你是在说逼我爸跳楼的那个吧?”
格格伤感地看着我,眼泪直流,王子也一脸的痛苦状。
我看着他俩冷笑着说:“为什么这么难过,这样不是很好吗?我爸他不在了,这不是很好吗?没有他,再也没有人逼我接管飞天集团,再也没有人逼我相亲了,我自由了,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不是很好吗?还有云夕也不在了,那不是更好吗?其实她只是生下了我而已,至于母女关系,从我十三岁的时候就颠倒了,无论我走到哪儿,无论我多忙,每天都得给她一个电话才行,没了她,现在我不是更自由了吗?”
格格瞪着眼睛朝我叫:“童画,你怎么这样说话,太过分了!”
王子也一脸愤怒道:“是啊,不光是过分,还很无情!”
我跳下床,朝他俩冷笑道:“两位,说话的时候请注意自己的身份。”
格格和王子一脸惊愕的表情看着我,正在这时,一名女士走进了病房,是爸的秘书--江素。
“江小姐,有事吗?”
我发觉自己的口气开始有些像个公司董事长的样子了。
“哦,童……童画小姐,公司的各位董事听说您醒过来了,让我来问候您,看您身体怎么样,能不能参加董事会。”
“告诉他们等着,叫车吧!”
“车?”
江秘书好像是没有反应过来,看了一下王子,又看了一下格格,然后三个人一起看着我。
我冷笑着说:“怎么,我现在这样子不能去吗?”
“啊?哦!我这就去叫。”
我没有直接去公司,而是去了王府井,我脱下职业装,换上柠檬绿的短裤,青豆绿的小背心,俨然一个青春美少女形象。只是这个青春美少女的脸色和表情都太可怕了,铁青着的脸上满是冷笑。
格格看着我,想要说什么,被王子拉了一下胳膊,又闭上了嘴。
会议室在飞天大厦的二十三层,董事会通常都在那里开。虽然现在是秋天,北京的天空仍然骄阳似火,可会议室里面的温度却清爽宜人。
我穿着短裤背心,在董事们惊愕的目光中,径直走到董事长的位子上坐下。我省去一切会议程序,直接切入主题。
“各位,有什么意见请发表!”
董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说话了:
“童画小姐,我们董事会的几位董事经过仔细研究认为,董事长虽然过世了,但是飞天集团还要生存和发展,我想这也是董事长所希望的,但是要想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生存和发展,就得有一个好的带头人。我们也考虑过如果童画小姐能在此关键的时刻担此重任,当然是再好不过。但是考虑到童画小姐年纪尚幼,而且对公司的情况又不甚了解,所以我们决定……我们决定从现任的董事里面推选出一位董事来担任董事长,童画小姐你看怎么样?”
花白头董事一说完,所有的董事都随声附和。
格格不干了,一拍桌子站起来喝道:“汪正宇董事,说话做事要凭良心,董事长健在的时候,曾经在很多场合中不止一次把童画小姐拜托给各位,当时你们是怎么说的,你们哪一个不是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帮助童画小姐管理好飞天集团。现在董事长刚刚过世,你们就这样,这脸变得也未免太快了吧!”
我冷笑了一下,说:“看来童方达先生在世的时候,人缘不怎么样嘛!”
听了这话,很多人的表情都很尴尬,有的人甚至低下头去。
汪正宇恼羞成怒,对着格格一拍桌子,喝道:“这是董事会,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到这里来乱说话?滚出去。”
他的话音未落,我也一拍桌子,这一下子比他拍得更响,我怒斥道:“你算是什么东西?你给我滚出去!”
汪正宇气得要死,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我跟你父亲打江山的时候还没有你哪,就算是你父亲也要对我礼让三分。”
“不要把自己说得那么功德无量,飞天集团的江山是你打的吗?就算有你一份功劳,你也没白打不是吗?你那奔驰、宝马、花园洋房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你的付出已经得到了十倍乃至百倍的回报,难道你以为把飞天集团都给你才算公平?”
“你……你……各位董事都看到了吧,从她十三岁那年把汪秘书踢到食物台上时,我就知道这丫头绝对成不了人。你看她那目无尊长、无法无天的样子,我坚决反对她担任董事长,坚决反对!”汪正宇看到没人响应,又指着我说,“还有,童方达现在被指认的罪名是贩卖毒品,畏罪自杀,试想,让他的女儿执掌飞天集团,这会给集团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说话。
王子接过话说:“这样说更有失公平,当时欧阳皓天是以涉嫌贩毒请董事长协助调查的,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个局面,目前还在调查当中。我们都是董事长的部下,就算董事长是那种人,也不应该是我们说的。”
汪正宇恶狠狠地扬起手,看到我目光锐利地盯着他,终于没敢拍下去。这时候,格格的手机响了,汪正宇又有了说话的理由。
“看看,看看,穿着短裤参加董事会,不是董事会成员在这样的场合随便接听电话,这成何体统,试问这样的人能执掌飞天集团吗?”
“各位董事,刚才的电话是欧阳皓天打来的,他一会要来会议室。”格格的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打开,皓天走了进来,一身国际刑警制服的皓天看上去更加阳刚帅气。
所有的人都站起来,只有我未动,并且还挂着满脸明媚的笑容,声音格外响亮地说:“欧阳经理,不对,是欧阳刑警,你这身国际刑警的制服好威风哦,你知道吗,我从小就特崇拜国际刑警,那种身入虎穴,出生入死的生活实在是太精彩了,可惜,我考中国刑警体检的时候,他们都不要我了,你知道为什么吗?说起来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他们嫌我长得太漂亮了。”
欧阳皓天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但很快他就把目光转向了别处,他一定是认为我疯了!
花白头董事看了我一眼,很殷勤地对欧阳皓天说:“欧阳警官,我们现在也正着急,关于我们董事长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定性的?”
欧阳皓天看着他,无比威严地说:“汪正宇先生,这是机密,你不需要知道。”欧阳皓天的话把全场都镇住了。
我笑嘻嘻地说:“欧阳皓天,尽管你对我有杀父之仇,但我还是不能不佩服你。你看刚才他们还嗡嗡嗡跟苍蝇似的冲我直叫,你不过用了一句话就让他们失声了,好神奇哦!”
欧阳皓天没理我,对大家说:“各位董事,现在很多事情都还没有定论,根据上级的指示,飞天集团的一切工作都要照常运作。希望大家在关键时刻能够同心协力扶持童画小姐把飞天集团的工作做好。”
汪正宇看着我说:“可是,我们董事会全体董事认为,童画小姐现在执掌飞天集团还太年轻,应该先请一个经验丰富、德高望重的人出来执掌,这样才能使集团工作正常运转。”
欧阳皓天说:“董事会是什么?你们都持有多少公司的股份,有权提议推选董事长?谁有多少股份,请出示一下你们的有效证明。”
董事们纷纷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有站出来说话,甚至于有人开始议论,议论的内容是说汪正宇胡来,还有两个人站起来表态说他们是迫于汪正宇的压力才来的。还有一个人说,汪正宇在开董事会之前向各位董事都许了愿,如果大家选他当董事长,他保证每人给百分之十的股份。
事态发展变化之快让人感到奇怪,就算此时我的大脑正处于混沌状态也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同了。
欧阳皓天冷笑了一下道:“飞天集团其实是家族性的私营企业,从来都没有股份制或者是责任制,也就是说,整个飞天集团的所有资产都是属于童家的。所谓的董事会董事,不过是童方达先生为了避免自己的专制而设立的高级参谋和高级顾问而已。请问,各位有什么权利和资格来过问董事长接班人的事情?”
格格和王子忍不住拍手欢呼起来,他俩这么一闹腾,除了汪正宇,其他董事也都跟着拍起了手。就这样,事情的结果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说我孩子气,看看你们做的事情,不是更可笑更幼稚吗?
我对欧阳皓天说:“欧阳皓天警官,有件事情需要请示一下,飞天集团召开董事会,警察也必须监督吗?”
欧阳皓天看着我,说:“不用,但是我目前的身份还是企划部经理,所以可以列席会议。”
“哦,那随你便吧,这么多人都想当我的仇人,也不在乎多一个杀父仇人。”我干咳了一下,“现在国家都在号召节省能源,飞天集团更应该响应号召,所以现在我提议,以后开会,尤其是这种飞天集团高层的董事会,都不能开空调。”
啊?大家都是一脸的问号。
我笑着对一直站在我身边的江素说:“你好像还没有进入角色对吧,那到后面去等着,曾格格小姐、时锐先生可以帮这个忙吧?”
格格和王子立刻把空调关掉,屋子里也立刻静下来,大家都在静静地等待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这么热的天气不开空调,对于这些西装革履道貌岸然的董事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不一会儿,就已经有人开始不时用纸巾擦汗了,更可笑的是那个汪正宇,擦得满脸的纸巾屑,还一本正经地坐在那里。
而我,因为穿着短裤和背心,凉快得不得了。格格虽然是着职业装,但是质地是真丝的,也不会热到哪里去。有一点倒霉的是王子,但是知道这个恶作剧不是针对他,心情愉快自然会好一点。倒是皓天,笔挺的警官制服,穿得比那些董事都厚,但是却一点汗都没有。看来国际刑警的实力还真不是盖的!
就这么干坐了一个多小时后,我终于说话了:“各位董事,其实你们只要再忍耐一下,再忍耐几个小时就好了,因为我在几个小时之前一直对爸跳楼的姿势非常感兴趣,所以我也很想去试试看,如果我真的跳下去了,那飞天集团不就是你们的了吗?所以做人嘛,不要迫不及待,不要丧心病狂,不要……可是现在被你们这么一折腾,我对跳楼没兴趣了,反倒是对你们有了兴趣。在座的有几位集团的员老,包括汪正宇先生,都是看着我长大的,一定知道我是天生爱斗的脾气,所以我决定不跳了,我要留下来跟各位董事斗一斗。如果现在哪位董事败下阵来,我不介意你辞职,如果有兴趣跟我斗,本董事长热烈欢迎你留下来。另外我要宣布一条人事变动通知,从现在开始,时锐任企划部经理,曾格格任营销部经理,现任的企划部经理欧阳皓天因为逼死飞天集团原董事长童方达先生,以及其他的原因,现通知其在近几天内递出辞呈,否则以开除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