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姑娘既然爱操心,他自然亦是愿意的。凉州是他的封地,办一场小宴,倒也能叫她早日在凉州的圈子立足。
“湛哥哥,你真好。”屠凤栖咯咯发笑,双手更是紧紧地搂着司湛的脖子不放。
她素来是个闲不住的人,大抵因着前世要操心的事儿太多,纵然是重生了,她仍是忍不住为司湛筹谋。亏得她的夫君是司湛,若是旁人,便要觉得她爱管事儿了。
司湛低下头来,蹭了蹭她的脑门儿,“但你不能累着自己了,旁的事情交给桑支和连翘便可,你只需要在小宴的时候露面便行了。”
不过是些地方权贵罢了,司湛不觉得他们有这般大的脸面,能够亲自叫王妃为他们操心。
屠凤栖自然应下。
“若是有什么事情,定是要记得让连翘来找我。”
“我知晓的。”屠凤栖轻笑。
仿佛是上回在茶楼中遇刺后,司湛便更是在意她的安危了。
有女人的地方便会有八卦。
早在昭都的时候,屠凤栖便知晓,男人有男人们收集信息的方式,女子亦是有女子的法子。后院中的女子知晓的事情最是隐秘,若是与夫人们交好,便总会有意外的收获。
到了小宴这日,但凡是收到了屠凤栖的帖子的人家,都带着自家姑娘来了。这不仅仅是王妃的小宴,更是相看的好机会。
王府是依着江南的规格修建的,屠凤栖与司湛来到之后,便也按着南方的风格收拾了王府,因着二人出身尊贵,带来的东西又很是非凡,故而本是荒芜破败的王府,经过断断的一个多月,便已变了模样。
温良白是凉州的刺史,本是负责监察郡,县的官吏。只昭德帝刻意放任,温良白的权力似乎并不受任何的限制。除去刺史,凉州的属官有同知、通判,分别掌财政、刑法、治安等。
今日来的人之中,便有同知的夫人——简氏。简氏是个爽利性子的,素来瞧不上温夫人的作态,故而王府的帖子一到,她便表示定会依时到来。
事实上,简氏还早到了些许。
她过来的时候,屠凤栖方才将司湛送出门去。王爷近来脾气有些怪,许是因着先前屠凤栖险些出事,如今他要出门,总爱腻着屠凤栖,非是要人送到门外为止。
正巧简氏便在这时来到了。
她一下了马车,便见着司湛正固执地攥着屠凤栖的手,素来冷漠的俊脸上,带着些许委屈,薄唇微微抿起,双眸紧盯着王妃的嘴唇看。
这是他们之间的老规矩了,屠凤栖倒也不曾注意到简氏来了,只踮起脚尖,在司湛的嘴唇上亲了一口,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湛哥哥放心,今日我不出门,不会有什么事的。”
司湛这方是满意了,转身骑马走远。
简氏在一旁看得惊奇,战王冷漠,唯独对王妃仿佛百般宠溺,倒是叫人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她亦不曾揪着此事不放,只上前行了礼,笑道:“臣妇担忧王妃初来乍到,会有些顾不来的地方,便自动请缨,先旁人一步过来了,还望王妃莫要笑话臣妇多管闲事。”
三两句便解释清楚来意,屠凤栖自是欢喜至极,只与简氏一同进了府,“还是夫人想得周到,本王妃确实有些烦心的事儿呢!”
她才到凉州不久,便只有在温府中见过凉州的夫人们,方才她还担忧待会儿会认不出人,如今有了简氏,倒是放心了不少。
纪念说了,同知的夫人是个可用的。
“王妃这府邸,倒是比旁人家的不同。”简氏边走边看,心中却是暗暗的赞叹,果真这才是大家风范,处处透着精细。反倒是温府,将什么奢华的东西都摆出来,却是叫人觉得太过浮夸。
世家与新贵,终究是不同的。
简氏来到后不久,旁的夫人亦是陆陆续续地到场了。起初众人还有些拘谨,但简氏仿佛知晓屠凤栖想知晓的是什么一般,连着抛出了几个话茬儿,竟是将气氛都调动起来了。
一场小宴下来,屠凤栖倒是知晓了不少消息。简氏倒也不久留,只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这凉州中的人,倒也并非是人人都愿意居于人下的。身居高位,最是重要的除去民心,还有利益权衡,当利大于弊之时,想必人人都知晓会如何选择了。”
她的话中透露出了两个意思,其一是温良白民心不稳,凉州中的权贵看似服气,实则心中未必没有旁的想法,如今不过是等着看站哪一边更是有利罢了。至于这其二,倒是表达得有些隐秘了,既然人人都在权衡利弊,那同知亦自然是如此的。可今日简氏主动来帮忙,便是在告诉屠凤栖,她已经站好队了。
倒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儿。
屠凤栖依依不舍地挽着她的胳膊,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仿佛会说话一般,“简姐姐日后若是得闲,只管到王府来寻本王妃,总归本王妃在凉州中亦没什么朋友,简姐姐这性子本王妃喜欢得很。”
简氏亦是爽朗一笑,“有了王妃这话,臣妇定会常常上门来叨扰,不过——”她眨眨眼,想起今日在王府门前那一幕,自是羡慕不已,“说不得王爷会将臣妇赶出去也说不定,臣妇可不敢与王爷抢人。”
屠凤栖红着脸嗔了她一眼,那模样甚是可人。
将简氏送走后,屠凤栖便回到了王府之中,耗了一整日与夫人们聊天,她正迫不及待地想要与司湛炫耀她的成果。
“温府中有三位姑娘,温思雅自是最出彩的一个。温夫人待庶女不好,温思兰是个有主意的,自幼便巴结上了温思雅,寻常时候过得倒也不算差。唯独温思柔,听闻因着曾经多次被温思雅奚落,鲜少出现在人前,也便这几年长大了,温良白觉得她有了利用价值,方是会在宴会上带着她出现。”屠凤栖拧着眉头,房中烛光闪烁。
司湛从军营中回来后,便见着她在纸上写写画画,原是在分析温府中的人。
她画了好几条线,从那群夫人的口中得知,温夫人很显然不是个有脑子的,如若不然,亦不会叫自己苛待庶女的名声传得人尽皆知了。
“我觉得这给温良白出主意的人,应当是他们府里的人。”屠凤栖道。
司湛懒洋洋地扫了她画得满满当当的宣纸,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温思兰的名字下头点了点,“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