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森林和杜鹃在亲切应答,
我听见海子和新月在娓娓絮谈,
我听见热恋的姑娘慌忙的脚步,
我听见急躁的小伙猛甩着响鞭,
我听见雪花和阳光编织高原的历史,
我听见仙妹把吉祥的花撒向人间,
我听见正义与邪恶刀枪撞击,
我听见忠贞与痴情合唱幸福团圆……
不,我一点儿也不懂藏语,
却能领会那不需要翻译的情感,
真善美!没有民族界限,
轻轻地,一下就拨响我的心弦!
1981年3月
[酥油茶]
我曾吸着香甜的春风走过茶山,
惊叹采茶歌染浓春色,染绿山冈。
走过千匹青山还能听见,
悠扬,悠扬,不知歌声飘向何方。
当我怯生生地第一次捧起酥油茶,
稔熟的采茶歌又在帐篷回荡——
每滴亮晶晶、香喷喷的酥油里,
都融进了蒙山春雨,三月阳光。
尽管帐篷外风刮得紧,雪下得密,
喝下三碗,胸口热得像熊熊火塘。
酥油茶呵,饱含着多深厚的情谊,
酥油茶呵,沸腾着两个民族的力量!
1981年3月
[翻 车]
画屏似的青山,绿绸似的河,
公路旁,一辆翻车,锈迹斑驳……
司机可是大姑娘梦中的好小伙,
善良得连一棵小草也不愿碾过,
兴许是向岸边的小花莞尔一笑,
车轮一下子扑向了呼啸的旋涡。
司机可是孩子们等待的好爸爸,
轻车熟路,常在二郎山上出没,
兴许是翻过大山,想吸一支烟,
方向盘突然从大手掌中滑脱……
是新路疏松,泥石滑坡?
是山洪降灾,飞来横祸?
是超车抢道,酿成恶果?
是醉眼蒙眬,铸成大错?
这寂静的河边,平坦的柏油路,
翻车,是血写的路标一座。
平坦中,竟有如此严峻!
宁静中,竟有如此险恶!
我望着骷髅般的空窗框,
听一个痛苦的灵魂在诉说:
时时刻刻把好方向盘吧,
在你的路上,在你的生活……
画屏似的青山,绿绸似的河,
公路旁,一辆翻车,锈迹斑驳……
1981年3月
[我,一棵幸存的树]
光秃秃的山是大森林的墓地,
雪的被单盖着烧焦的遗体。
我死去的伙伴都不会大声呼救,
否则,悲号声将永久飘在谷底。
当阴险的乌云撒下一串火花,
天真的小树还舞动细嫩的手臂,
烈焰包围了第一棵大树,
无邪的小鸟还误认是飞飘的旗……
直到火焰的爪子撕扯小鹿的肌肤,
直到火焰的长舌把每根小草舔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