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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纸鹤传情

初夏的傍晚,晚霞染红了半边天。清风徐来,闲虫轻鸣。石榴花不停地摇曳,像美人颔首娇羞妩媚。斜倚树干,沉醉在初恋幸福中的孟晓诗恍惚中看见了秦凯那颗鲜红的正在跳动着的心从石榴树上慢悠悠地降下来,她赶紧伸出双手去接那颗心——

“孟晓诗,躲在树后干嘛?快出来!”老爸在喊。她倏地睁开眼睛,那颗心不见了,只有满树的石榴花随风颤动了。她探出头朝路上望了望,看见老爸的“奔腾”停在路边,坐在车里的老爸探出身子正警惕地四处逡巡。孟晓诗吐了下舌头,嘻嘻笑着从树后跑了出来。

孟处长见女儿一个人笑嘻嘻地从树后跑出来,满脸狐疑,眼睛仍在踅摸着。当确信没有其他人时,嗔怪道:“这么晚了,不赶快回家,躲在树后干什么?”

孟晓诗笑嘻嘻地说:“听石榴花吹喇叭呢!老爸,你先走,我随后就到!”说着推起单车,猫着腰扭着臀往前猛跑。

孟处长嗔笑地摇摇头喊道:“五分钟,家里见!五分钟哦,提速!”

“提速!”孟晓诗学着老爸的语气喊了一嗓子,蹭蹭蹭跑得更快了,脚下像踩着风火轮,转眼间跑到了家。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老妈正坐在沙发上等女儿回来,见女儿小脸蛋儿红扑扑的,忙接过沉甸甸的书包放在沙发上。 “挺大个丫头不会一步步走啊,看把你累的!”老妈把女儿按在沙发上说:“歇歇脚再吃!”孟处长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板起脸教训女儿,“往后放学快回家,别在路上磨蹭,遇上坏人怎么办!”

“朋友来了有好酒,要是那坏蛋来了迎接她的有猎枪!”晓诗晃了晃自己的小拳头,“老妈,我饿了,韭菜虾仁馅饺子煮好了吗?”说着像闻到了胡萝卜味儿的小兔子欢快地进了厨房。餐桌上,白瓷盘里热气袅袅升起,小巧精致的精面饺子像刚出浴的白胖娃娃挤挤挨挨地躺在盘子里悠闲而惬意,屋子里飘散着浓浓的香味。孟晓诗忍不住捏起一个塞进嘴里,来不及细嚼一咕噜咽进肚子里,“哇塞!好好吃呀!”

听见女儿夸张地学着台湾电视剧里美少女们的嗲声嗲气,晓诗妈妈乜斜了她一眼,说道:“别学假洋鬼子的怪声怪调,好好说普通话!”孟晓诗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地说:“啊!饺子真香,真好吃,味道好极了!老妈,这样可以了吧?”说着细嘻嘻笑了起来。孟处长已经坐在了餐桌旁,看着妻子女儿的“二人转”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夹了个饺子刚要往嘴里放又放下了,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学着京剧《景阳冈》里面的台词叫道:“店家,拿——酒来!”晓诗妈妈说道:“今天这是怎么了?爷俩儿一对半疯儿!”孟处长哈哈一笑,调侃道:“咱老百姓今儿个真高兴嘛!”孟晓诗接着老爸的话茬儿喊了声:“高兴!”晓诗妈妈给老公斟了杯蓝瓷大泉源,她把酒瓶子一顿,说道:“高兴,吃饺子吧!”说着把满满一盘子往女儿面前挪了挪,“多吃点,吃完了好好做功课!”

往常,这么好吃的饺子孟晓诗能吃一大盘,今天因为心里藏着个惊天大秘密,吃了一半肚子就饱了。她放下筷子拿了瓶“营养快线”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从书包里拿出夹在化学书里的红色荧光纸,赶紧把电话号码存在手机里,然后按折痕把拆开的纸鹤恢复成原样。她将mp3的耳机塞进耳朵里,边听音乐边欣赏这只从伊甸园飞来的红纸鹤,心里美得像开了花儿一样。回味着秦凯递给她纸鹤时的情景,月亮似的脸上开了一朵又一朵幸福的小红花,把她的眼睫毛都映红了。她左手捧着红色的小纸鹤,右手拿起了手机。这部红色的三星手机是老爸买给她的生日礼物。孟晓诗将手机盖滑开,大拇指在按住又抬起来,拿不定注意应不应该打这个电话。打通这个电话就意味着和秦凯恋爱的开始。高中生谈恋爱是不会被人们认可和接受的,尤其是家长老师,孩子恋个爱好像洪水猛兽来袭,大惊小怪,整得跟世界末日到来似的。孟晓诗暗恋秦凯,自然对秦凯的情况十分关注,她知道秦凯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学生会主席,校篮球队队长,学习成绩年部前十名,跟条件这么好的男孩子谈恋爱,只能对自己的学习有帮助,怎么会影响学习,不利于身心的健康成长呢!况且大家不再是小孩子,有辨别是非善恶的能力,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会把握分寸的。孟晓诗相信自己也相信秦凯,这个恋爱绝对没有害处。Mp3里,那个叫田芯儿的女歌手正在起劲儿地唱着:是我小姐派,还是我不乖,试着主动告白,才有我精彩。我想谈恋爱,好想找个人用心好好爱;我想谈恋爱,无论是阿呆,无论是阿坏。我想谈恋爱,好想找个人大声说出来——她一骨碌坐起来,拇指在绿色键子上轻轻一按,电话已连接,等待接听。

“喂,孟晓诗吗?”秦凯的男中音在电话那端传来,欣喜而热切,像鼓槌儿敲击着孟晓诗的心。一阵快乐的战栗流经全身后,她发现自己的思维偷停了,只有心跳声在空寂的房间里咚咚地响着,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下意识地挂断了电话。她把电话塞进枕头下面,双手交叠摁在胸口上。自己惊慌的样子应该像只遇见大猫的小老鼠!她埋怨自己没出息,气场不足,一定会被秦凯笑话的。想像着秦凯笑呵呵的样子,孟晓诗又羞又急,捂着发热的脸直跺脚。好在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她尽快调整了情绪,激活了思维,冷静地思考起来。

关于爱情,她曾经在一本畅销书里读到过这样的句子,现在的社会是一个感情泛滥的社会,爱情早已经成了快餐,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爱情成了孤独时的枕头,寂寞时的旅伴;成了某些人追求荣华富贵的借口。不久前看过江苏台的一档相亲节目,有个女孩面向公众表明自己的观点,说什么“宁可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坐在自行车上笑。”赤裸裸的拜金主义。秦凯家庭条件优越,本身英俊潇洒,才貌双全,是花山高中所有女生的梦中恋人,能否百分之百让秦凯爱她,孟晓诗没有了自信。这也是她挂掉电话的一个原因。孟晓诗认为爱情其实很简单,也很朴实。不奢求它的圆满,但可以让它至真。像老爸老妈温馨温暖温存的爱情是孟晓诗向往的,和心爱的人过平平静静的日子是她所希望的。孟晓诗还不太懂爱情理论,只是在老爸老妈耳濡目染的启蒙教育下,她知道初恋像一棵青涩的小树苗,不去浇水,不去施肥,不去用心呵护是开不出绚丽的爱情之花。很多人不明白这个道理,当爱情走远之后,才发现苦苦追求的美丽爱情曾经离自己这么近。可惜这世间没有后悔药。爱一个人,就是在乎他,希望他快乐。缘是天定,份在人为,遇到真正喜欢的人,假如他也喜欢你,就要狠狠地去爱,不圆满,却至真。孟晓诗绝对相信自己的爱情是健康积极的,是高尚脱俗的,是发自内心的一见钟情,是质朴的纯洁美好的,她不想错过也不能错过,她要勇敢地去告知,她爱他。在大脑知识储备库里搜寻着极具人生哲理的格言警句来给自己加油打气。花开堪折终须折,莫待花谢空折枝。过了这个村便没有这个店了。爱我所爱无怨无悔。凡是能想到的统统默念了三遍,然后闭上眼睛做了几次深呼吸,将手伸进枕头底下掏出了手机,睁开眼睛看见泰迪熊瞪着乌溜溜的眼睛望着她,孟晓诗用指头点着泰迪熊的脑门说,不许笑我,小坏熊。手机响了,声音清脆且急促。孟晓诗丢开小熊拿起手机做了个深呼吸才接听了电话。

电话里,秦凯的语调有点发颤,声音像电话铃般急促:“孟晓诗,怎么不说话就放下了?”

“我在——听你说呢!”孟晓诗原本银铃般声音竟变成了绵羊音,调儿都变了。

“明天,约个地方见见面,我有话要跟你说。好吗?”见孟晓诗没吭声,秦凯有些慌了,对着话筒“喂喂”两声。

“好!”孟晓诗低声问道:“在哪儿见?”

“中午放学后,我们在学校附近的珍珠饺子馆见面!”秦凯早就想好了这个地方,口味好,环境幽雅,离学校近,“别上学校餐厅吃了,我请你吃饺子!”

孟晓诗像老爸,超爱吃饺子。老妈常常包各种馅料的饺子给爷俩吃。孟晓诗是吃着一个个薄皮大馅美味的饺子长大的。见秦凯把约会地点定在珍珠饺子馆,心里自然高兴,忍不住开了个玩笑:“明天吃饺子,过的是大年还是小年儿?”

“谁家过年不吃饺子?比过年还高兴!”听语气,秦凯紧绷着的神经显然放松了。他叮嘱了道:“明天中午放学后,珍珠饺子馆,不见不散!”

“好的,不见不散!”放下电话,孟晓诗沉默一会儿,抓起小泰迪熊举过头顶,在地板上扭着臀唱了起来:“我想谈恋爱,好想找个人大声说出来,我想谈恋爱,我要打开心扉,大步向前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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