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凉身边的黑衣小跟班名叫安义,安义这跟班实在太称职了,连他家主子安凉吃饭都寸步不离像木桩一样杵在一旁。这饭菜这样香,他都能忍着目不斜视,她修行了八百年都做不到,真是不得不服。
一桌子饭菜荤素汤品搭配得当,大多都是些调理身子的膳食,可见这厨子不仅很用心,还懂得些药理,看来这安凉身份金贵的很。在一桌美食面前,木瑶也不管什么面子里子了,不客气的和安凉坐在院中不知道何时安置好的圆桌上品尝美味。
“他们在干什么?”
味蕾惬意了,人的心情自然好了不少了。指着木屋旁边那些个伐木锯木的人,木瑶好奇朝安凉问道,谁知安凉只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虽然凉淡,木瑶还是察觉到他的嫌弃,他这是什么意思?不愿说就不说,她是哪里惹到他了?
木桩子安义此时竟也不再不说话了,替他主子答道
“木姑娘,我家主子不喜饭桌言语”
怪不得,话本里似乎是有写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之类的规矩,凡人呐,就是麻烦。
“这间木屋实在不能住人,那些人是来建房子的”
木瑶刚喝进嘴里的汤差点喷出来,不能住人?那昨天晚上是谁住在里面?这木屋不能住人的话,那她跟母亲随便用四周树木木条架起来的树屋不是更不能住人了?不对,她们本来就不是人。
安凉带来的人果然厉害,不到一天就搭建好一间卧房来给他勉强先住着,三天后,一个五间围成的小院房完美的建成了,在她看来样子颇为美观,可听安义说这已经是很简陋了,仅仅是厨房、书房、客厅各一间,卧房两间而已。一间是安凉的,另外一间是安义他们侍从住的。木瑶盯着偏角里的一个只容得下三四个人站立的小屋子,问他
“那间是用来干什么?”
安义听了面不改色回她
“茅房”
木瑶听了同样面不改色,只心里暗拍自己,又丢脸了不是,怪只怪她在深山里待久了,没见过世面。
那些人建好安义口中很是‘简陋’的院房,便离开了梌山,只留下四个人在安凉身边。一个烧水做饭干家务的,一个铺纸磨墨的书童,一个专门煮茶的,还有一个专门贴身侍候保护他人身安全的,就是寸步不离的跟班安义。面瘫脸安义竟然说这已经是从简的了,木瑶听了叹了口气,想到之前山下有户人家,那家媳妇怀孕时还挺着大肚子干活,月子里也没这么多人伺候。心里暗道,安凉一个大男人比个坐月子的妇人都麻烦。
虽然这人麻烦是麻烦了点,总归这山上有了人气热闹了些。来了这么个新鲜的邻居,木瑶鲜少再去别处,一有空就往安凉这里跑,就差每晚住在这里了。
别说,麻烦的人真是会享受。木瑶整日在这里混吃混喝,还有香茗可品,安凉主子高兴时还会作作画,弹弹琴。虽然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深山小妖,但活了八百年,一些名家之作,大家音律,还是耳熏目染过的。安凉这麻烦家伙还真是上天眷顾,不仅人长的好看,弹琴作画还如此好,养眼又悦耳,比她下山听曲听书有意思多了。
有一日安凉闲来弹了一曲,木瑶耳中听着如清泉流过山涧的旋律,入目的是他一身白衣,山里放眼望不到边的红叶映着他,一缕和风轻拂起他身后的墨发,真是让她醉了。一曲在她稍失神间便结束了,实在太短暂,便央着他再弹几曲,受不住我的软磨,安凉果真又弹了两曲。
因着这多弹的两曲,安凉夜里竟突然发病了,幸好医术精湛的言先生在,就是每日给他做膳食的师父,才让他病情稳定下来。不过,他第二日也还是下不来床了,言先生说是因为受了些风,才迁发了隐疾。
这般说,木瑶心里更是过意不去,再加上这一日安义冷着脸,死守在安凉门外,不让她进去。吃了闭门羹没见到他心里不踏实,木瑶蹲在院外难过自责了半天,突然想到此处山脉生长着许多好东西,取来给安凉用不是正好?念头一起,木瑶一阵风似的跑远了。
院内的安义虽然看不见,但习武之人耳力大都不错,更别说他这样高手中的高手了,看着院门冷哼了一声,转身推门进了屋。恰巧见主子刚醒来,正伸手去拿床边小桌子上的茶杯,他走快两步便抢先端起茶杯,添了热水递给安凉
“主子,您明知道自个儿的身子,怎么还由着木姑娘胡来”
安凉喝了口水,眉间舒展了些,反问道
“她走了?”
“走了,听着有得很急,也不知道要去哪”
安义这语气颇为讥讽,安凉神情飘远,不知在想些什么,临闭上眼时,低声说了句话
“想得到非己之物,受些难也是相当的”
不懂主子为什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安义也不多问退了出去。
确实,想得到一样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通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木瑶此时就在山脉最高的一处山峰下面,这座山峰上常年积雪,上千年的雪莲就生长在这封顶上。关键是,越是在灵物汇集之地,往往越不容易取来,因为有天然的屏障保护着。木瑶飞身而上,到了山峰的三分之二处便越难用灵力前进一步,说明愈来愈强大的屏障在压制她的灵力。直到一丝灵力也调不起,木瑶只能凭借一身体力迎着风雪前行。
母亲说过,只有自身的素质条件越好,才能容纳更多的灵力。早知今日,就多听母亲的话,早早晨起锻炼了,至少不会才爬了一个时辰就抬不动腿了。也不知道爬了多久,身子都冻的僵硬了,山上风雪又大又滑,也不知道摔了多少次,终于在她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闻到了清冽的香气。木瑶疲惫的笑了,身体瞬间又有了动力。
言先生此时正在煎药,瞧见安凉竟然下了床,脸色立刻急了!
“唉!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这命还想不想要了?!”
安凉虚弱的牵起一抹淡笑,他都躺了两天了,再不起来骨头都要硬了,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自然是要的,不然,也不会冒险到这来”
言先生神色黯然的叹了口气,显然是个知内情的,至少比安义知道的要多些。
“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了”
话音刚落,院门这时突然被打开,原来是神情欢喜的木瑶,她见到安凉好端端的现在这里,笑得更开了,但是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奔向他,反而是到言先生跟前,将手里的包裹递给他
“言先生,看看这是什么”
原本担心木瑶听到他们说话的言先生,略微慌张的接过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整个人都惊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了又看
“雪莲?还是,还是上千年的!”
“是啊,雪莲……”
木瑶勉强说完几个字,整个人一软往地上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