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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此情只待空回望

东方笛使出这招白虹贯日,秦克之已明白了他的心意:他始终觉得自己对不起如燕姑娘,可是又不能放弃父仇不报。适才我与高欢激斗不见分晓,他还不能轻做决定,此刻高欢已死,我再无生命危险。他是那么重情之人,若是在杀死赵登长之后自杀,不免要伤太多人的心。所以,装做武功不胜与赵登长同归于尽,便成了最好的办法,既可报却父仇,又能解脱自己内心的痛苦。

秦克之思虑至此,急忙跃起,意欲阻止他。然而东方笛此时的身法,秦克之已赶之不及。只见赵登长的心窝,被东方笛的“喋血剑”洞穿,可是东方笛的胸膛上,同时也被赵登长的扇缘切中,没入身体甚深。赵登长临倒下去的时候,说道:“我去南友成的老宅引你上当,在‘涤心楼’故设迷局,以为你跟莫道生之间,最后一定是你死我活的结局,没想到……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不能了却心愿。也许……也许我真的错了!”赵登长说完这些话,便倒了下去,但却并没有死。

东方笛看着已经躺在地上的赵登长说道:“只可惜你现在明白已经太晚了。一个人到了不能再站起来的时候,才明白站着的时候应该如何去走,岂不有些太晚了吗?”

赵登长痛苦而坚定地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是走错了。我哥哥当初是对不起我,可我以恶惩错,就是我的错。他当初之所以那样对我,非但不是要害我,而恰恰是为我好,只不过没有用对方法而已。然而在我明白的时候,我已经无法回头,只能一路错下去。现在我才知道,只要你敢去面对,这世上就没有什么错是不能面对的。”赵登长说完这些话,瞑目而死。

东方笛凝视着他,想再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也倒了下去。

秦克之跃至他面前,点了他胸口几处大穴,将他背在背上,伸手拿起“喋血剑”,急速离开这里。

秦克之背着他向府衙跑去。东方笛朦朦胧胧中,不知自己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他的嘴唇不停地动,不知在说些什么。秦克之隐约听见他说道:“娘,我……我为爹报了……报了仇了。”

“娘,我的……我的快乐……快乐……快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如燕妹妹,你住的地方有……有竹园吗?有的话你就……就在那里等着我,我……我把……我把这支竹笛送给你。不!从前……从前都是你……你等我,这次我……我先去竹园等着你。我不会……不会再失约了。”

秦克之听着他说的这些话,心里也是悲苦异常。

府衙终于到了!

秦克之大声喊道:“阿蓝姑娘!快出来救人!”

阿蓝出来之后,一眼就看出伤者是东方笛,她止住内心的悲伤。

东方笛躺在床上以后,阿蓝看着他血肉模糊的胸膛,强忍住泪水,轻轻解开他的衣衫,先均匀撒以止血镇痛之药。

众人都来到这间屋子里。甄白露回了凌波乐坊,韩梨花还在双河寨,此时尚不知情。阿林跟老祖长帮着阿蓝,三人协同为东方笛治伤。

秦克之、冷世光、莫道生、一水大师四人都在一边静候,不看到东方笛脱离危险,谁都放不下那颗悬着的心。

终于,阿蓝对四人说道:“大家都去睡觉吧,不用担心,东方大哥虽然伤的不轻,但除了左侧三根肋骨有损伤之外,都是外伤。”秦克之闻听此言,心终于放下来了。别人还不知道东方笛这伤是如何受的,但是他知道。因此他的担心比别人更多出了一重。

天亮了。一切如昔。然而东方笛却没有睁眼。

甄白露流泪了。十多年没有流过泪的韩梨花也流泪了。然而跟着韩梨花一起来的那七个小孩子却没有流泪,非但没有流泪,还围着韩梨花劝道:“梨花姐姐,你经常跟我们说让我们不要流泪,今天你怎么流泪了。这个大哥哥受着伤都不流泪,我们这些没受伤的人就更不应该流泪了。梨花姐姐,你说是吗?”韩梨花闻听此言,惊喜地看着他们,摸着他们的脸蛋、头发,说道:“你们说的很对,我们这些没受伤的人更不应该流泪。”此言一出,她立刻开心的笑了,尽管眼里还闪烁着泪花,但心里毕竟是真的开怀了。

甄白露也走到这群小孩身边,跟他们谈笑玩耍。沉闷哀伤的氛围立刻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开怀和希望。

第三天太阳出来的时候,铁起跟方永正回来了。对铁起对莫道生说道:“赵登长在长江以北的党羽已彻底被解决了。”方永正说道:“长江以南也是如此,侯爷再也不用担心了。”莫道生说道:“以后用不用担心,此刻还不得而知。”一水大师也说道:“世间事是好是坏,根源全在人心,而人心是好是坏,涉及的因素就多了。赵登长如今虽已除去,但我们仍然不能掉以轻心。未来之事,且等未来再说。”众人正谈话之际,忽听韩梨花那清脆的声音欢喜地喊道:“醒了!醒了!东方大哥醒了!”

这一声“大哥”,是韩梨花生平第一次叫。从前她很想找个人叫一声大哥,但却始终未能如愿。如今这第一声,却是叫的清新自然。

东方笛醒了。看到眼前这么多关心自己的人,喜悦、伤悲、悔恨……种种感触,纷至沓来。

阿蓝说道:“东方大哥,你觉的如何,胸口是否有憋闷的感觉?”阿蓝一边说话,一边伸手为他搭脉。东方笛说道:“阿蓝妹子,我没什么大碍,你不用担心,大家也都不用担心。”东方笛初学《魔拳经》,并未真正领略其好处,也正是靠着因修习《魔拳经》而贯通在全身的深厚内力,东方笛才伤而不死。众人看他没有丝毫衰败之态,也都放了心。

三天过后,这天晚上阿蓝忽然一个人呆在后花园的水池边抽泣,甄白露跟秦克之恰好路过看到,便上来问道:“阿蓝姑娘,你怎么了?”

阿蓝说道:“秦阿姨,东方大哥……东方的哥他……”

甄白露闻听此言,以为东方笛伤情有变,急忙说道:“笛儿怎么了……难道……难道他身上的伤治不好了吗?”

阿蓝说道:“秦阿姨误会了,我忧心的不是这个。东方大哥身上的伤,丝毫没有性命之忧,但是……但是东方大哥的心,却是极度的零落消沉。他心里不想让自己好起来,不想让自己好好活下去,这才是我担透了心又没有办法的事!”阿蓝话语至此,眼里又闪烁出了泪光。

甄白露闻听此言,也是凄伤满怀。一个人若是自己不珍视生命,别人再多的关怀也是意义飘渺。秦克之揽住甄白露的肩头,说道:“这小子也太不像话了!你们在这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秦克之来到东方笛的房间门口,正要推门进去,忽听里面有一个姑娘的声音在说话,他心道:“原来梨花姑娘已经在劝他了。且听听再说。”

东方笛自南如燕去后,亏欠自责之悲、哀痛悔恨之情,实是通透骨髓!以前他数次以为自己已经真正失去南如燕了,如今才知道,那都不是真正的失去。只有这一次,唯有这一次,才是真真正正、无可挽回地失去!那一刻,东方笛不禁悲彻心扉,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他心道:“难道是老天在责备我犯下的大错,连眼泪都将我夺走了!如燕妹妹给过我多少机会,可都被狂傲无知又狭隘脆弱的我眼睁睁地放跑了。如燕妹妹在最不该走近地时候走近了孤独的我,我却在最不该离开的时候离开了无助的她。我……我把该做的事做完以后,那里还有资格再活下去!”

那一刻东方笛就不想再活下去,只是一来父仇未报,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去死。二是如今这世上还有这些关心爱护自己的人,自己一定得找一个妥善的死法去死。因此在与赵登长对决的最后一刻,他才使出了“白虹贯日”那招与敌同归于尽的招式,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不但没有死,而且那时那地,表姨夫秦克之就明白了他的心思。

这几日看着众人为了自己担心用情,他想振作起来,可心毕竟是真痛,他实在找不到振作的方法。他看着韩梨花说道:“梨花姑娘,我……我实在是没有资格再活在这个世上!”

韩梨花说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认识?”东方笛说道:“我欠如燕妹妹的太多,我原以为。我再见到她就能弥补从前对她的亏欠,谁知却事与愿违。从前欠她的没能弥补,还给了她更大的、永远不能再弥补的亏欠!”

韩梨花说道:“东方大哥,你不要伤心。你可曾想过,如燕姑娘之所以要那样做,难道结果就是为了要让你伤心?”

东方笛闻言吃了一惊,自问道:“她……她为什么要用我的剑自杀?”

正在这时,秦克之推门而进,说道:“她是为了要你承担起必须承担的责任!”

东方笛一看秦克之来了,从床上坐起叫道:“表姨夫。我……我……”秦克之走近说道:“你不要动,坐好听我就行了。你始终认为,你对不起如燕姑娘,没有资格再活下去。你可知道,你这是大错特错、大愚大蠢的想法。”东方笛问道:“此话怎讲?”

秦克之说道:“你既然明白自己对不起如燕姑娘,知道这是自己犯下的过失,是不是应该为此承担起罪责?”东方笛说道:“我就是因为要去承担这个罪责,才……才想要了断自己,去黄泉照顾她。”

秦克之朗声说道:“你想反了!你承担这个罪责的方法不是让自己去死,而是让自己好好活着!你若死了,这世上还有谁日复一日地想着如燕姑娘!你若死了,这世上还有谁至始至终把如燕姑娘当成心中的唯一!你若死了,这世上还有谁无论走到天涯海角,都会觉得所到之处有如燕姑娘的影子!”

东方笛听他如此说来,虽是痛心疾首,但却蓦然生出一种塑魂造魄的力量。说道:“对!对!我若死了,这些事情还有谁能来做!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要活着,好好地活着!”

东方笛说到这里,猛然跃下床来,胸口创伤之处一阵剧痛,白纱布下还隐隐沁出血来,但却是痛快淋漓、开怀畅然!韩梨花一见他胸口沁出了血迹,立刻说道:“我去叫阿蓝姑娘来!”只听门口一个欢喜的生意说道:“不用叫了,我这在这里。”话音未落,甄白露跟阿蓝一起走了进来,原来两人自秦克之来后,须臾也跟了过来,想看看东方笛的情况,适才听他们在屋里说话,便等在门外。

韩梨花一见阿蓝就说道:“东方大哥伤口沁出了血,你再给他看看。”东方笛说道:“不用,我此刻好的很。”阿蓝说道:“此刻你没有决定权,好好坐下。”东方笛闻言只得坐下。阿蓝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韩梨花说道:“阿蓝姑娘,我看他的伤在彻底痊愈之前,你得给他喝些让他不能动弹的药,省的一不留神他就胡蹦乱跳!”一语说罢,屋里便响起了久违的笑声。

又过几天,阿蓝跟阿林的婚期快要到了,众人想喜上加喜,就提议让两人在这里成婚。阿蓝自然明白众人的意思,他们是想让东方笛多参与一些高兴的事,彻底走出人生的阴影,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两人成亲的晚上,东方笛自然不可抗拒地想到了南如燕。甄白露走到他身边,从怀中取出一个玉佩递给他。东方笛一看上面镌刻有字,乃是——“富贵不拘,功名不束。”

他又翻过来看,只见背面还有字,乃是——“世间万物,唯情克之。”

东方笛看着甄白露,说道:“表姨,这玉佩……”甄白露说道:“这原来是你表姨夫的,是他六岁的时候一个云游道人给他看过相后送给他的,十几年前被我要了过来。他出身富贵之家,深具智慧之资。可就是及其厌恶功名富贵,由于这个原因,他曾经远离家乡,隐居岭南。在他看来,一个人活在世上,唯一值得追求的就是真情实意,其它的都不值一追。也是这个原因,我才对他倾心倾意。这个玉佩以后就是你的了,盼你能够坚守真情又不被真情所缚。”

甄白露接着说道:“你表姨夫昔日也是被情所缚,如今他已经解脱了出来,表姨希望你能做的比他更好。”东方笛望着她,说道:“表姨,你放心吧,我明白该怎样对待自己的人生。”

东方笛又问道:“表姨夫当年有没有跟我爹动过手,甄白露说道:“他倒是时时都想动手,但是因为怕你娘不高兴,就始终忍着。在你娘刚嫁给你爹的头三个月。他每天夜深人静的时候,都会去你家门前,一直在门口站到天快亮。你爹本就性情柔和,便从不出来跟他为难。那段时间,可害苦了我。他只知道他在痴心守望着一个女人,却不知背后还有一个女人再痴痴守望着他。好在如今苦尽甘来,所有的苦都变成了甜。”

甄白露接着说道:“他脾气一上来就跟个小孩一样,只要是心里不想做的事情,任何力量都不能让他去做。”东方笛感受着表姨的幸福,自己心里也很幸福。甄白露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已经发黄的纸递给东方笛,东方笛展开之后,只见上面写道:“乱梦纷纭狂纠缠,彻夜不得片刻眠。

无意闻得夜虫叹,化作心中愁无限。

胸中千般悲苦处,笔下万言怎诉出。

回忆不再伤痛时,方是无愧回忆日!”

东方笛吟道:“回忆不再伤痛时,方是无愧回忆日!”甄白露说道:“不错,当初你表姨夫数次令我绝望,我也数次想放弃这份爱。但只要一有这个念头,就心痛无比,我怕,我怕如果放弃了,将来回首往事的时候,会有无限哀痛。便写了这首诗,一直放在身上,想放弃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笛儿,表姨跟你说这些话,不是让你苦苦守着对如燕姑娘的思念,而是将来有了值得让你照顾一辈子的姑娘来到你身边的时候,你要把那份对如燕姑娘的爱也化在她身上。”

东方笛说道:“表姨,我记住了。”

阿蓝的婚事结束后,夫妻两人及老族长便回了云南。冷世光因痛惜徒儿离世,不愿久留,便也回了华山。镇边侯一行人也启程回潼关,临行之时,莫道生劝东方笛跟自己同去潼关,但东方笛因性情不羁婉拒。他心里有个愿望:如今边关已经和平,江湖却还有很多人在受难,他要浪迹江湖,仗剑行侠,不负“喋血剑”之义。

南如燕的坟就在凌波乐坊后面,秦克之将东方笛背回府衙的当天晚上,众人就将南如燕安葬在那个地方。此刻东方笛站在这里,一种无法言说的悲伤笼罩全身。

“难如云中燕。

灵巧越关山。

一心牵两翼。

翼在十年前。”

他想起了一水大师曾经的偈语,蓦然明白:“翼在十年前,我的心就是她的翅膀,我……我却没能当好她的翅膀,让她无法在辽阔的天空飞翔。然而真正明白的时候,却是不得不放手的时候。痛苦已经充塞骨髓,却是为了让生命更加坚韧。”

世间事,就是这样。痛透伤乃愈,悲尽喜自来。

韩梨花忽然从后面走了过来,说道:“东方大哥,走,跟我去梨园看看,如今正是梨花盛开的时候,那景色看着可美了!”东方笛蓦然发现,如今正是一年中景致最好的时节。他当然明白韩梨花是为了消解他的相思,便答应了。

两人来到梨园,看着盛开的梨花,还有那起舞与花间的蝴蝶,吸附在花蕊上的蜜蜂,以及遍地的野花。东方笛蓦然有种想流泪的感觉,不过却是因高兴而来的泪。

十年了!十年来错过了多少美好的东西,东方笛都快忘了,这世间竟是如此的美好!

过了晌午,两人去西边石板坡下面的河边散步。韩梨花说道:“东方大哥,你别太难过了,等过些时候,你的心里缓和了,找个姑娘成了亲,就会忘记这些心痛的事,就会忘记如燕姑娘。”

东方笛望着河流,说道:“如果成了亲就得忘记她,那我这辈子决不成亲。”

韩梨花听他如此说来,知道今生再也无法跟他有男女之爱了,他对自己再好,也只不过是另外一关怀。思虑至此,不禁悲彻心扉,两眼闪出泪花,但她立刻又将泪花止住,说道:“东方大哥,我做梦都想有个哥哥,不知道你能不能认下我这个义妹?”

东方笛知道她说出这些话来心里有很深的痛苦,但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也许这是让她痛苦最轻的办法。虽然韩梨花眼里还隐约可见泪花,但却可以让她以后不再流泪。

于是东方笛说道:“我早有此意,只是怕你不肯认我这个哥哥。”

两人对视一笑,便在石板坡上,面河而跪,韩梨花说道:“清水在前,鲜花在后,小女韩梨花今日与东方大哥结为异性兄妹,愿此中真情,有如长流清水,永远不惹尘埃。”说完之后,虔诚地磕了个头。

东方笛看着她,心里一阵凄凉,说道:“东方笛在此祝愿:‘愿我义妹一生快乐相随,幸福相伴,不为尘世之物所累。”之后也磕了个头,这是他第一次对外在事物磕头。

正在这时,哗哗河流之上,鸟语花香之际,两只燕子迎面而来,并排飞过河面,向前方飞去。两只燕子时时扭头对望,似在诉说着什么。

韩梨花转头看着东方笛,说道:“大哥,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每年梨花盛开的时候,你一定要来看我!”

东方笛看着他说道:“大哥一定做到!”

这天东方笛离开之后,韩梨花还站在梨园的篱笆门前望着他,尽管他的背影早已不见,可她还在痴痴相望。直到夕阳红黄的光芒照在她的身上,她才转身。微风吹过,掠起她的鬓发,她的脸上显出一丝笑容,她知道东方笛不会忘记她,这就已经足够,其它的都不重要。

她知道东方笛明年在梨花盛开的时候一定会来这里,因为她那群小孩欢快地跑来了,看着这群小孩,她心里心有一个愿望,但愿他们长大之后,不会经历感情的痛苦。其实她之所以要东方笛答应她每年梨花盛开的时候来看她,不过是激励东方笛好好活下去的一个办法。也许这是多此一举,但她却觉得很是重要。因为激励别人,对自己也是是一种激励。但想到从今以后,东方笛一个人孤独于世,心里不免也要哀伤感叹,不光是为东方笛,也是为她自己。

孤独,以前她以为自己一生也不会尝到这种滋味,没想到如今这孤独竟似要让她一生都品尝下去。

这里是她小时候的乐园,她以为自己一生都可以在这里快乐地生活下去,没想到快乐说离去就离去,连一点踪迹都找不到。但是她决不后悔,即使这种痛苦再深重百倍,她也愿意承受。

以前痛苦是因为不了解人,如今了解人了,没想到还是要痛苦下去。人生于世,难道一定要有痛苦相伴,难道没有痛苦的人生便不是人生。如果真是这样,那因爱而生的痛苦,岂不是所有痛苦中最值得拥有的痛苦。

思虑至此,韩梨花不禁苦笑一声,伸手在自己额头上轻打了一下,说道:“瞧我心里想的,这都是些什么啊。人生中当然是没有痛苦才是最好的。”

那七个小孩又来梨园玩了。看着这些小孩,韩梨花心里蓦然生出一个愿望:但愿他们长大以后,这人世间能少降临一些痛苦在他们身上。

东方笛任马狂奔,马奔驰的太快,路上的沟沟坎坎已经看不清楚。人心里的痛苦,是否也像这路上的沟沟坎坎一样,无法看清、无法避免呢?一条路从来都不会因为上面有沟沟坎坎就不再是一条路。那么人呢,一个人应该怎么去做呢?

东方笛思虑至此,在马上朗声吟道。

“少不更事目光浅,迎面不识美与善。

待到冬来花凋尽,徒留痴心空怀念。

只道情已随风去,夜半却又浮眼前。

思绪盘旋怎成眠,披衣晃入庭院间。

遥望天边星暗淡,俯首聆听影自恋。

困倦已袭发梢边,脚竟未敢转头看。

若问此景何所以惟恐一梦肚肠断。

数声鸡鸣夜胆寒,群狗吠来白昼天。

昨日已是离弦箭,今朝弓满待补圆。

他年花开山红遍,定中人间奇葩前。”

之后,他脸上显出了微笑,策马奔向前方。路边盛开的鲜花,忽然朝他奔去的方向,随风点头,难道是在为这个年轻人送上祝福。

东方笛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未来不知道会怎样,但只要你肯去面对,就一定会知道答案。无论这答案是否令你满意,你的生命都已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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