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北辰嚣一直都没有出去过,一整天都跟岱姎宫待在房屋里,几乎寸步不离。但他又不跟她说话,目光又似乎在追随着她,正当她要回望之时,北辰嚣又装作认真看书的样子。
其实,岱姎宫用过午膳后,想去爬树,想到厨房找那个盟主爷爷,想看看他又做了什么好吃,更想去找朱楚楚要回那个小册纸,或者让她给她讲讲后来与阎烈发生的事……
岱姎宫觉得纳闷,也只好回到屋里睡午觉,醒来时,已是未时,北辰嚣还待在外屋里,岱姎宫终于忍不住道:“北辰大侠,你今天不用出去了吗?”
北辰嚣这才从书本里抬起头来,说道:“不出!”
岱姎宫又道:“可是……你之前不是说你大哥快来了吗?明日就是选择盟大会了,你不用去接接他吗?”
一听到提起他的大哥,他的眼里似乎闪过一丝丝异样,有些警惕地盯着岱姎宫,似乎想看穿她到底知道他的多少事?
北辰嚣忽而笑道:“不用,大哥又不是第一次来归影山庄,他身边有这么多人保护着,最迟明早就会到。”
岱姎宫讪笑着点了点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还未喝,又放下,转身走出去。一出门,便看到了程灵素,不知为何,岱姎宫心里一阵发悚。
“程……程小姐!”
程灵素上前来,盯着岱姎宫的脸,道:“你知道些什么?”
岱姎宫颤声道:“我……不知道!”
“咻”地一声,程灵素已抽出剑,指着岱姎宫,道:“你少装蒜!”
岱姎宫脸色大骇,怎么这里的人都动不动就要把剑横在她的细颈上呢?瞧瞧,一个个的满口仁义道德,大侠啊、英雄啊、巾帼啊……个个都与她过不去。
“你……你想干什么?”岱姎宫额上飚汗,“不会昨晚的黑衣人正是程小姐吧?难道你想杀人灭口不成?”
“你……”程灵素心里一阵发虚,道:“谁说是我了?你看到了吗?”
岱姎宫道:“那你为何要夺我小命?我与你无冤无仇的!”
程灵素道:“谁让你刚刚在众人面前那样说话的?”
岱姎宫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若程小姐是清白的,何必怕……怕得想除去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呢?”
语毕,一道声音从岱姎宫身后响起来,“灵素,你这是干什么?”
是北辰嚣的声音!
程灵素看到北辰嚣,一惊,道:“我只是不想让她坏我们的好事。”
“好事?”北辰嚣挑眉,冷声道,“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事,你别在这里无事生非,快回自己的客房去。”北辰嚣不耐烦地说,口气里满是不悦。
程灵素踌躇再三,也唯有咬着牙,将剑收回鞘里,转身便走,但临走前还是剜了岱姎宫一眼。
待程灵素消失后,岱姎宫继续步出小院,北辰嚣也尾随着她出来,“宫儿,你这是去哪?”
岱姎宫头也不回地说:“去厨房逛逛!”
北辰嚣也不再答话,依然跟在她的身后。
岱姎宫回过头来,盯着北辰嚣,道:“北辰大侠,你该不是要跟踪我吧?”
北辰嚣一愣,苦笑道:“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这几日,希望你不要随意出去,或者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内!”说着,他已步上前来,与岱姎宫并排而行。
岱姎宫倾首望向北辰嚣,道:“你在监视我?”
北辰嚣沉默不语。
岱姎宫又道:“难道《满堂诀》的事真的与你有关?”
北辰嚣道:“你不该问这么多,也不该知道这么多,这样会对你很不利……总之,你别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就行了。”
岱姎宫听后,不再说话,径直向厨房而去,北辰嚣也一路跟着她。
来到厨房,找到那个小柜台,岱姎宫伸手进小坛里摸了一把,果然有好吃的藏在里面,没想到盟主爷爷还不忘记给她做好吃的,岱姎宫拿着鸡腿原地坐在地上啃起来,北辰嚣在一旁陪着她。
岱姎宫心里七上八下的,似乎……昨晚遇到的东西又要回到她的脑海里了,难道真的与北辰嚣有关?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她该怎么做才好呢?
为了正义,为了盟主爷爷,也为了大家伙不被困在这里,她是否应该站出来揭发他?那他会怎么样?江湖上的人又该如何弹劾他?他日后又该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可当初对他说过喜欢他,保护他的话都是假的吗?
母后说过,喜欢一个人,就应该相信他,义无反顾的帮忙他,不管他做了什么,只要能帮他,助他,就是最爱他的体现,不错,我岱姎宫只不过是一个小女子,不是什么巾帼英雄,不是什么侠义之士。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下午又这么过去了。
岱姎宫和北辰嚣用完晚膳,二人在槛外乘凉,北辰嚣道:“宫儿,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都不记得了?”
岱姎宫转头看着他,璨然一笑,道:“记得什么?”过了一会,她又说,“我只记得,我曾说过喜欢北辰大侠,要保护北辰大侠,不管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做了什么样的事,我都喜欢他,我母后……我娘说过,喜欢一个人,不管他是什么样的,都该义无反顾,那才是真爱!”
岱姎宫依然盯着北辰嚣,继续道,“我相信你!”
北辰嚣盯着岱姎宫肥肥的脸,发了一阵的呆,才反应过来,抿嘴一笑,轻轻的揽她入怀。
岱姎宫心里一阵惊喜,说真的,她觉得,这是北辰嚣第一次如此真心的搂过她。
那夜是十六,明月冰盘般高挂在天上,月依然圆。
岱姎宫的脸红红的,似已沉醉在北辰嚣的柔情里,月光撒向他们二人,心里骤然一惊,却不知是为何?
半夜时分,岱姎宫已熟睡在床上,北辰嚣依旧躺在外屋的榻上,忽然一个人影在窗外闪过,岱姎宫猛然一醒,似乎已被一根针扎入脖子,她动弹不得,只是惊呼了一声,那人正要下手,北辰嚣便从外屋冲了进来,他轻斥道:“住手!”
“二公子,我们一定要杀了她!”
一听这说话声,岱姎宫便知道,此人正是程灵素,可惜她睁不开眼,也无法开口说话。
她道:“这个小丫头知道我们的太多事了!”
北辰嚣道:“但我相信她不会说出去。”
程灵素惊道:“二公子,你竟然相信她?以前,您谁也不会相信的!”
北辰嚣大概也吃了一惊,没有答话。
程灵素趁机抽剑,向床上的岱姎宫砍去,躺在被窝里的岱姎宫早已是一身冷汗。
北辰嚣上前用折扇挑掉程灵素的剑,怒道:“怎么,你想造反?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程灵素气呼呼地说:“二公子,你该不是对她上心了吧?”口气中充满了醋意。
北辰嚣不答话,深深地看了床上晕睡过去的岱姎宫一眼,拉上程灵素就往外屋而去,他道:“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相信她不会说出去,你拿好你的《满堂诀》,做好你份内的事就可以了。”
程灵素道:“二公子放心,大公子那边的事属下已安排妥当,只是二公子莫要忘记,您当初对我的承诺!”
北辰嚣冷道:“你威胁我?”
程灵素道:“属下不敢!只是,如今灵素已是二公子这边的人,万望二公子莫要过河拆桥。”
北辰嚣冷笑道:“你放心,你我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程灵素走近北辰嚣,小声道:“那……二公子是否会明白灵素的心思?”
北辰嚣别开脸,道:“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程灵素又说道:“二公子这几日一直待在这小丫头身边,不就是因为担心她去盟主、却众人面前告发吗?如今杀了她,事情岂不是容易多了,死人……是永远也不会说话的!”
黑暗中,无法看清北辰嚣的脸色,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岱姎宫闭着眼晕在那里,更加不知道……可从这几日的心情来看,北辰嚣似乎只是想待在岱姎宫身边,守着她,不让程灵素得手……
程灵素嘴角勾起一抹笑,从怀里掏出那本《满堂诀》丢给北辰嚣,道:“二公子,这本《满堂诀》就让您保管!”说罢,她已飞身而去。
北辰嚣拾起那本《满堂诀》,将它收入榻上的被子里,然后转身进了内屋,黑暗里,将岱姎宫扶起来,替她探了探脉搏,受了点轻伤,于是立即打坐,给岱姎宫治疗。
心中却暗道:这个程灵素,莫不是她已真的喜欢上了自己?醋意如此之大,恐怕她不会甘心放过岱姎宫,哪怕这次得手,日后也会为难岱姎宫,这可如何是好呢?
岱姎宫再次醒来时,时间已经过了两日,没想到程灵素在那根针上下了这么重的迷药,好在有北辰嚣的悉心照顾,不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晕睡到何时?
可惜的是,这一觉醒来,选盟大会也错过了,但从北辰嚣的口中得知,这一届的武功选择盟结果,盟主依然是封于俊,大家伙也并没有比武功,只是在封于俊的领导之下,大伙儿进行了一天一晚的吃吃喝喝,还有烧烤之类的活动。
岱姎宫实在觉得很有意思,这个武林也不是那血雨腥风嘛。至少……在盟主爷爷主持的江湖里是这样的,不知日后,会否也这样?岱姎宫身体尚未复元,不得出屋,这些事也只能听北辰嚣讲,而且,他不会给她出屋,大概是担心程灵素再来找麻烦。
其实,岱姎宫知道,北辰嚣是为她好,他不想她出事,更不希望她死在程灵素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