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天后,镇上出现了惊天新闻。阮湘宁的家被围得水泄不通。县上的记者新闻题材吃紧,也坐了几个钟头的汽车赶来,硬是把许家变成了新闻发布现场——许二回来了——他不但回来,而且还活得很好,面色红润,全身不见一处伤痕,完全不像死里逃生的人。人群中男女老少无比躁动,叫声纷杂,以为自己见了鬼,在议论纷纷:
“他不是死了吗?那么大的风浪他还能活过来,真是活见鬼了!”
“他已经消失了那么多天,连搜救船都找不到他,现在他却好好的回来了,这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奇事一件啊。”
“他许家真是祖上积德,菩萨显灵了哪!”
“是啊,北部湾那次的风浪我到现在都还有点害怕,幸好我们的船回来的快,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
“他死里逃生,许家真的要去庙里拜祭拜祭了。”
“天哪,他还能回来,可我家的男人却永远都回不来了。”
“他怎么还能活着回来呢?这不可能啊!他怎么就这么命大,这样都死不了。”
……
听到消息时阮湘宁正在纺织厂工作。她几乎是狂奔着回来的,看到许二时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惊愕多于喜悦。许父许母激动得一塌糊涂,拼命拍打着儿子。许二走近阮湘宁,把小四抱到怀里,拍了拍她,兴奋地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这是喜事,应该高兴高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巨大的突然幸福让阮湘宁不知所措,只是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
婆婆像是想到什么,赶紧叫许二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扔掉,好去去晦气,重新生活。
记者们不失时机地把这一幕拍下,然后迫不及待地问许二活下来的秘籍是什么?许二借着兴奋劲不假思索地回答:“没有秘籍,只是我还不想死而已。”
“许先生,我觉得这不是理由。我相信其他船员也都不想死,但他们却都不幸遇难了,而你还活着,你能告诉我们原因吗?”记者追问道。
许二想了想,歪着头说:“水性好算吗?或者真的是菩萨显灵菩萨保佑。”
“水性好固然算是一个原因,但据我所知,当时北部湾的风浪五十年少有,环境非常恶劣,据返港的渔民说,除非有通天本领,否则能活下来的几率为零。我们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水性好并不是最重要的决定性因素,而是要考验一个人的求生意志到底有多大,我们有理由相信,许二先生的求生意志是非常巨大的,那你能告诉我支撑你逃过这一劫的原动力是什么吗?”另一个记者问。
许二看了看阮湘宁,又看了看怀中的小四,沉默了一会后终于说道:“因为我还没有儿子,我要活着生个儿子,否则我死不瞑目。”
记者满意地笑了,似乎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又说:“没想到是传宗接代的观念救了许先生一命,许先生真是命大。但我们还是有一个疑惑,在茫茫的大海里,你能在那里生活二十天?据我所知,旋风过后,很多渔船都去北部湾捕鱼了,难道他们没发现你?”
许二笑了笑,摇了摇头,盯着记者说:“记者同志,你觉得我能在大海里漂流二十天吗?当然不可能。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算我没被风浪冲走也会被饿死啊。”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什么,“在旋风过后的第三天,我爬到了岸上……”
“岸上?”其中一个记者迫不及待地打断,“你在哪里上的岸?”
“北部湾的西边——越南!”
“越南?越南人救了你?”记者惊呼道,周围的人也是一片躁动。
“是的,”许二说,“是他们救了我,我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天,你看我的伤全好了。”
“孩子啊,这么长时间,你为什么不回来?你知道我们有多伤心吗?”许二的母亲忍不住插了一句,“我们都以为你死了,都把你下葬……呸呸呸,呸得远远的,我怎么尽说些晦气的话。”她轻轻地掌了两下自己的嘴,笑容使她的动作变得充满喜感。
许二沉思了片刻,慢慢地向众人讲述了他死里逃生惊心动魄的全过程,还原了北部湾事件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