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睡到下午,起床,洗澡,敷面膜,很细致地为自己上妆。如画的眉眼在深棕色的眉笔和淡蓝色眼影的修饰下,从清新脱俗变成了小妩媚。她选用了较为艳丽的红色唇彩和同色调的低胸小礼服,搭配纯黑的短式小外套,半腰的军靴,取了装饰用的小帽子和冰蓝色的丝巾,最后望一眼镜子,嫣然一笑,上卷的睫毛便乖顺地降低一半,星眸若酒,沉然恣意。
到达MARS时已经是六点钟。她很顺利地混入了绍嘉宝叫入房间的一堆女人里,又很巧妙地坐到距离绍嘉宝较远,外貌尚算清秀的一个男人旁边,开场时便狠灌他一杯白酒,而后不着痕迹地在他的睡穴上扎了一针,微皱眉,将他的头放到自己垫了手帕的肩上,一系列动作下来,在场所有人都以为这个人醉了,绍嘉宝还骂了一句:“他娘的,这小德子也忒不给力了!”
大家都笑翻,继续喝酒划拳,天昏地暗地玩乐。
易千诺除了肩上讨厌的负担,还算好过,一个人在旁边小啜着杯里的顶级葡萄酒,偶尔轻眯起眼睛,暗笑,这个绍嘉宝虽然人挺俗,但在花钱的方面出手大方,她还是蛮喜欢的,只可惜,这伙人都是群傻子!
她漫不经心地瞟着大屏幕上的表,很耐心地继续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在房间昏暗的光线下,易千诺冷眼看着一群人醉生梦死的疯狂又愚蠢的模样,有很强烈的排斥感,她一向不喜欢吵闹的环境,所以即使是在重金属和刺耳的笑声混乱交织里,她还是开始感到困倦。因为之前也有过同样的经历,她不觉得是玄忆在房间动了什么手脚。
正要去揉眼睛,一道银光突然在她脸上晃过,那一刻,几乎有了瞬间能听到自己呼吸般的寂静。等她反应过来,绍嘉宝已经靠在沙发靠背上不动了,微笑保持得很好,没有死去迹象,可她就是那么肯定,坐在那里身材矮小如当年田丰道一的男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次行帮老大绍嘉宝是最像田丰道一的人,在面对和那晚相似的记忆时,玄忆选择了悄无声息地潜入法,迅速得令她心里一惊。
她也趁混乱离开了,将之前迷晕的女人丢进房间,替代了她的位置,然后换回自己的衣服,一路走神地移动着脚步。
玄忆的能力进步神速,她若是再不赶快想出风险最低的对策,恐怕等他聚集好了自己的势力,她就再没有成功的机会了。
这样想着,心里一阵没由来的烦躁。高跟鞋习惯性地在旁边的墙上踢了一脚,比起小时候穿的平底运动鞋,声音响亮了许多,出气效果也随之倍增。之前一脚便能让脑子清醒,可今天她仍旧觉得烦闷,脚步也不由自主加快了。
结果一路冲到拐角处,差点被撞倒。
她很识趣地后退两步低下头,默不作声。沉默是金,在MARS是最好的守则,在这里的人物都是黑道上多少有些背景的,她不是惹不起,而是讨厌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她还有现在都没处理干净的事情。
岂料,被撞的两个男人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
头顶上嗡嗡了几声,他们的脚却跟长在地上似的,动都没动。
易千诺皱着眉抬起头。
其中一个面容如玉的男子附在比他稍高的冷面书生耳边说着悄悄话,时不时朝她这里望一眼。玉一直说,书就不停地摇头,到最后,书大概是有点被说动了,看了她老半天,犹豫着点点头。
她决定绕道走了,直接把两个花美男归在神经病的行列。
那个玉见她要走,终于舍得大声说话。他腿很长,三步就挡在她面前,英气十足的脸上挂着非常迷人的笑,嗓音极力放得温柔:“这位小姐,请问有没有时间?”
看,多俗套的开场白?若不是冲着他头顶和拉菲多神似的发色,她早就忍不住飞出一脚,踢倒了,直接从他身上扬着下巴踏过。
接着后面看起来比较冷的那位也走了过来,俊秀的眉头还是皱皱的,似乎还有点不甘愿:“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给一个在你职业范围内的工作。这是支票。”
她接过来看一眼,居然有十万,也就稍稍收拢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望着冷面书生,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老大心情不好,希望你能到3012房间陪他喝酒。当然,也仅限于喝酒,不会要求你提供多余的服务。”
易千诺冷笑一下,问:“喝多少?”
两个男子对望一眼,这次是发色金黄的那个开了口:“可能一杯都不会有,也可能是喝一整晚。”
“哦?这么简单的差事,人选一抓一大把,二位何必单找偶然遇到的我?抱歉,我现在不缺钱,唯独缺时间。”
冷面书生说:“钱我们可以再加。”
易千诺继续笑,说:“我真的不缺钱。如果二位不知道在哪里找合适的人,我倒可以免费帮你指一下。”
金毛听完,几乎打算伸手把她强拉过去,却被书生挡下。
“这是我的名片,小姐,这不是一场骗局。支票是真的,之所以数字开出这么大,是因为解决我们老大目前的问题确实抵得上这个数甚至更高。另外,我想我们不可能再找到像你这样出众的人选了。我们老大对女人很挑剔,希望你别介意。”
易千诺看着“白琼”二字下的字迹分明的“夏氏集团”,脸色瞬即变得惨白,手指也不由紧了紧。不过,很快她便恢复正常,不动声色地说:“既然这样,我也不介意助人为乐一次……带我去。”
她一路上都低着头,金发罗宾一直在前面和冷面白琼说个不停。白琼爱搭不理,罗宾也不觉得尴尬,手脚并用,有些动作很孩子气,再加上他与生俱来的娃娃脸,虽然聒噪,但也不是很讨厌。
他们谈话的内容不是很张扬,如果不清楚内幕,几乎就只会以为那件事不过是家常小菜,无聊时提一下,转头就不记得那种。
可是她听懂了,因为那次事件的不可或缺的主角之一就是她。上次吻过夏凉歌的唇后逃走的窘样,其实最近都让她感到好笑,好笑又失落。今天从罗宾口中了解到了夏凉歌的反应,感觉更好笑,倒找回了几分当初和他生活在一起的感觉,被她戏弄,生气又忍不住去保持住一个大哥哥的风范,以免连自己仅余的半斤尊严都丢掉。
罗宾说:“阿琼,我现在真期待西诺小盟主和老大的碰面。我决定以后就奉他为偶像了,你不觉得他做得一切都那么让人崇拜吗?”
白琼只是“嗯”一声,算是回应,眼睛很木然地转到身后的易千诺身上,看到她脸上的笑,愣了一下,然后说:“叶小姐,我们老大喝了很多酒,如果真做出过分的举动,你可以选择离开,钱会同样支付。”
易千诺微笑着说:“我不会走,任务没完成,钱花得不会舒坦。”
她站在3012房门外,回头又说:“我一个人进去就好。”
说完,也不给两人反应的机会,直接推门进去反锁上,就像昨天甩掉林家小面团一样,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好半天,罗宾摸着下巴,郁闷地对一边的白琼说:“我怎么觉得这个叶小姐不像她说得那么不情愿啊。你看你看,明显一副饥.渴的模样,而且,你不觉得她这作风和某个人很像吗?”
白琼没搭话,冰着一张俊脸走掉了。
罗宾不依不饶地追上去,最后干脆挂在白琼的肩上,双脚在地上拖着前进。
两人死闹了十来米的距离,白琼忍无可忍地停下了脚步,一拳下去不留情,扔下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某个大男人,拐个弯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