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凉歌的反应出乎意料的淡定,他只是别有深意地轻笑一下,低声说:“比起男人,还是你更吸引我。”
说罢,后退一步,清奇的眉眼如同黎明时分的露珠,一小颗,便能包揽万物的光华。只一瞬间,他又变回当初心思纯然的模样,易千诺几乎生出他从未改变的错觉。
然而,世事怎么可能随着一个人的卑微愿望流转?她自嘲地弯了一下唇角,将视线调到门边。夏凉歌看她这样,也没再出声。
随着两个人的安静,整个宴会厅也很有默契地逐渐安静了下来。
易千诺看着门边白衣黑发的妖媚男子,心里习惯性地感慨一下,就要迎上去。结果刚动一步,手就被夏凉歌拉住了,他那么用力,显得态度异常坚决。
易千诺挣了一下没挣开,皱眉道:“夏总裁,怎么只一会儿,你也就降到了和刚刚那个人一个级别了。”
夏凉歌说:“你这么堂而皇之地去找他,岂不是直接告诉大家我在说谎。”
易千诺说:“我和你在一起,岂不是变成我在对我未婚夫说谎。夏总,你说哪个更严重些。”
“自然是我这边更严重些。”
“夏总也不过是丢些面子,我的未婚夫没了,这个责任貌似不太好负。”
“我可不知道易市长的千金有未婚夫了。”他的笑容里带了些痞气,眼神却格外清亮。
易千诺不觉就生出一股怒意,她没好气地回道:“不是未婚夫,男朋友总行了吧。”
夏凉歌点点头:“可易小姐的男朋友好像是我。”
易千诺瞪他一眼,别过头,她实在不想搭理一个无赖。
俗话说,妖精的眼睛是雪亮的。(咳……)
林季看着正对他使眼色的易千诺,故意隔了很久才给出回应。他身边跟着的清秀小男生有点目瞪口呆,樱桃小嘴拼命张着,只是因为长相里散不开的甜美让他即使用着这个表情也不是很滑稽。
林季在小男孩手上掐了一下,朝易千诺走去,他浅色调的眸子漫不经心地扫一眼身后很委屈的人,示意他跟上来。小男孩性子很倔,丝毫不买他的帐,直接越过,跑到易千诺的面前,很有种不管不顾的气势。
易千诺一愣,连夏凉歌松开了手都没察觉。
小男孩说:“我等你这么久,你终于回来了。”
他瞪一眼跟上来的林季,抓住易千诺的胳膊,扬着头威胁道:“你别打断我,我想说的话必须要说完。”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我,可是那次生日宴会你的爽约最起码该给我一个解释。这算什么,答应了的事还要反悔。我一直等了整整一个晚上,最后却连道歉都没收到半句!”
“林瓶瓶?”易千诺看着她越来越红的眼睛,终于确定下来,抬手就去擦她不小心掉下来的眼泪。
林瓶瓶干脆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头搁在她的颈侧。她比易千诺高出半个头,又穿了西装,哭得稀里哗啦的,所有人都定在原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但莫名的没人感到反感。
夏凉歌不认识林瓶瓶,见易千诺被人这样抱都不反抗,比起刚刚对他的强硬态度,实在是天渊之别,脸色不由自主就阴沉了下来。
林季扒了扒妹妹的肩膀,结果手被一点怜惜意味都没有地打掉了,一块刺目的红印在雪白雪白的手背上,连夏凉歌看了都有点不忍心,当然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这场易老爹精心策划为自己选婿的宴会,被林瓶瓶临时一脚给踢成了哭诉会。不过见到林季本人的易老妈非常开心,也就自动忽略了他妹妹的搅局。
易市长生日宴会自然又传出无数劲爆流言,苏清怅看着报纸上的醒目头条,淡淡一笑,随手放到一边。
林季靠在门边,垂眸说:“这倒省了不少《媚流年》的宣传费。”
“看你说得这么轻巧,你心里又当真不在意么?”苏清怅语气也淡淡的,立在窗前俯瞰着大厦底渺小的车辆和行人,细长的眼睛轻轻眯了起来。
“在意?林季的绯闻一向很多,这条也只能算是小儿科的范畴了。”他纤白的手指缓缓擦过易千诺精致的侧脸,嘴角是不经意的笑。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在意不是指绯闻。”
林季手指一顿,浅色的瞳仁轻轻闪动两下,沉默不语。
苏清怅拍拍他的肩:“你如果再像上次一样犹犹豫豫,也许她又会离开。”
“我已经有路禾了。”他打掉他的手,眼睛失神地盯着地板,一字一句像他演戏时一般清晰,“况且,她从一开始喜欢的就是夏凉歌。”
“夏凉歌?”的确是很令人心动的角色!
他恍恍惚惚想起七年前林荒月讲得惊心动魄的故事,此时旧人新人齐聚,只是不知道事件的最大女主角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情来看这出新上演的戏。
“只怕她现在即使还在喜欢,也不想真的去实践。”苏清怅别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
“我已经有了路禾。”他不知是在对自己催眠,还是真如自己语气一样有那般坚定的态度。
苏清怅回过神来的时候,林季已经离开了,偌大的办公室突然变得出奇冷清。
路禾用的把戏,林季怎么会看不懂。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决定娶她。路禾,路禾,你手里究竟握着他的什么把柄,让向来最讨厌束缚的林季都选择了懦弱的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