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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天之骄子

第三日一早,一众原本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此时都没了精神,一个个犹如斗败的公鸡,有气无力地半躺在椅子上。站在台上的许松等人看着台下众人,纷纷捻须微笑。

苏慕风心中却是忐忑不安,虽然自己挨饿惯了,此刻还保留着一些体力,不至于像其余人等半死不活的样子,但自己修炼的确是进展不多,也不知稍后测试结果如何,虽然李氏的几句话开导了他一些,但自己还是想进入听雨阁,好出人头地,令孤儿寡母不再任人欺凌。

许松首先走上前来,对着台下众人抱拳,道:“各位,三日已到,今日便是测试之日。测试之前,各位心中必定有很多疑问,在下便将各位心中疑惑一一解答。”

“相信各位展开白绢之时也注意到白绢上的字,并非寻常楷书,而是出自阁中秦知非先生之手,这一幅字市价可不止百金哪!”说罢呵呵一笑,台下一片哗然,秦知非闻名天下,一手草书更是出神入化,素有“狂草圣手”之美名,没想到听雨阁竟用他写的字作测试之用。

“各位心中定然不解,为何要用秦先生的字,其实这也是阁主英明之处,任你修为再高,不明事理,不辨忠奸,不知圣贤之言,也只是江湖莽夫而已。是以阁主让秦先生以狂草书写秘法,乃是剔除那些不肯读书的人。”

此言一出,台下众人纷纷拜服,大赞陆阁主英明神武。许松颇为满意,右手捋了捋胡须继续道:“二者,三日内不准进食乃是因为听雨阁以清修为重,酒肉五谷皆为俗浊之物,于清修并无太大益处,若三日饿尚挨不得,日后在听雨阁必定难以有所成就。”

“原来如此!”

“三者,白绢所载乃是阁中上古秘诀的摘录,这册秘诀晦涩难懂,即便是阁主他老人家全卷在手也尚未完全理解透彻,遑论各位手中仅有五百字的摘录了,然听雨阁之所以能够有今时今日日的地位全在此卷,阁主也是想看看各位在修炼此卷的天分如何。各位日后若是有幸入得内阁,便可修炼此秘诀。”

台下众人尽皆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听雨阁有意为之,并非自己资质太差。

许松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继续道:“好了,相信各位心中已经豁然,我们也就不浪费时间了,着手开始测试吧。测试之前,烦请苏慕冰、王天勤、靳子明三人出来。”

众人尽皆捉摸不透,莫非这三人已然内定,不用比试即可进入听雨阁?

被叫到的三人上前站在台下,望着许松。

“此三人罔顾听雨阁三日内不得进食不得出此书院规定,是以听雨阁决定对此三人永不录用!”平时见许松和颜悦色,但此时却声若洪钟、严厉非常。

顿时台下一片哗然!苏权和王坚两人更是脸色铁青。“这个畜生!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他!”

“冤枉啊,天勤三日之内粒米未进,仅是饮茶充饥,还望许长老明察。”身材比苏慕冰还肥胖的王天勤对着台上的许松恭恭敬敬地作了一个揖道。

许松哈哈一笑道:“哦?是吗?我还冤枉你了,呃,好像是我冤枉了你,你的确是粒米未进。”

王天勤原本暗淡下去的眼睛忽又泛起希望。

许松收敛笑容,厉声继续道:“但你进的是鸡腿!不知昨晚子时是谁让下人送了一只鸡腿到茅房?又是谁躲在茅房里吃了那只鸡腿?不用多言!听雨阁绝不会收录你这般罔顾规定,而又信口狡辩之人!”许松用力一甩衣袖,极为不耐烦。稍顿片刻,又向苏慕雨与靳子明道:“未知剩下两位可还要老夫告知众人,你二位是何时何地偷食的?”

靳子明默不作声,苏慕冰则仆倒在地大声叫道:“许长老开恩哪!我实在是太饿了,才会跑出去偷吃的,我保证以后不会了,一定不会了。”

苏权见苏慕冰在台下大呼小叫,顿觉颜面无光,示意了一下苏超,苏超叹了口气,上前一把拎起苏慕冰道:“畜生!你还嫌给苏家丢脸丢得不够!”

苏慕雨心中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没有偷吃,否则下场跟他们一样了。

“此事已毕,接下来便是测试。由我亲自对各位的修为进行测试,正如我之前所言,我会封印住各位原先的法术。须知各人年龄不同,修炼时间不一,修为自然各异,听雨阁招收弟子并非看你修为有多高,而是看你的潜力如何。稍后各位便按照之前领取的号牌,先到李师弟那里登记姓名,之后到台上来接我一掌,但接掌之后尽量稳住身形,因为倒退的步数越多,测试结果越差,如若摔倒或是飞起来了,那便是测试不合格,苏师弟会在一旁点数每人的后腿步数。言尽于此,希望各位竭尽全力。一号先来吧。”

此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年,走到李谦面前道:“一号王峻诚。”

李谦在帛布之上写下他的名字,随后示意他上台测试。王峻诚道了声谢,便走上太去,站在许松面前,他先调节了一下呼吸,然后扎了一个马步,望向许松,许松见他已准备好,伸出手掌,平平无奇,忽然,手掌四周泛起一层紫光,周围的空气隐隐有些扭曲,王峻诚瞳孔一缩,连忙收神应付。

“小心了!”许松叫道。随即手掌在面前转了一圈,漫不经心地向王峻诚推过去,王峻诚急忙运气神掌相接,手掌刚一相触,他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之色,随即面色扭曲,身子不断地向后退去,一步、两步、三步……八步,王峻诚似乎极想忍住,但最终还是抵受不住,啪的一声摔倒在地,脸色憋得通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台下一片惋惜之声,须知王峻诚在合江城中算是资质不错的一个人了,连他也没能接住这一掌,余下的大多数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李谦则在帛布上将王峻诚的名字抹掉。

接下来二号上台,只向后退了五步便已摔倒;三号甚至是直接被打飞下台。直至五号,尚未有一人能够接得住许松这一掌。

“六号王峻峰。”

王峻峰可是本次选拔的大热门,只要看看他的表现如何,余下的便心中有数了。他走上前去,向许松抱了抱拳,示意可以开始了。许松向他点点头,随即同样的一掌推出,王峻峰身子便不住地向后退去,直至七步之时,似乎已没了力气,台下众人尽皆以为他还是免不了摔倒的结果,可是他左脚蹬在台上,两只手臂收回来,双手握拳,大吼一声,手臂青筋毕露,脸上甚至都结出了一些汗珠,终于是将身子稳住。

台下王家众人爆发出一阵欢呼声,王峻峰也极为兴奋,右手握拳用力挥向空中,身子也跳了起来。许松望着他,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苏奂向李谦说了声七步,李谦则在帛布之上王峻峰姓名旁写了个“柒”字。

接下来王家众人之中王峻岭向只后退了五步,王家家主王坚极为高兴,许松也对王峻岭的资质赞赏有加,王家众人更是得意。

何家何如之亦是后退五步,其余尽皆摔倒,但这已经让何笑天笑半天了。

终于轮到苏家众人上台,苏慕雪上台,仅仅向后退了四步,台下苏家众人更是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四步,这便意味着苏慕雪资质在王峻岭之上,在何如之之上,甚至在那云星辰之上也未可知。许松对着苏权又是一番客套话。

接下来是苏慕云,七步,与王峻峰相同。苏慕雨,上台向后退了十余步,最终还是不支,摔倒在地。此时苏慕雨也颇为懊悔,都怪自己当初读书不勤,白绢上好些字都辨认不出来,不然今日也许能撑住不倒,但为时已晚,自己也只能空自叹息。陆青,后退十步,最终还是站住不倒。这倒是乐坏了台下紧张万分的陆坚,苏权也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嘉许。

“二十号苏慕风。”终于轮到苏慕风上场,可他却紧张不已,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李谦抬头看了看他,又望了望一旁的许松,许松摇了摇头,李谦便在帛布上写下苏慕风的姓名。苏慕风上台来,依旧紧张不已。台下的苏慕冰看在眼里,满脸不屑,转头对苏超道:“就凭他那个样子,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家伙,竟然还妄想进听雨阁!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资质高这么多都没能行,他只不过是个废物而已,行吗?”苏超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

“终于到你了,希望是老夫我看走了眼。准备好就告诉我,还有,不用那么紧张。”许松前半句让苏慕风和台下众人摸不着头脑,什么叫看走了眼?后面半句却是令人大感好笑,原来苏慕风因为太过紧张,双腿竟有些发抖!

台下爆发出的大笑声让苏慕风越发不安,他放眼望去,似乎台下众人眼中都是嘲笑,连苏权眼中也是有些不耐烦,似乎觉得苏慕风令他颜面无光。只有李氏的眼中,目光依旧那么温和,带着一丝鼓励,还带着些许关怀,苏慕风也向着李氏点点头,示意她自己没事。

“我准备好了。”苏慕风向着许松道。

许松也不说话,直接一掌推过来,苏慕风伸掌接过,奇怪的是完全没有感觉,但片刻之后,许松的掌力排山倒海一般压过来,他险些喘不了气,身子就要往后退去,他连忙运气抵住连绵不绝的掌力,并就势将他的掌力往自己双腿上引去,一来可以减少往后的推力,而来可以增加腿上的定力,好使自己站得住,如此一来感觉好多了,但还是噌噌噌噌往后连退了七步,苏慕风终于稳住了身子,不再后退,噗嗤一声,手臂的衣服已被掌风撕破,最终还是再向后退了一步,终于站定。

台下苏家众人鸦雀无声,八步!怎么可能?一个不久之前还没有资格修炼的废物,眨眼之间竟然就在听雨阁长老掌下只后退了八步,这是谁也难以想象的!尤其是苏慕冰和苏慕雨,万万想不到,自己最看不起的人,一夜之间居然成了仅次于苏慕雪的苏家骄子!而自己,反而成了苏家最没用的人,心中一时百味陈杂,难以表述。

而一旁的王峻峰眼中更是几欲喷出火来,悄声在王坚耳边道:“一定是银环金头蛇,不久之前在那蛇洞里他对我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如今能接住许长老的掌力,定然是银环金头蛇的作用,不然他若有如此资质,我们岂会不知?”

“极有可能!不过我们稍安勿躁,日后再做打算。”

王峻峰当日回家之后便将金头蛇一事向王坚说了,王坚也曾带人前去捕蛇,但无奈那金头蛇已然离去,只得作罢。

王峻峰满以为苏慕风已经葬身蛇腹,哪知他不仅没死,而且蛇胆更助益他修为,自己辛辛苦苦得到的蛇胆,甚至为了它,自己还瘸了一条腿,如今反倒为她人做了嫁衣,怎能不令他恼火?心中暗自发誓,将来一旦有机会,定要让苏慕风偿还回来!

良久,苏家众人方才反应过来,也是大声喝彩!今日的苏慕风不比往昔,任谁也是知道。台下的李氏眼中满含泪花,只望着台上的苏慕风。

苏慕风转身向许松行了一礼,正准备下台,忽听许松说道“果然是老夫看走了眼。”苏慕风虽然不明所以,但也顾不得那许多,跳下台去,与李氏紧紧抱在一起,哽咽不止。熬了好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孤儿寡母不再是任人欺凌,不再遭人白眼,二人在自己家中也总算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早有下人从一旁取来了座椅,让苏慕风母子坐在座椅上,苏慕风感激地望着云家兄妹,要不是二人的鼓励,自己也不会有今天。

云家兄妹见苏慕风站住脚,极是为他高兴,但抽不开身上前祝贺,现在台上已经是云家众人进行测试了,不过云家众人亦是或摔倒或下台,只剩下云星辰与云曦辰两兄妹。

“二十四号云曦辰。”李谦特意抬头对着云星辰微微一笑,云星辰也报之以微笑。

云曦辰便走上前来,对着许松行了一礼道:“云曦辰见过长老。”

许松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亦是轻飘飘的一掌推过去,云曦辰以掌相对,两人衣袂无风自动,云曦辰以劲力卸去许松的掌力,身子稍微往后倾了倾,她极力稳住身子,但总归还是往后退了两步。

许松一脸惊讶,继而一脸羡慕,道:“云家果然非常人可比,老朽知道公子资质过人,但不曾想云小姐天分也是如此之高,在老夫掌下仅后退一步。”

云曦辰连忙道:“许长老客气了,曦辰驽钝,比起家兄,却还是要差上许多。”

“姑娘资质之高已是世所罕见,云公子资质犹在姑娘之上,老朽今日见识到了。”许松捻须微笑。“云公子,现在就只剩你了。老夫倒想见识见识,云公子天赋到底有多高!”

云星辰上台去,许松道:“老夫看云公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想必是修炼得颇为顺利了。”

云星辰摆了摆手道:“许长老说笑了,星辰修为浅薄,还望长老手下留情。请!”

许松随即也是之前那般一掌推过去,他本以为云星辰会被他一掌震得倒退,哪知云星辰虽然满面通红,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许松极为惊讶,看来资质果然要比云曦辰高上不少,还不待他惊讶结束,他更感觉与他相对的掌中传来一股劲力,将自己向后推去,他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想定住身形,已然不及,自己竟后退了小半步!

就是那一小半步,足以令台下沸腾!在修炼不足三日将天下修真巨擘听雨阁的外阁长老击退半步!哪怕这只是一小半步!这是要何等的资质才能做到!苏慕风满脸羡慕地看着台上的云星辰。

“哈哈哈!老朽坐井观天,竟不知天下有这等不世出的天才!此行所获颇丰,总算为阁主办了件满意差事。看来今年不止是阁主,阁主夫人也要亲自收徒了!哈哈哈!云家主,贵府得此二子,真是可喜可贺啊!老夫断言,十年之后,天下修真界中必有此二人之名!”许松依旧哈哈大笑,浑不以在一个年仅十来岁少年掌下后退半步为意,果然是名门大派的风范。

“许长老客气了,日后还要仰仗长老您多加照顾啊!”云静谦逊道。

“不敢当!许某在听雨阁不过一个外阁执事,要照顾二人还轮不到许某,许某日后倒是要仰仗公子和小姐照顾了。”

“此间事已毕,明日李师弟会先行回阁复命,我与苏师弟则会多叨扰几日,各位测试合格者请各自回府收拾行装,两日之后早间卯时于城南门口会合,动身前往听雨阁!至于听雨阁的测试诸位能否通过,抑或是进入内阁还是外阁,就看诸位一月之后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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