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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在战役的关键时刻(1)

八十二从平遥到屯留

夜幕笼罩着晋中盆地,在平遥、介休战线,敌我双方的对射像燃放爆竹一样热闹,火光撕扯着巨大的黑色天幕。

八路军二十团团长战斗英雄楚大明组织团队进行一次突然的强大的反突击,把阎军暂四十九师第二团和日寇古塜大队赶到铁路以西;命令炮兵连长杜修德用迫击炮打铁轨一线,拆断敌人的进攻;全团从容地撤退下来。在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以前,部队朝东南方向开进,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二十团静悄悄地穿过那块宝贵的平地和几个整洁漂亮的村庄,来到平遥南面的土山边上,清点人数和整理着装后,沿着大道向南山里走去。

一营营长苟正银和团长楚大明并辔而行。

“为啥子要撤?”

“旅长的命令。”

“啥子嘛,不到太原受降了?”

“去个卵,老窝叫人给端了!”

“真泄气,我还等着穿皮鞋呢!”

楚大明打了苟正银一拳。

“我看还是草鞋牢稳!”

在二十团的干部中,只有苟正银爱跟楚大明开玩笑。他们都是红军,年龄相当,又是生死战友。更为重要的是,苟正银升任副团长的命令,不久即可下达公布。

进入山区,部队开始活跃起来。人们记得,这是回头路。

再往前走,就是沁源的郭道镇,这里是老根据地。楚大明和他的战友们像外出的人回家一样,山路是那样的熟悉,双脚踩在路面上是那样的踏实舒服——这是在八年抗战中,用鲜血和生命扞卫和建设的革命根据地。回家总是亲切和惬意的,战士们边走边唱起歌来。

天上的星星亮晶晶,打仗全靠子弟兵。

不分兵来不分民,军民本是一家人。

聪明的战士用歌声向根据地的乡亲们报告:子弟兵回来了。

老二团和二十团回来了,消息像风一样吹遍山头和山谷,沿着沁河刮了下去。

根据地的群众把好吃好喝的东西拿出来,忙坏了妇救会的大娘大嫂和姐妹们。

但是,老乡们也在纳闷,刚下山半个月,为甚又回来?鬼子投降了,为甚不捉一批小日本牵回来?

其实,部队中多数人也在纳闷。

1945年8月8日,苏联对日宣战。9日,毛主席发表《对日寇的最后一战》声明。指出:由于苏联对日宣战,战胜日本侵略者及其一切走狗的时间已经到来,中国人民的一切抗日力量,应举行全国规模的反进攻,为夺取最后胜利而斗争。10日,朱总司令发布全面反攻的命令。1日,一二九师刘邓首长命令太岳军区主力环绕夺取太原的总任务,向平遥、介休进军。

13日,部队准备行动。二十团把开荒生产的几百亩土地和生产资料全部赠给驻地群众,部队进行大反攻的政治动员,杀猪宰羊改善伙食。楚大明还兴致勃勃地给干部们讲,准备进大城市,要学会擦皮鞋,严肃军容风纪等等。干部战士也兴高采烈,认为八年抗战胜利了,熬出头了。

15日,日本政府宣布无条件投降。根据地军民欢欣若狂,共庆胜利。

三六八旅奉命向平遥、介休昼夜兼程开进。

楚大明团和兄弟部队一起,在民兵和地方武装配合下,破除张兰镇至万义镇数十里的铁路,阻止蒋军主力北上夺取人民抗战的胜利果实。

为打通北入太原之路,楚团奉命对张兰镇、孙村之敌发起攻击,歼敌一部。接着遇到阎锡山的暂四十八师、四十九师和日寇澄田师团一个联队的抵抗,阎日军队组成一道屏障,阻止八路军对日寇受降。

其实,人民并不健忘,自1941年阎日签订共同反共协定之后,日伪联合进攻八路军的情况仍记忆犹新。太岳军民唱的“六十一军长,汉奸梁培璜”的歌子,家喻户晓。阎锡山和日寇是一家人。还在今年8月1日,太原日酋澄田将军秘密通报阎锡山关于日军投降的信息。阎锡山速派其第七集团军总司令赵承绶赴太原,派其军长高倬之、梁培璜分别进运城、临汾为接收大员。阎锡山在日军保护下,率二十三军、八十三军进驻太原,伪绥靖军摇身一变,成为阎锡山的省防军。

日军宣布无条件投降后,国民党蒋介石命令八路军、新四军原地待命,不准向日伪军举行反攻,收复失地。当我太岳军区主力到达平遥、介休与日伪军进行激战的时候,在阎锡山的策划下,于8月21日,命令其第八集团军副总司令兼第十九军军长史泽波率领五个师占领我上党地区。

上党地区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古有出东阳关可俯察冀南,扼天井可封锁豫北,得上党而望中原等语。阎锡山妄图控制晋东南,分割我太行、太岳根据地,配合国民党军实现夺取华北、进攻东北、控制长江以北的战略企图,恢复阎锡山在山西的土皇帝地位及其反动统治。上党地区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8月底,中央军委电令晋冀鲁豫军区刘邓首长,阎军占我上党地区,乃心腹之患,必须坚决、彻底、全部消灭之。刘邓决心集中太行、太岳、冀南部队主力,发动上党战役,全歼史泽波部。

这就是楚团奉命返回根据地的原因,上述情况暂时只有团以上干部才有所了解。

此时,营以下干部战士,还在享受根据地群众的热情招待和如同与家人团聚般的温馨里。

回到根据地,战士们最喜欢司务长发出这样的命令,各班到炊事班领米,自己做饭吃。班长分配睡处,副班长领回全班的小米,交给房东,往炕头上一躺,便酣睡不醒。当值班排长吹哨起来以后,香喷喷的和子饭、猫耳朵、小米面煎饼,各种各样的好吃的摆在战士们面前,馋得战士们涎水在喉咙里倒流。

当勤快的小姑娘和温柔的大嫂把一碗碗红豆小米稀饭端到战士们面前,战士们大娘大叔大嫂小妹地喊着,热热闹闹高高兴兴地吃饭时,啊!你简直认为,这就是神仙般的生活。为了乡亲们,为了根据地,战士们情愿为她流血流汗,甚至献出自己的生命。

饭后,乡亲们给战士们讲各种事情和消息。其中,就有狗子军(十九军的九也念勾,勾狗谐音)占了潞安府,占了屯留城。阎军到处抓丁抓兵,横征暴敛,抢劫财物,索要役。拆除民房,修碉筑城。狗子军把老百姓害苦了……

部队再向前走,到了郭道镇以后,纳闷的事才释然,原来是从一个阵地向另一个新的阵地转移。

9月2日,部队到达战役集结地域——屯留县张店镇。楚大明团进行三项工作:一是补充粮、弹药和新兵;二是把晋南独立营升级编为二十团第二营,营长何朝炳、教导员付一宗、副营长陈梦华;三是进行战役战斗的政治动员,楚团奉命参加攻打长子城。

八十三为保卫抗战胜利果实而战

9月3日,三八六旅驻地上午8时,20多匹战马乘载着风尘仆仆的主人,按时来到旅部大门口。这批营团干部到了一起,相互比较着三大件:战马、手枪、手表。有的友好地相互交换,有的你抢我夺强要别人的好东西,争得十分热闹,玩得十分开心。

楚大明来得比别人早,一头钻进旅长刘忠的房子里。他要及早摸到战役战斗任务的底,争取打主攻。刘忠是毛主席、朱总司令都夸奖的英雄人物。长征中,刘忠是一军团的侦察科长。

四渡赤水后,刘忠带领一个侦察队一举二度攻取遵义而闻名全军。团长楚大明和旅长刘忠是在今年进行的豫北战役中熟悉的,楚团在刘忠的指挥下,出色地完成了作战任务。特别是尚庄攻坚战,当旅长指挥失利后,楚大明团长“大炮上刺刀”实施抵进射击,摧毁敌地堡和炮楼,步兵运用村落战术,步枪协同全歼守敌,共毙敌30余人,俘虏敌皇协军司令、副司令以下280人,打得十分漂亮。杨毛庄、义庄、西尚、金山寺之战夺取全胜。楚大明及二十团赢得了旅长的褒奖和信任。楚大明在刘忠面前,其形象突然高大起来。此刻他当然受到了刘忠的热情接待。楚大明掂量着,来开会的四个团里,他压根就没有把三十八团和士敏独立团放在眼里,他决心要同七七二团试比高低。

虽然几年来在战役战斗中有过歼敌的较量,但几乎总是平手。

在上党战役里,他决心要把这个拥有“红军团”、“夜袭常胜军”、“攻如猛虎守如泰山”等诸多桂冠的英雄团队比下去,要打出“平原猛虎”的威风来。

旅政治委员张组谅招呼大家进院开会。这是一个两进四合院,在堂屋台阶的廊柱上,挂一张上党地区敌我态势图,一张方桌旁放了几把椅子,院子中间摆了三排凳子、小几、马扎,这就是会场。金色的阳光照耀会场,这是一个不冷不热的季节。

张组谅宣布开会,刘忠传达晋冀鲁豫军区在潞城黄碾村召开的作战会议精神,二十多个营团指挥员和旅机关的部分科长们,没有表现出精神疲惫,大家的思想高度集中地聆听。

就在这时,太岳纵队司令员陈赓来到会场,他给会议带来浓重的色彩。这不仅是因为这位战功赫赫的常胜将军曾是这个旅的首任旅长,也不是因为由于深孚众望的与会人员自动起立迎接和热烈的欢迎掌声,而是由于他的到来增加了会议的重要性。

司令员的目光闪耀着庄严和兴奋,扫视了与会的每一个人。

他和楚大明的目光接触时,给人以鼓励期待的感觉。陈赓坐下来,便打开了他的话匣子。

上党战役,我们的口号是:为保卫抗战胜利果实而战,为支援毛主席重庆谈判而战,为提高部队战斗力而战!这是检验每个团队每个人的三把尺子,是战役战斗的核心问题。

你们听着!(他拿出记录本在念)刘(伯承)司令员说,蒋介石的军队沿五条铁路开进,五个爪子伸开向我们扑来了。人家的足球向我华北解放区的大门踢来了,我们要守住大门,保卫华北解放区,掩护东北解放军作战略展开。平汉、同蒲是我们作战的主要方向,但现在的问题是阎锡山侵占了我上党六城,在我们的背上插了一把刀子。

芒刺在背,脊梁骨发凉嘛,不拔掉这把刀子,心腹之患不除,怎么放得下心分兵在平汉、同蒲守大门呢?

邓(小平)政委说,根本问题是抗战胜利果实落在谁手的问题,蒋介石、阎锡山来抢,决不能让他抢走!上党战役就是反对蒋介石、阎锡山篡夺抗战胜利果实的斗争。

我们的干部战士听说毛主席于8月28日赴重庆谈判,都为毛主席的安全担心,对这个问题,邓政委回答说,我们上党战役打得越好,歼灭敌人越彻底,毛主席越安全,毛主席在谈判桌上越有力量。

刘邓首长指示,上党战役集中冀南、太行、太岳军区的主力部队,为全歼史泽波部,不仅要打攻坚战,还要围城打援、打运动战,在战役战斗中,要特别注意做好由游击战到大兵团正规作战的战略战术思想的转变,在实战中不断提高部队战斗力。对于上述指示,要从战略全局和战役战斗上认真领会,坚决贯彻执行。这是我们打好上党战役的根本保证。

刘忠旅长介绍长子县城的敌情地形,划分作战任务。

长子城位于长治西南五十里,是长治外围的一个重要据点。

城内城外筑有坚固的工事和副防御设施,除日寇原有的永备工事外,阎军又加固城墙,拓宽加深外壕,壕内放水丈深。城外北高庙、南高庙、能仁寺、文昌阁等据点,有重兵把守,形成支撑点式的防御体系,控制四关。城内县政府大楼和城中心钟鼓楼都有重兵把守,可俯视全城。城门外有炮楼,城角有地堡,街口有伏地堡。构成兵力火力可以相互机动相互支援的防御阵地。城墙上有拉雷、手雷,一触即炸;交通要道上设有几道拒马;防御主要地段设有鹿砦、铁丝网、地雷群。阎锡山部队在组织防御上,还是很有一套办法的。守敌是以白映蟾为司令的挺进第二纵队及其由伪军改编的两个保安大队,共两千余人。

旅长的决心是:七七二团加强山炮一门,攻占北高庙后从北门攻城;二十团加强山炮二门,工兵两个排,首先夺取西关和攻占能仁寺,而后从西门登城;三十八团由西南角登城;士敏独立团为旅预备队,攻占文昌阁后并相继从东门登城;长子独立团包围南高庙之敌。

西关和西门是敌白映蟾的防御重点,攻占西关、突破西门,是攻克长子城的关键。

楚大明心花怒放,为争取到夺取长子城的主攻任务而高兴。

不过,当前是三八五旅攻打屯留,三八六旅为其打援,待三八六旅攻打长子城时,三八五旅为我打援。二十团在屯(留)长(治)公路上待机。

9月9日至1日夜,三八五旅攻克屯留,全歼守敌。

12日晨,二十团奉命抵达长子城西丘陵地带。部队转入夺关攻城的紧张准备工作。

当前任务是集中兵力首先夺取西关。

八十四参加围歼阎军“王牌师”

楚团对阎军的编制装备、阵地构筑和作战特点并不陌生。

1944年的第一、第二次青(城)浮(山)战役,今年6月的曲翼绛战役,楚团与其王牌军七十二师、御林军(原阎锡山的警卫团)暂编第三十七师都曾多次较量,楚大明以胜利告终。

楚团的战斗作风,让敌人闻风丧胆,并涌现出了楚大明、付一宗、张秀山、张根柱、赵桂海、李葵友、丁振光等大批战斗英雄。

1944年2月在日军的配合下,阎锡山的第六十一军四十八师、七十二师、六十九师、工兵二十一团、炮兵营、特务营、第五专署、保安第五团、九团以及伪区县人员共万人,东渡汾河,攻占我太岳三分区之青浮等广大地区。我分区部队在阻击作战中,予敌以重大杀伤,并歼其一部。

中央军委和一二九师命令太岳军区,坚决阻止阎军东进,予敌以严重打击,歼其一部。于是,青浮战役开始。

在第一次青浮战役中,楚团参加对徐家安子、高村、王村的攻击和伏击战斗。

阎军六十一军军长梁培璜,妄图长期霸占我抗日根据地,责令其部队:“先自固而后展开”,构筑坚固的防御工事,侵吞抗日根据地。

4月至7月,太岳军区集中第七七二团、二十团、十七团、三十八团、二十五团、五十八团等主力部队,以及大量地方武装,进行了持续的反阎作战,歼灭阎军一个师。

楚大明指挥一连、四连、五连、六连、七连向敌四十八师第二团一营发起攻击,毙伤俘敌480人,全歼敌人一个营。6月,楚团长率领五连、七连在高村、王村先后伏击、阻击敌主力七十二师,毙伤敌160人,俘敌244人。有力地配合兄弟部队歼灭敌四十八师。

为粉碎阎军勾结日寇对我根据地的猖狂进攻,中央军委指示,于九月份发起第二次青浮战役。集中太行、太岳十二个团和十一个县大队,决心首先歼灭阎军第七十二师,而后抓住战机扩大战果。

敌第七十二师师部和二一六团驻守柏村,二一四团和二一五团分别驻岭上和徐家安子。第七十二师为阎军主力,号称“王牌师”。官兵受法西斯教育、特务严密控制监视,骨干为铁血团、铁军组、同志会成员,连营团师均设建军委员,其军衔高于同级军官,有最后决定权。该师在阎军中以能攻善守着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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