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里奥先生让我叫他伯文金斯,原来他是叫什么名字。”
“……哦。”
“先生,我跟你说啊,今天我和里奥去了胡商的集市,好热闹啊。”
“……是么。”
“跳舞的胡姬,居然露出肚子,天啊,太大胆了。”
“……嗯。”
“要是先生也去的话,一定会叹为观止的。”
“……没兴趣。”
“好冷淡啊,先生!对了,里奥说想带我去他的国家。”
寒夏倏地回头,有些震惊,他身体向前微倾,呼吸略略急促,眼底带了掩饰不住的急切,“那你……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蓝鹤惊讶于一向平稳的先生,何时有过如此明显的情绪泄露,不安整理着措辞,“他……他说他需要我,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
“怎么办?”寒夏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少女,半晌,嘴角噙起莫名嘲讽的笑意,“原来世间还有像你一样,将玩笑话当真的笨蛋啊。”
“先……先生怎么能这么说,你不了解里奥,也许在先生眼里,我活该就是一个被退婚许多次的丑八怪,可在里奥的眼里,我就是最美的。”说完,咬着下唇,止住了眼眶中的水光,扭头,迅速的跑开。
寒夏僵硬的站在原地,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原本就灰暗的仓库,越发阴冷。
他攥了攥拳,低头,因为用力多度,手背青筋凸起,眼中流露着难以掩饰的自我厌恶——即使将拳头握碎,也听不见清脆的骨骼声。
这具身体,本来就是这样苍白的存在啊。
承认吧,寒夏。
你嫉妒的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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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如同往常一样,在小巷与里奥依依不舍的分别。
蓝鹤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飞快的向偏门跑去,轻轻打开,转身的一瞬,蓦地睁大了眼。
“父……父亲大人。”
嘭的一声,娇小的身体被狠狠甩出去,重重的砸在仓库破旧的家具上,蓝鹤痛得额上冷汗浸浸。
“哼,我说最近怎么总是往外跑,原来和那个绿眼睛的妖怪鬼混,你好大的胆子,伶舟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中年男人看着自己的女儿,满脸嫌弃,暗自晦气自己怎的生出如此忤逆女。
“请您听我解释啊……”蓝鹤不顾全身的疼痛,固执的从地面爬起,欲上前拉住男人的衣摆。
“解释?”中年男人冷哼,“不用了,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就给我待在这里好好反省,那个绿眼妖怪你休想见他。”
嘭的一声门响,隔绝了投射进灰暗的阳光。
蓝鹤跌坐在地,清秀的脸上满是茫然,她怔愣着转头,“先生……我做错了吗?”
暗影交叠的角落,修长挺拔的人影缓缓走出,沉默不语。
“我不见了,他会着急的。”蓝鹤低声哭泣,“先生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闻言,寒夏咽下了欲出口的话语。
沉默半响……
低垂的眼底充满了苦涩。
数日后——
“……伶舟小姐?”库房的边角小窗口外,隐约传来低低的呼喊。
“谁?谁在外面?”蓝鹤迅速跑到墙边,小窗口在墙壁的中央,她娇小的身高够不着向外看。
“是里奥先生托我来给您送信,他很担心您。”外面的声音刻意的压低,“我现在就扔进去,您可要接好了。”
闻言抬头,果然片刻之后,一小团折叠的方正的纸片,从窗口的那头飘了进来。眼疾手快稳稳的接住,难掩兴奋之情,蓝鹤急切的打开,却在下一刻傻了眼,密密麻麻的蝌蚪字,却是一个词也看不懂。
她苦着脸,向寒夏寻求帮助,“先生,我刚刚学会了说,还没会写呢。”
寒夏接过递过来的纸张,快速的浏览,眼中风雨欲来,说不出的复杂难辨。
“怎么样,里奥先生写了什么?”一双充满期待和好奇的眸子,心急的凑过来。
寒夏没有说话,只定定的看着手中的信件——明明是薄薄的一片纸,为何却承载着自己无法握住的重量。
如果……
什么也不做的话。
是不是……
就可以在一起。
永远被困在这个仓库里。
只有我们两个人。
谁都无法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