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坚持多久呢?”他在我的耳边轻喃。我的身体一颤,紧跟着挺直如旧,多久是他说了算的,与我何干!我现下需要做的无非就是配合他的理由,帮他实现我还不知道的目的罢了。
所谓的“新房”看不出丝毫新的气象。素雅的青瓷花纹的壁纸看得出有些年头了,尤其是夜晚壁灯打开的时候,眼力好的连上面的几处污渍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靠窗的银白色梳妆台上面空空如也,镜壁上有一个看似年代久远的挂件正随着夜风摆荡,和它毗邻的是顾思远的小型书桌,塞进我的包里的支票就是从那里开出来的。目光侧移,我看到了屋子的正中靠墙放置的一张黑色双人大床,此时正铺着一床和屋子风格完全不搭调的粉紫色床品,可能是他吩咐佣人换的吧,结婚当天,他多少还是顾全了我这个新妇的面子。
呼吸渐紧,我被他吻住了唇和颈项。他是成熟的**正常的男人,从来都没有缺过女人的青睐和谄媚,又岂会放过我呢。
谈不上激动,只是感觉无奈的悲凉。自己终是无法逃过这个责任。
木木的任他亲吻着脱去衣服,被火热的他压倒在身下的时候,我嘟哝了一句我还没洗澡。顾思远呵呵一笑低头亲昵地吻我的唇角,左边,右边还有中间。他暗哑低沉的声音在我的耳边轻轻低回。
你还真不讲卫生。袁舞,你吃晚饭都不擦嘴的吗?这么辣!
我瞬时没有了丝毫的力气,只能在他的气息里渐渐沉沦。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身体,陌生的自己,此后都将重新活过。
我有了一辆专门接送我上下班的专车,银灰色的宝马330,对此我没有意见,就像顾思远说的,嫁给了他就等于嫁给了他的身份。
那张财产放弃证明书我第二天就主动找到老夫人签了字。晨光中,裙装打扮的婆婆看起来优雅庄重也年轻了许多,清新冷冽的风里,她立在长廊拿着喷壶正在给不知名的花卉浇水,她看了看我递过去的文书,空出一只手来接去。
我等着她跟我说点什么,于是站在那里看着占地不小的花园里冬日的景色。昨天来时看到的绿色葱郁是园子里的几株古树,古树下面是圈绕着的圆形连椅,被漆成乳白色,合着几块绿意盎然的鲜花苗圃,看起来颇为令人心情舒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她并没有丝毫想要和我说话的迹象,在我把她手下有几朵红花都数清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看了看表。
“对不起,老夫人,我得去上班了。”我谨记她说的不让我和她有任何言语上的亲近。
她没有回头,我便耸耸肩膀转身离开。
走进屋门,我看到了家中保姆带着怜悯的眼神看着我。她小声说了句,夫人,早餐准备好了。我看了看桌上,中西式的餐点都有,琳琅满目很是丰盛。
“先生走了?”
保姆点头。顾思远和我一起下楼的,昨晚后半夜的时候助理打来电话,说公司在纳斯达克的交易系统出了问题,需要他赶早过去处理。
我拿起一个花卷掰开,然后往里面夹了一些碧绿的小咸菜,大口吃了起来。
“老夫人都叫你什么?”
她看我吃得很香的样子瞪圆了眼珠,听到我的问话反应了半天才小声说她叫翠花。我一笑,说这名字不错,好记。通过她的介绍,我又简单了解了一下顾家大致的状况,除了已知的主人和接送过我的司机小李以外,还有翠花和负责厨房的秦嫂,秦嫂的丈夫秦叔是顾家的元老,从上一辈就伺候顾老太爷,兼着管家和日常事务,在顾家的地位可以说比我不知高了多少,他们有个远房亲戚的孙子叫灵川的,10几岁就进了顾家,一直照顾着顾远航的起居。
我咋舌。
显然,我对这家的享受程度还是太过低估了。
用手背抹了抹嘴,我跟翠花挥手道再见,想到晓华昨天深受打击的模样,我就加快了脚步。
“夫人。”
我对这个称谓真是不感冒,回身过去手里却感觉到了一阵暖暖的热意。
“这个您拿到车上喝。我热过的牛奶,很新鲜的。还有,就是以后您不用收拾房间的,我来就好了。”
我怔了一下,微微笑了。翠花是个好孩子,至少在顾家,她是唯一一个令我感到温暖的存在。
开车送我的是刚刚和翠花谈起的灵川。这是我第一次和他碰面,年轻坚毅的一张方正脸庞,高大的身体包裹在深黑色的运动套里,健康朝气。他站在车门外,似乎等了很久,因为我低头时看到了他脚上被朝露打湿的鞋面。
“夫人。”他很有礼貌的为我拉开了车门。
我朝他致谢,报了地址就准备上车。
忽然的感觉到一丝异样,我抬头朝车里看去,一个瘦削清矍的少年身影就映入了我的眼帘。
“远航。”
灵川挠了挠头,跟我解释。
“少爷也要去上学,我就顺便把您和他一起送去。”
我赶紧跳上车,和神情漠然的顾远航并排坐下。我叫灵川开车,先送远航去学校,之后再送我。我讶异于上车后顾远航的沉默失礼,转身却发现他似乎靠在车上睡着了。透亮的晨光里,他细碎的软发如初见时一样,从额头处滑下来,遮蔽着醒时总是泛着清冷微光的眼眸。我盯着他的睡容看了一会,发现他和顾思远这个时候是极像的,不仅仅是面容上的相似,还有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味道,都是淡淡的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车子驶出飘着草木气息的院落,载着我和顾家的儿子,驶向人流如织的街道。
由于思远公司在美国那边的证券交易系统出了些问题,所以,顾思远当天就乘飞机离开了清城。走的时候,他在人声喧嚷的机场给我打来了电话。
“什么时候回来?”我站在走廊上,看着晓华办公室紧闭的门扉轻声问。
“还不确定,需要我到那边看看。”
“嗯。一路平安。”
“有事情给我的助理岑默打电话,他会帮你及时处理一些麻烦的。好了,就这样吧,我要走了。”沉稳的语调,听不出丝毫缱绻的温度,我倚在身后的墙上,在机场频繁的提示音里和他平静地say goodbay.如果可能。我真想在他离开的时候回到自己住的宿舍,不去应酬关于顾家的人和事,也不去想我已经再婚的事实。我只想它是个梦,醒来就会恢复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