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瞩台北
在北京忙活了近半个月,填表、照相、办下台湾入出境许可证;接着,又跑公安部出入境管理局办下“大陆居民往来台湾通行证”。凭借这一紫一蓝两本证件,订下中国国际航空公司北京飞往台湾桃园国际机场的航班机票。
2010年9月26日早晨5点50分,我拖着行李箱直奔北京首都国际机场。
晨曦中,红彤彤的朝阳,正在冉冉升起;空气里,弥漫着丝丝雾霭。
托运行李,换登机牌,过安检……一切办理停当,稳坐在飞机上,时间已是早上8点15分。
9点10分,满载着大陆乘客和台湾乘客的客机,终于滑破长空,飞向蓝天。
机上广播说,北京距离台北2800公里,飞行时间大约为2小时40分钟。
有近3个小时的飞行?
昏昏欲睡,半梦半醒中,机上广播通知说,台北桃园机场到了。
飞机已经落在台湾?
从滑动的机身舷窗看出去,明晃晃的天空下,除了远处时不时掠过的树影,再也看不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倒是机上的气温,突然湿热起来。
北京走时才十几度,落在台湾已是31度,根本穿不住两件衣服。
下得机来,一路往外走,映入眼帘的桃园机场,竟是如此的显旧。
仄仄的走道。暗暗的通廊。出机场楼的路线,也是拐弯抹角的。这就是当年号称亚洲最大的桃园机场?
虽疑惑,却是真实的。
桃园机场能让人想到的,是大陆许多二线城市半新不旧的机场,甚至连二线城市的机场都不如。
在入境登记处,填好个人数据表,然后排队等候入关检查。
今天入境台湾地区的人特别多。听口音,不少是日本旅游团。
60多米远的距离,用绳子来来回回牵了6次,加起来,队长得有3000多米。
好不容易轮到我安检了,计算机却出了点儿毛病。
只见一手持对讲机的台湾工作人员跑过来,对着话筒连声问:
“查查彭玉冰的资料。”
“请回答,请回答,有没有问题?有没有问题?”
听得我眼皮一跳一跳的,这才刚要进入台湾,怎么就有问题了?明知不会有,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惊诧。因为左右看看,一长排八九个安检口,就我一个人被查问。
好在,一切都在“OK”中放行了。
进得关口,我这才算是真正踏在了祖国宝岛——台湾。
取上行李,出得桃园机场,一问出租车价,从机场去市区约需900多块新台币。900多块?反应不过来,心里还是人民币的概念,所以觉得很贵。同行几个记者中,有以前来过台湾驻点的,建议坐机场飞狗巴士去台北市区宾馆,说那样很方便又便宜。
巴士票,新台币一人140元。
如果按照人民币与台币比值1比4.5计算,大约是30多元人民币。算下来,跟大陆机场大巴差不多的价钱。只是一等起来方知,比大陆等车时间长多了。
台湾9月的气候,30多度的高温,只在飞机上吃了一点稀粥面包,一路奔波,早已饿得我饥肠辘辘。
想想台湾宣传片中介绍的台湾小吃,据说非常美味,便在心中安慰自己,反正在台湾还要待那么长的时间,改天一定要美美地犒劳自己,好好吃几顿。
有了这一打算,情绪算是稳定下来。只是不停地用小毛巾擦着汗水,望眼欲穿地盼着不知何时才会出现的巴士。我发现,台湾在公共设施色彩上的运用,较比大陆大胆多了,巴士都是鲜艳的红色或绿色。
举目望去,大街上,红的、桔黄的、果绿的大巴车,一辆接一辆地飞驰着。只是被当地人称做“小黄”的出租车色彩过于单调了一些,不过倒很方便人们辨认。
在等得人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大巴车终于到了。
上得车厢,一点也不偷工减料的大巴空调,立马把人的心情,调节到舒适的一档。
桃园机场到台北市区,要一个多小时的行车时间。
一路上,眼观车窗外景色,又令人感慨起台北的“旧”来。
台北,在我这个第一次来台湾的大陆记者眼里,像一个洗去铅华的老妇,素面下,青春不再。
从机场到市区,车窗外一路闪过的,是一个又一个在建的工地,是一台台绿色或者蓝色的塔吊,还有正修建中的寺庙。
也许,我看到的只是台北的一点儿皮毛?
也许,台北更像一个心有底蕴却素面朝天的富贵少妇?
(2)初食台湾
一路走来,初识台湾。她的街道建筑风格、她的树木花草、她的乡音、她的美食招牌,让我品出的是福建的味道,更是厦门的味道。熟悉中,多了几分亲切。
9月26日下午15点30分,车终于到了入住的宾馆。安顿下来一打听,即将被我们接班后返京的同事,均外出还没有回来。
于是,大家各自回房休息。匆匆梳洗过的我早已没了食欲。刚在迷糊中睡去,《中国之声》同事的电话就在耳边响起。
一见面,分别3月的同事,黑了,瘦了。同事说,他这个北方人,在宝岛台湾,已经瘦了十来斤。不想减肥都不行。其不习惯南方生活由此可见一斑。
必要的工作任务交接后,同事告诉我,在台湾有两点十分紧要:一是地震。他说,在台湾的三个月里,他经历了数次地震。摇晃起来,如果这样这样——说着,他硕壮的身躯左右45度摇摆——肯定就是5级以上。我一听,吓得忙问他,要不要往房间外跑?同事老到地一挥手说:“不用,台湾这房子,能扛8级地震,结实着哩。”
心刚放下,又被同事的第二个“注意”蹭地提了起来:“第二是台风要注意。”说着,同事给我画图示意,说台湾的台风,中度是什么样,强度又是什么样。那头头是道的理论,再结合现实实践的讲解,一下子让我明白了,为什么每当这个季节,台湾高雄、花莲等地就会遭遇台风的影响。估计,这也是刚刚经历过“凡比亚”台风袭击的同事,脑海中留下的不可磨灭的恐怖印象。
同事的热情,让我有种在异乡“找着组织”的感觉,强烈的饥饿感就涌现了出来。
已是下午5点过。一听说我还没吃中午饭,同事立马邀请我跟他走。
同事一大老爷们儿,穿着大拖鞋、大汗衫在前面大步走着,轻车熟路地把我领进旅馆旁一家24小时的家乐福超市。原来,这里有一家他自认为超级好吃的牛肉拉面馆。一向不太喜欢吃北方面食的我,已经饥不择食。很快,一大碗红油拉面,连带三四块实惠的厚厚牛肉条,被我三下五除二咽下了肚。
冒着阵阵翻起的胃酸,跟同事往回走。想着就这样花掉了同事身上仅剩的两百多元台币,心中歉疚地充满了感激。
这就是我在台湾台北,度过的第一天。
白蹭了早已经飞回北京的同事,一顿牛肉拉面。
(3)尊师重教敬孔
来台湾的第三天,2010年9月28号,正赶上台湾祭奠孔子诞辰2560周年(大陆计算为2561周年)。获知这一天,正好也是台湾的教师节。
常去山东孔庙拜谒采访的我,十分想见识一下台湾是如何进行祭孔大典的。
于是,凌晨4点45分,匆匆梳洗完,便下楼上了昨夜提前叫好的等在宾馆门外的出租车。
台湾的黎明来得真早啊!
伴着大街的灯光,满眼血丝中分明已经看到,天边那隐隐约约现出的一抹曙光。
台北的孔庙,在台湾圆山大饭店附近,从住地过去,也就20多分钟的车程。
很快,眼前拥堵的路面和路边停放的警车告诉我,孔庙到了。
只见孔庙门口,民众已经排起了长长的参观拜谒队伍。人群中,有各路记者,有台湾当地的居民,有学生,有家长,还有许多外国游人。
在台湾,我随身带着的“大陆新闻人员记者证”很管用。只需登记签名,即可获准提前入得庙内。
进得庙门,一瞧,台北的孔庙不是很大(当然脑子中总是在以大陆各地的孔庙,特别是山东曲阜的孔庙做比较),不过,也是绿树参天,雕梁画栋,建筑十分精美。
很快,祭孔大殿及院子里,就挤满了两岸的新闻记者和普通民众。大家神情肃穆庄重,期盼着典礼的开始。
身边站着的一位奠礼仪式工作人员告诉我,祭礼其实从清晨5点就已开始。先是家祭,然后5点30分,才放台湾民众入场。
6点整,纪念孔子诞辰2560周年的释奠典礼,正式举行。
孔子第79代裔孙孔垂长,担任奉祀官。台北市长郝龙斌,担任正献官。台湾地区领导人马英九,也率相关部门负责人,礼服出席。
典礼仪式除有台湾民众熟知的拔智慧毛、领智慧糕等活动外,还有武术、朗诵、诗歌乐舞、儒艺表演等。最引我注意的是,释奠典礼中,富有儒家文化色彩的上古之舞《八佾之舞》表演。
记得《论语·八佾》中,孔子曾愤怒地说“是可忍,孰不可忍也”。就是这段舞蹈,引发孔子对当时“礼坏乐崩”时代的深切感受,从而使孔子自认为“斯文在我”,一生都在为恢复他的理想社会秩序而奋斗。
当然,台北孔庙读经班、长诗清唱班带来的经典朗诵,以及诗歌乐舞表演,非常令我开眼界,饱耳福,还长了见识。像我这样出生在上世纪60年代的大陆人,正赶上大陆举行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许多“封资修”的东西,都被砸毁了,旧礼仪更是被否定掉了,包括这些释奠典礼的程序,奉祀官说话的拖腔拉调,在我听来,都是那么的新鲜有趣。只是不知道,这套礼仪程序,在大陆山东孔庙故乡,原汁原味地唱念出来,是不是还应该带一些山东口音?
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望台北市长郝龙斌,还有台湾地区最高领导人马英九。
马英九说,他以前作为台北市长时,曾八次参加孔庙释奠典礼。去年,台湾在台南孔庙举行祭祀,他也去了;今年在台北孔庙举行,他仍要参加。他当场引经据典,呼吁年轻人,要学习古人的环保理念,重视国学,勤奋学习,尊重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