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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怨

夏绥远整装的时候,静研默默的在旁边帮忙,轻甲佩剑一上身,立时威武了许多。

他握着她的手腕:“回去歇着吧,难受就不用送了。”

静研抬头,很苦恼的望着他,想了想还是郑重的点头。

一切都处理的妥当了,他满意,低头凑到她耳边亲了一口:“等我回来。”

静研抿着唇,双臂缠住他的脖颈,忽然轻轻的在他脸侧亲了一口。

这种机会怕是不多,故而夏绥远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迅速的给予回应。

“小爷……”王贲无奈的在外面催了一句。夏绥远放开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拾起桌上的头盔转身出屋。

静研走到门边上,只瞧着他步出殿门,转瞬便没了踪影,方才垂了眼,有些脱力的扶住了门框。

“小夫人,以后有事,叫属下便可。”戴青倏忽间出现在她身侧,悄无声息。

“你不用跟着他吗?”静研诧异。

戴青摇了摇头:“小爷叫我留下护着您。”

这京城恐怕未见得会比南疆太平多少,淮王党羽众多,如若真的起事,恐怕第一个要乱套的就是宫中。

“那便有劳戴护卫了。”静研冲他福了福身。戴青抱拳单膝受了礼,就如同来时一般,飞檐而上,小心的潜伏了起来。

静研叹了口气,望着殿门口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方才转身回了殿内。

刚行至大正殿前,就见萧馥郁坐于上手,率了群臣等待。夏绥远微笑着迎上去,跪地行礼。

萧馥郁的脸色蒙在那层薄薄的人皮面具下,却也看得出是异常的惨白,身上还有些无力的样子,间或低头,轻轻的咳嗽着。

“老七,朕今日怕是无法送你到定远门,就由孙大人代劳吧。”

“陛下费心,还望保重龙体。”他顿了顿,又加上一句:“不用记挂臣弟。”

萧馥郁勉强抬了抬手,也不想多说,只询了惯例,着人颁了符节,虎符,就默许他可以出发。

孙日恭跟在他身后,两人行至宫门,又都上了马,一路上静默无声,直到定远门外,已经必须分别,他才束马拱手,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了一句:“多谢。”

夏绥远一点也没惭愧,大大咧咧的受了:“你我之间,不用客气。”

他肯帮这家伙,当然是有私心的,想要策反一枚棋子难,但是如果能让这枚棋子为自己所用,倒是简单一些。

“帮我照顾她。”夏绥远想了想,犹豫道:“她们。”

孙日恭身后还跟着一大堆的王宫贵胄,也不便再多说话,索性抬手冲他示意了一二,权当是了然。

夏绥远阖首,催马离去,一众亲兵紧随,马蹄咄咄扬起了阵阵的尘土。

孙日恭挑眉,他并不担心他此去成败,然而创业容易,守业却更难,这皖宁城,着实是个大问题。

萧馥郁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抬眼望着下首站立,面色平静的静研,目光不自觉地滑到她稍有些隆起的小腹,这一副场景倒让她隐隐的觉得不太舒服。

她的病情好不容易有了些好转,今日上朝听政,后来孙日恭进宫密奏,她索性问了几句璐王府内如今的消息。后来出来散步,莫名其妙的就走来了这处殿门。

有几日未见静研,知道她正住这儿,她也就带了几个人,直接走了进来。

现在一瞧,这小丫头过的还不错,到有心情读书写字,一点也不急不躁。

呵呵,到底是还小,瞧着就一脸天真不懂事儿的样子。

“陛下今日所为何事?”静研开了口,并不甚畏惧的样子。

萧馥郁挥手,身后伺候的李岩顿时会意,带了屋内的人撤的精光,只剩下她们两个。

她一抬手,将脸上的面具撕下,微牵了唇角,莞尔:“来瞧瞧你。”

“臣妾谢主隆恩,自然不敢劳烦挂念,还望陛下保重龙体才好。”

“呵呵,用不着这么紧张,我说过,没人的时候,随着老七叫我姐姐就好。”萧馥郁随手拿起她放在榻上的绣撑子,手在那鱼的眼睛上摸了摸:“这东西弄得不错,还真是个手巧的。”

静研扫了一眼,没有吭声。

“我说过了,不用那么紧张。”萧馥郁有些手痒,索性自己拈了针锈了几下,“这做绣活要细致,还得心思用的巧,你这里绣的倒是不错,可惜未免太过中规中矩了,绣完了就显得这鱼儿木呆呆的,少了灵气。”

“那,姐姐说该如何?”静研抿了唇,也不怕她,凑过去瞧着她手腕游动如飞,禁不住也暗自佩服。

“其实也简单,这里已经修好了,但是再加上几针,瞧着厚实些,喏,看着是不是活了许多?”

静研一瞧,那鱼眼微凸,尾巴甩甩,当真如同能在绣布上游动,微笑着赞叹:“姐姐好厉害。”

“身子差了,也不中用了。”萧馥郁笑笑,将那绣布放下,原先几下子就弄好的事儿,现在拿起针来,手还有些抖。

她抬了眼,冲着静研招了招手:“我能摸摸它吗?”

静研一愣,旋即明白了过来,低头犹豫了半响,靠坐了过去。

萧馥郁将掌心覆在她肚腹上,那里有一种奇怪的温暖,像是能够吸得住手,她动作很轻,仿佛碰到了一个宝贝,用力就会碎掉。

静研能看到她眼中不自觉溢出的羡慕,心底便也软了三分。

她能明白,那有多么的可悲。

“真好,还年轻,就还能选。”萧馥郁缩回了手,再不去看她,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多好?

“我在宫里呆的时间久了,一直是一个人,原先老七还能偶尔进来说说话,如今他走了,倒真的没人肯搭理了。”她握住静研的手,“有空去中正殿,陪我说说话,可好?”

她黑长的眼睫如蝶翅,投在过度苍白的脸上,模糊中隐约的无可奈何。

静研瞧着她这幅凄冷的样子也有些怔然,半响才想起将头转过来,搅了搅衣袖,没有吭声,点头应了下来。

萧馥郁则似是漫不经心的看过,漆黑的瞳孔在有些昏黄的日光下晃动着细碎的光,唇边挂了一点浅浅的笑。“宫里的日子还有的相处,你放心,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为难你。”

锦绣低声吩咐了句:“轻些。”瞧着内侍们已将殿中窗上蒙着的窗纸换上了厚实些的,方才转进殿里,瞧着似乎午睡才醒的静研道:“小夫人,也不能整日在屋里闷着,要不要出去转转吧。”

静研放下手头的书,有些心动,不过起身的时候却很是不利索,皱眉捂着小腹,慢条斯理地往外挪,咕哝了两句:“怎么这么乏?”

锦绣掩口:“您这是在屋里呆的太久了,活动活动筋骨就好,要不去那侧的太平阁瞧瞧书也好,前儿陛下还差人赐了新的补药过来,叮嘱您务必喝了。”

静研瞥了她一眼,瘪瘪嘴没有说话,只是已经传好了绣鞋,打算往外走。

锦绣忙上前搀她跨出门槛,“您可小心些……”

静研“恩”了一声,推开她径自走到院中央,小步转悠着出了殿门,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寻思着随便逛一逛,就回来。

锦绣跟在她身后,晒着难得的暖阳,这些天天气都是乌沉沉的,出门都不舒服,可算赶上了个好日子。

如今可是不一样了,有着殿下的面子在,她入宫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哪位娘子有静研这般受人关注的。陛下隔三差五就派了人过来照看,偶尔会接了她过去说说话,恭庆殿用的东西都是最好的,连月俸银子也比原先在王府里时还要多。诚然静研自己是从不管这些的,那些送来的东西里,她只对小孩儿的玩具衣物,或者书籍感兴趣,旁的不管多贵重,统统扫一眼甩在一边。

不过,锦绣暗自里也有些嘀咕,这陛下似乎也太热情了些,殿下在的时候也没见她如此热拢,尤其是那日将她们撵出去,和小夫人独自带了两个时辰以后,还很高兴的留下来用了晚膳。

她一个宫女,伺候好主子就行,本来不该如此多想。然而隐隐约约的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前面走的静研猛然顿住了脚步,锦绣一时没察觉,险些撞在她后背上,赶忙刹住脚,踉跄了两下差点栽倒。

“你想什么呢?”静研回头瞧她:“走神儿了?”

“没,没。”锦绣赶忙摆手,低下了头,暗自里腹诽自己怎么能乱想起来,小夫人和殿下如此恩爱,殿下和陛下又是亲兄弟,何来的非分之想?

“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越走人越少?”静研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四周,这处倒是和宫里其他的殿不同,有些破烂。高高的墙和紧闭的门内,依稀能看见破败的窗纸和狭小的院落。

“这是……”锦绣有些为难,“这是……永巷。”

永巷,宫中的冷宫,只有犯错的人才会被打进来,能从这里再走出去的人几乎没有。

静研缓步上前,走到离得最近的一处小院落门口,隔着门上叮当作响的粗大铁锁,顺着门缝向里看。

院内冷清的很,似乎也无人,她于是走了回来,又抬头望了望,方才对她道:“我们回去吧。”

刚才看过的那处院子门上的锁忽然剧烈的响了起来,她错愕的扭头,正瞧见那门缝里多了一双眼,木讷的直直的盯着外面。

静研一惊,不顾锦绣的阻拦,提了裙子过去,正对上门里那双眼睛。

那是个女人,头发已经花白了,脏污非常,满脸的皱纹如橘皮,瞧不出年龄。

她瞧着静研过来,呵呵的傻笑着,忽然间一口唾沫吐出来,就猛的朝门板上一扑,整个人如同疯了一般拍着门板,尖着嗓子咒骂起来:“萧秋夕,杂种****!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装什么正经,亡了国的奴狗,贱货!皇上,皇上,你怎么可以被她迷惑?这女人是亡国的祸胎,呜呜呜呜,皇上,你要相信臣妾……”

她说的话呜咽不清,嗓音沙哑,看得出是被严重毁坏过。静研吓了一大跳,瞧见她疯癫的狰狞摸样,也忍不住后退了两步,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锦绣赶忙上前将她扶起,“小夫人,这里关着的大部分都是些失了宠的妃子,有些早就疯了,我们还是快走吧。”

静研勉强听得那女人说了一个陌生的名字,其他的隐隐约约并没听详细。

谁料那疯女人听见锦绣说了一个疯字,忽然间平静了下来,死鱼般的眼睛紧紧的盯在静研的肚腹上,拍着手冷笑出声:“贱人,你居然有了贱种,哈哈,那又怎么样?皇上英明,怎么没一把掐死这个贱种?”

她狰狞的脸上口水泪水纵横,瞧着分外吓人,静研急促的喘息着,忽然间眼前一黑,眩晕着难受,瞬间失去了知觉。

昏过去之前除了锦绣焦急的呼喊,还清楚的听见那个女人大声的狂呼:“你们姓萧的,统统不得好死!老天爷开眼,我天天诅咒你,你果然难产了,哈哈哈,真惨。那贱种就是姓夏也活不下去,和你一样,早晚会死在这冷宫里!哈哈哈哈哈……”

那句难产,如同一个恶毒的诅咒,连同女人的大笑,让她再也不想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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