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旭旭又是海量地投递简历，等待面试的机会。马晖和徐强在同一个律师事务所实习，王秋明由于没有过司法考试，没有出去找律师事务所实习。前阵子找了一份没有底薪的销售工作，干了两个月就辞职了，工作一直不稳定。
这一段日子，张旭旭和王秋明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王秋明说他大学的时候饱读诗书，畴蹲满志，是学校出了名的愤青。张旭旭发现王秋明读的书，基本上都是一些死去的作者写的，活着的作者写的书基本上不看。
他本来是学法律的学生，整天看的却是治国谋略，崇拜的偶像基本上都是：李鸿章、曾国藩、曹操、和珅、赵高、秦桧、严嵩、庞太师、陈世美等人。
法律的书也基本上不看，看也是被生活所逼，为了过司法考试不得不看。发自内心地做一件事情和被逼着做一件事情，达成的效果是有差别的。所以，同学们一个个通过了司法考试，只剩下他一个人没有通过。
每天早晨，张旭旭和王秋明睡着懒觉，中午的时候再爬起来，谁也懒得做饭，两个人干耗着。王秋明象征性地看书，等着张旭旭动手做饭，张旭旭也打开笔记本电脑，饿着肚子浏览网页，等着王秋明动手做饭。
最后，大家都忍不住了，张旭旭开始提议：“走吧，出去吃饭。”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又一个工作的机会来了，这是一家经济集团的子公司，几年前刚刚成立。该子公司主要负责销售一些女性的化妆品，张旭旭去面试的时候，发现这家公司不大，一共才20多人。
张旭旭应聘的是培训师，安排了一个试讲的环节。这一天，他穿得西装革履，带着专业的激光笔。
两位面试官出现了，都是女士，分别都在35岁左右。她们穿得很随便，超短裙，露着性感的大腿，吊带儿背心，趿拉板拖鞋。
经过介绍，一个是人力资源经理姓刘，一个是培训经理姓丁。她们胡乱地问了几个问题，基本上都是一些“你住哪里？上班方便吗？今年多大了？”这类的问题。
张旭旭从容不迫地应答，这种面试官问的问题，基本上是没有什么深度的，也不会设置什么陷阱。
面试过后，直接进人了试讲的环节。据说，老总也要过来听课，严把面试的质量关。
刚走进该公司的会议室，吓了张旭旭一跳，会议室中央放着一张乒乓球桌。张旭旭对该公司出现了一丝的失望，会议室是庄重严肃的会议场合，怎么能放一张乒兵球桌呢？他装作好奇地问了一句，丁经藤释说：“老总喜欢打兵乓球，这样更方便一些，饭后，我们都喜欢过来运动一下。”
张旭旭已经知道了这家公司很不规范，目前的处境他也很明白，但是现在不是挑选公司的时候，而是挑饭碗的时候。经过了前面的面试经验，张旭旭也学聪明了，本来不喜欢，还要装着一副热爱本公司、向往着美好前景的样子来。
老总出现了，也是一位女士，50多岁了。丁经理介绍，这是他们整个子公司的总经理，姓魏。这位老总面相上看很强势，践着二郎腿，用手指将张旭旭一指，声音洪亮地说：“你只要讲10分钟就可以了。”
张旭旭讲了《销售技巧》的一个片段，10分钟快要结束的时候，他还假惺惺地说：“来到本公司，我看到了很好的工作氛围，很想加人这样的公司，希望魏总、丁经理，能够给予我一个机会，我不会让公司失望。”
魏总表情严肃地点了一下头，说：“不错。”
丁经理冲张旭旭伸了一下大拇指，说：“魏总同意了，明天可以来上班了。”接下来，人力资源的刘经理给张旭旭谈了一下薪资。对方说，他们的月工资标准是2500元。张旭旭听后觉得几乎不能接受这样的薪资，北京生活成本那么高，本来就没有住宿和生活补助，2500元已经突破了张旭旭承受的底线。
经过讨价还价，对方出到了3000元/月。丁经理告诉他，目前的整个子公司是初级阶段，以后发展起来的话，肯定有钱挣，公司背后的经济集团还是强大的。公司虽然不是张旭旭的心里所属，可总算找到了一个饭碗，走一步说一步第二天”张旭旭和马晖、徐强一起起床，挤公交，然后再挤地铁去上班，只留下了王秋明在家里睡懒觉。
由于是第一天上班，丁经理作为张旭旭的直接领导，带着他走了一圈，认识了一下各个部门的同事。一圈走下来，也没有多少人。
令张旭旭吃惊的是，大部分员工都是女性，也许这家公司就是女人当家的企业。在维尔达药业，很多人在职场摸爬滚打多年后才能升职为经理，而在这家公司里面，几乎每个人都是经理。
大部分员工都是80后，当丁经理介绍采购部经理霍伟的时候，张旭旭觉得，面前这位采购部经理简直就是一个小孩子。圆圆的脸儿，短头发，穿着一身蜡笔小新的衣服，整个一个大儿童。张旭旭打量着他的脸，越看越像蜡笔小新。
认识了一圈，在张旭旭心目中，对“经理”这两个字打了很大的折扣。以前总是觉得，能够做到经理位置的人都高高在上，职业素养和职业操守方面都是很优秀的。来到这里以后才发现，什么人都可以当个经理。
在这家公司里面，张旭旭身为培训师，却给配备了一部台式电脑。当张旭旭问情况的时候，行政专员解释说只有总监以上，才可以配备笔记本电脑。”
“我出差讲课怎么办？总不能搬着台式电脑过去吧。”
“出差的时候，可以写借条，借用公司公用的笔记本电脑，回来后归还公司。”“晕，还要写借条？”
“是的，这才叫职业化。”
张旭旭无语了，开始质疑这家公司出差的补助，于是，他又问：“出差的话，各种补助是多少呢？”
“每天餐补10块钱，交通费实报实销，住宿100元以内。”
“交通费是实报实销？打车不受限制吗？”
“不允许打车，只允许乘坐公交车。”
张旭旭又一次晕了，假如真的出差的话，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谁会知道怎么坐车呢？看来必须花时间先查看城市地图了。
回忆起自己在维尔达药业的时候，他有些后悔了。一时的性子起来，他勇敢地辞职了，不仅便宜了那个何莉莉，现在还要出来受这种罪。
下班的时候，魏总忽然说要开会。
大家都集中在了一起，张旭旭发现，这家公司开会的时候，员工连关闭手机的习惯都没有。
老总在讲话，下面的人平均几分钟响一声。当某人手机响后，其他人都会看他一眼。遗憾的是，其他人都没有意识到该把自己的手机调整一下，刚看完别人，自己的手机又响了。大多数员工，手机响了就明目张胆地接电话，和老总讲话的声音混为一体，一点也不觉得继尬。
会议的内容很无聊，魏总倾诉了一大通自己的压力，并且讲述了自己当年的勇猛。她说她起初是一名公交车上的售票员，后来，出去跑销售。打拼了多少年以后，遇到了现在集团公司的大老板，当时大老板的事业刚刚起步，随着大老板事业的兴起，魏总慢慢地成为了此分公司的老总。
讲到激动的地方，魏总哭了起来，说为了公司发展，我晚上连觉都睡不好，我靠着吃药支撑自己的身体，因为，我们子公司已经成立2年了，一直没有赢利，我们的力量太脆弱了……”
张旭旭听到这里，觉得在这家公司要想发展下去，肯定是没戏的，连老总都说太脆弱了，还有什么混头儿呢？
最后，魏总提出了一个指示：“从明天开始，我们大家要同心协力，全力以赴达成我们的宣传工作，每天早晨，大家先到地铁口去发传单，发完传单再回到公司上班！”
众位同事都苦苦地咧了咧嘴，张旭旭更是郁闷了，上班的第一天就听说这样一件事情，这哪里是培训师的工作呀？
回家后，张旭旭向着舍友们抱怨了半天。
马晖说：“这是个什么鬼企业呀？还有这么笨的老总，这种宣传的方式，都是人们最讨厌的。”
张旭旭抱怨归抱怨，咬了咬牙还是忍了，谁让生活这么残酷呢？每个人都是要吃饭的，骂归骂，活儿还是照样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