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回想起这一刻，她才惊觉，原来一切，早有警兆。
大年初三，和孩子们的游园开始了。镇上来了许多人，还带来了省城报社的记者。操场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沈航领着孩子们甚至把瓦房重新刷了新漆，他又允诺孩子们，夏天来临的时候，邀请他们到绿城玩，一块去水上乐园疯一疯。孩子们高兴坏了，围着他团团转。
“你是宋老师的男朋友吗？”
“嗯，是的。”
“你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嗯，会的。”
宋攸然一边摆着凳子，一边听到了来自孩子们与沈航一本正经的对话。
韩肥子来得晚，但带来了新的蓝球架与蓝球，乒乓球台桌以及乒乓球拍。宋攸然看了沈航的秘书小许，她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工人卸下所有东西……
烟花燃放起来，所有的氢气球腾空飞翔，孩子们全都欢呼起来。宋攸然靠近沈航，悄声道，“谢谢你。”
沈航握住她的手，温柔地道，“你珍视的，我也珍视，你爱的，我也爱……”
宋攸然心内感动，良久才嗫嚅着道，“无以回报……”她笑吟吟地看着他，“唯以身相许耳……”
大年初五，宋攸然与沈航回到了绿城。
宋攸然第一时间约了母亲吃饭。
她与沈航早到，母亲也提前到了。她远远地看着母亲走近来，心里颇多安慰。母亲步履轻盈，笑容温和，打扮也较从前更见端庄，整个人容光焕发——这就是答案。她是幸福的。
“没人找你麻烦了吗？”宋攸然含糊地问道。
母亲答非所问，“你爸来了……”
宋攸然吃了一惊，抬起头来，果然，周志云推门而入，径直朝他们走来。
沈航先站起来，“伯父您好。”
气氛并没有太过尴尬，宋攸然自认虽然不够热情，但并未失礼。周志云主动与沈航攀谈，“我很看好你们沈氏，有机会一定要合作一把。”
沈航礼貌地笑，“一定。”
周志云的目光落在宋攸然面上，“攸然好像瘦了。”
宋攸然很自然地道，“哪有，胖了两斤呢，好讨厌！”
毫不见外的语气让周志云稍稍愣了一下，很快便欣慰地笑了起来，他看一眼宋梅，宋梅冲他微微一笑，他也不禁一笑。
一切好像都还不错。但是宋攸然想念周娜娜……
终于还是忍不住，尝试着给她发了条短信，“最近要肥死，怎生是好？”
等了许久，宋攸然差点就失望了，周娜娜的回复珊珊而至，“等老娘旅游回来帮你拾掇！”
宋攸然拿着手机，笑着看着想着，眼泪便淌了出来……
沈航走近来，双手环抱住她，“在想什么？”他下巴摩挲着她的头发，“过些日子，我们去看天哥好不好？”
宋攸然轻轻啊了一声，“他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但术后情况也不容乐观……嫂子一直陪着他……”沈航道。
宋攸然转过身来，盯着沈航，微皱起眉来，“你想说什么？”
沈航嘻嘻笑，“我哪有想说什么……我只是想表达，现在天哥不再排斥嫂子去看他，嫂子对他，真的十分十分尽心尽力……”
宋攸然心里一动，也许到了生死之际，每个人才会明白自己最需要的那个人是谁。沈天拒绝了她的陪伴，他不情愿她看到他狼狈与落魄的模样，那只是因为他并没有与她共度艰难险阻的心理准备，也许潜意识里，他早就做出了选择……有些情感有些人其实真的只适宜怀念，又或者收藏在心底，但与之携手共度人生的，却又是另一个人。
宋攸然嫣然一笑，蓦地跳到沈航身上去，轻声道，“我对你也真的十分十分尽心尽力……”
“说话要算数……”沈航微微喘息着道，伸手探进宋攸然衣服里，“骗人是小狗！”
宋攸然伏低身子，牙齿轻轻噬咬沈航耳垂，“我从来不骗人……”
早春的阳光透过窗缝，温柔地拂照在他们身上，沈航扶住她的腰，任由她轻轻晃动着身体，窗外仿佛隐有歌声，又似花香，混合着微风四下里飘散……
许是那美好，便是从初识的那一日开始。我可能不懂，但幸好不曾失去。你与幸福，就在我的左手边，触手可及。我跟你说过没有，我爱你。
凌晨时分，宋攸然写下春天里的第一条微博。
有人回复她：没说过。不过真的没关系，只要你与我一起……
如此深夜，这么迅速又这么配合的回复……宋攸然好奇地点开此人资料，简介一栏里赫然写着：沈航。而他，仅仅只关注了她一个人……
宋攸然赤脚跑回房里，瞪着他，“我以为你睡着了……”
沈航闭上眼睛，“嗯，睡着了，没有看到你说你爱我……”
宋攸然轻轻咬一咬唇，扑上去，凑到他耳边，“嗨，我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