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按部就班地过，没有也没有低谷，在这样的日子里过了半年，李林终于如愿以偿地当上了正科长。
以李林的这种升迁速度，已经是属于坐直升机式的了。但是，真正地坐上科长的位子后，李林突然发现，自己的生活突然之间，缺少了目标。
李林在私底下盘算了一下，张军今年只有51岁，离退休年纪还有五六年，而且，即便是张军退休了，到时候，他的位子轮不轮得到自己还很难说。
房地产开发公司的经理，那是多少人眼里的肥缺，有多少人盯着这个位子眼睛红红的。
李林感觉到没有把握，而且，张军的这个位子，一般都是上级直接任命，张军也只有建议权，提出人选推荐。即使是自己把张军招呼得再好，也很难说他的位子到时候就是自己的。
其中的变数太大了。
一想到要在张军手下，奴颜婢膝地还要熬五六年，李林就感觉自己是掉进玻璃瓶里的苍蝇，前途一片光明但是很难找到出路。
李林不想让自己人生最灿烂的时光耗费在这种无确定性的等待之中。
青春就像卫生纸，用着用着就完了，李林不想在手纸没有了之后，提着裤子到处跑。
李林思想出现彷徨的这段时间，胡曼殊一直在他身边陪着。
唐琳也以各种理由找过李林几回。不巧的是，每一次，两个女孩子都碰了面。
尤其有一次，唐琳在李林的宿舍聊天时，胡曼殊来了。
看到唐琳，胡曼殊当时就拉下了脸，两个女孩是虽然没有发生冲突，但是，双方的关系极其冷淡，这种气氛让李林意识到，自己正陷入一个两难的抉择。
平心而论，这两个女孩子，都不是李林心目中理想的女友，不是那种让自己心动心痛让自己一日不见就发狂的女孩子，那种发自内心的悸动感，在这两个女孩子身上，都找不到。
即使是单独在一起，特别是和胡曼殊在一起时，如果胡曼殊不主动，李林也不会主动寻求身体上的接近，这种态度让李林很清楚地知道，对胡曼殊，他只是有一种歉疚，一种占了她便宜后不得不负担责任感。
李林并不知道，他所认为的占便宜，在当时的许多男女青年之间，已经不算什么了。这种简单的身体接触，就相当于西方人见面时的吻脸颊礼！
李林不是没有身体的本能冲动，但是，这种本能的冲动，并非是主动式的，而是被动式的。像和江雨欣相处时的那种一见面就想下手把她办了的冲动，在胡曼殊身上没有，唐林身上更没有。
两个女孩子对自己都很好，但是，如果是把所有对自己好的女孩子都发展成恋人关系的话，李林不知道自己今生身边要有多少个女孩。
但是，李林又不知道怎么拒绝，或者用什么方式拒绝。
李林不喜欢玩暧昧，但是，他却在一种无意识的状态中，把关系搞暧昧了。
唐琳先离开的。离开之后，一直很温婉的胡曼殊第一次向李林发了脾气。她不停地问李林到底爱不爱她。这让李林想起了一句话：伤害人的东西有三种，烦恼，争吵，空的钱包。好些人认为其中最伤人的是空钱包。但是，李林此刻才知道，真正最伤人的是争吵。
李林不愿意和胡曼殊争吵，所以他选择出门，把胡曼殊一个人留在了宿舍里。
心情不好，一个人到街上闲逛。
在一个街边小吃摊，李林停下了脚步，小吃摊上的一帮年轻人，正热热闹闹地喝着啤酒吃着烤肉，他们的样子，让李林想起了自己在大学时和同学们在一起的时光。这种对于曾经岁月的回忆，让李林很无意识的情况下，在一旁的一个座位上坐下。
要了一瓶啤酒，点了点烧烤，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
李林竖起耳朵听旁边的那帮年轻人，畅快淋漓地谈论着学习和生活中的奇闻趣事，他们的故事伴着李林将一瓶啤酒喝完。
旁边的这桌人要离开之前，李林抢先站起身。
买单时，李林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将他们的单也一并买了。
刚走出几步，李林被人叫住，回头看时，刚才邻桌的几个年轻人围了上来。
“大哥，你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
“你干嘛帮我们买单？”
“哦，没什么，举手之劳。”李林并不想让他们表示感激。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们？”
“没有啊。”
“没有？你的举动让我们有这种想法。你让我们觉得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没这么严重吧！”
“谁说不严重？你让我们觉得自己像一个乞丐！我们觉得你应该对你的举动向我们表示歉意！”
“歉意我该怎么表示歉意呢？”
“你的钱包里的钱全部拿出来，然后送给我们，只有这种叫捐赠的形式，才能安抚我们受到伤害的心灵。”
李林突然想笑，但是，他却是笑不出来，怎么短短的五年时间，这批学生的思维方式和想法，就变得如此的‘新颖’而让自己无法理解了呢？
代沟？这仅仅是代沟两个字能够解释的吗？
“对不起，我不是富翁，我没有捐赠的能力！”
“你不捐赠那就是施舍了。你这不是对我们的侮辱是什么？”
李林感觉到，和这帮不懂事的学生，也就是自己的师弟们，没有什么话可讲了。他被这帮自己的学弟们，弄得彻底无语了。
五年时间，双方的理念竟然出现这么大的差距，这是教育的成功还是教育的失败？李林真的弄不清除了。
“如果，如果我的举动对你们构成了伤害，我，我愿意道歉。”李林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不卷入这种无聊的口舌之争。
“道歉是要实际行动的。”
“说吧，你们要怎样的道歉？”
“把你钱包里的钱拿出来，让你的金钱救赎你的罪恶。”说这话时，所有的青年人都笑了。
李林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把抢劫用这种文雅的方式表述出来的文明流氓，自己还是第一次遇到。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而自己面对的，不仅仅是有文化的人，而且还是拥有者学生外衣的流氓，这批人如果进入社会，能为整个社会带来什么？一想到这，李林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自己已经有些对不起社会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国家了，这帮人，这帮未来的社会栋梁，简直就是渣子！
知识就像，看不见但很重要，但是，有了知识却丧失了道德观念，这种人，这种即将成为社会建设中坚的人，又算是什么。
“这样吧，我出个问题，如果你们能够回答出来，这里面的钱都给你们，行不？”李林忍不住想看看这帮学生，能让自己失望到什么程度。
“行，如果我们回答不上来，我们就不需要你的道歉，你可以自便。”
“9个橙子分给13个小朋友，怎么分才公平？”
“杀死4个小朋友。”回答得很迅速。而且，回答时，这些人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脸红或者是内疚，表情很轻松。
李林无语了。
他从钱包里掏出一百元钱，撒在了地上，任由几个人在地上你争我夺地哄抢。
没有人注意到，李林转身离开时，从内心深处发出的一声轻叹。
回到宿舍，胡曼殊没有走，她已经睡下了。
李林看到摆放在床头胡曼殊脱下的衣服，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考虑了半天，李林最终关掉房间里的灯，双手环抱着，在靠椅上靠着，进入了梦想。
醒来时，天已大亮。床铺已经被人收拾好，除了枕巾上残留的那一缕长发和被单上胡曼殊残留的体香，早已不见胡曼殊的影子。
床上，有一张便条，上面写着几个字：谢谢你，但是我更恨你！
这几个字让李林想起一个笑话。
男女朋友睡一个房间，女的划了条线：过线的是禽兽。醒来发现男的真的没过线，女的狠狠打了男的一耳光：你连禽兽都不如！
自己的举动，在胡曼殊的心目中，是否等同于故事中的所说的那样：连禽兽都不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