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催眠过。”
乔渠两天未醒,段明月想尽了一切办法,最后不得不惊动了乔红旗。
他跟乔红旗的感情不错,至少在乔渠死之前。
乔红旗算乔家的一个禁忌,年少时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断绝关系跟着那个男人十年,直到他娶乔渠那年才以男人强硬分手而结束。
他请她来参加他跟乔渠的婚礼,乔叔叔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但乔渠上去喊了一声姑姑。
婚礼结束之后,她跟自己说,小子,如果你爱她就让她也爱你,可你不爱她就不要接近她,给她留一条生路,
乔渠的葬礼她来了,她说,亏我还是研究心理的,我竟然没看出来她爱着你。
她说,段明月,我们就是两个瞎子。
然后她辞去了医院的工作,远离尘世,在寺庙做了俗家弟子。
“老师。”崔行一直对乔红旗很敬重,为她的敢爱敢恨,为她的职业水平,为她的取舍一笑间。
“你们想干什么?”乔红旗翻过那份DNA报告,段白露的生母,目光从床上的人扫过最后落在散着寒气的段明月身上,“明月,这回你想清楚了吗?”
“姑姑。”段明月应了一声,抬眼间满室苍凉,崔行第一次看到他的彷徨与迷茫。
他想起两天前他满头大汗的带着她闯进了医院,抓住着他的手臂恳求,“崔行,你一定要救活她,我求你了。”
他觉得他把乔渠当成了曾经的乔渠,因为那一次他没赶上,所以这次他才会如此害怕。
他一遍又一遍的问,崔行,她会不会死?
死到不会,就是沉睡不醒。
段明月枯坐两天不分日夜的守着她,段白露来过,第一次握住了他的手,“你想留下她,对吗?”
段明月没有回答,可崔行看明白了,他想段白露也看明白了,不管她性子如何不像,不管她从哪里来,她就是乔渠,而段明月这一生所要寻找的不过一个乔渠。
“好吧,我明白了。”乔红旗叹了口气,情这一字,磨了多少人。“可明月,你要清楚,她若是没有想法。。”
“放她一条生路吗?”段明月几乎咬着牙齿说话,崔行觉得段明月已经魔障了,完全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姑姑,谁又能放我一条生路呢?”
“你还是要折了她的翅膀将她困在身边了?”乔红旗摸着手腕上的佛珠说道,“痴人。”
“痴人总比后悔的好。”崔行插了一句,若是小疯子以这种方式出现,他也会不管不顾的将她留在身边,只有失去过的人才能明白何为珍宝。
“你知她为何能来这里吗?”段明月阴冷的犹如二月的寒风,刮着崔行身体每一处的细胞,偏生冻不住心的沸腾,他身在深渊却一瞬间似乎抓住了逃出的绳索。“我折寿十年求了宏曾法师助我。”
乔红旗与崔行同时倒抽两口凉气,段明月瞒的太深,这个时候没有人能否认段明月爱着乔渠的事实,他爱到已经将她变成了自己,他活着便不放她独闯奈何桥。
可惜了,可惜乔渠在的时候二人不得善终,如今,倒行逆施换来却是这样一个人。
段明月不能不认。
“我也该去找一找法师。”崔行不得不佩服段明月,他尝试了众多方法却不曾试过这一桩。有一回喝多了对段明月提起了这个传说,醒来之后他忘了他倒是记住了。
难怪他那么快接受了乔渠,难怪那么坚定又那么反复。
“孽缘啊。”乔红旗活到这把年纪鲜少佩服什么人,段明月如今算上一位。“只希望她能懂你的苦心。”
“怕是有点难。”崔行想到乔渠的排斥,原来的乔渠把自己藏的太深,现在的乔渠不见得会敞开心,强求的终归是强求,他,看了一眼毫无生机的段明月,希望这次是个善果。
“之前我用错了方法。”段明月捏着手指,那些话一直深深的印在心底,哪怕来世,她依旧要遇到他,然后不那么多的爱上他。
即是她的遗愿,他如何不能满足?这是他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也是为她做的第一件事,失去过一次的人怎么会计较她不是她呢,“哪怕不折手段,我也得留住她。”
乔红旗退了佛珠在床边坐下,看着面色平静的乔渠,哎,孽缘啊,若是你知道了千万不要怪他,这世上有什么比得了命呢,只要活着,一切都有造化。“崔行,你出去吧,我要给她做深度催眠。”
“姑姑。”段明月欣喜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明月,我也不是为了你。”乔红旗拉起乔渠的手仔细看着掌纹,“她在那边过的也不一定好,若是依旧是你负了她,她总该收回你欠的那些债的。”
“因果循环,总该有终结。”段明月也看向病床上的乔渠,无论你什么样,我都等着你回来。
“要删除她那边的记忆吗?”乔红旗忽然古怪一笑,若是这个姑娘真的对别人念念不忘,她这助纣为虐可算是罪过了,若是改些记忆,也许她活的不会太累,可那就不是完整的她了。
“不要。”段明月没有考虑直接拒绝,他既然是赎罪,总该得到她亲口说出来的原谅。
“要修改她对你的感情吗?”乔红旗接着问,细细端详他的脸,传说的浪荡公子哥啊,她还真想见一见是个什么样子。
“我没有那么卑鄙。”段明月依旧摇头,很奇怪的看了一眼乔红旗,“姑姑,她才是你的亲侄女。”
“我当然知道她是我的亲侄女。”乔红旗这下缓了一口气,哎,传闻怎么那么不可信呢,面上已带着笑说,“你可不要后悔。”
他怎么可能后悔呢?他情愿她不理他,讨厌他,跟他吵跟他闹,也不愿意用谎言来欺骗她。
谎言戳穿的那一天,也许他将再一次的失去她,那个时候再也不会有人帮他逆行。
这一次他不会再说谎,对她也对自己。
乔渠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四面漆黑她却感觉到自己不停的走,怎么走都是一片黑色,心里害怕脚却停不住,想喊又发不出声音。
就在绝望的哭出来的瞬间,她听到了的靡靡佛音,黑光渐渐散去,露出一个寺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