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在这里!”
李响丢下一句,转身就冲进了大雨中,那两人反应丝毫不慢,紧随其后!
无名脸色剧变,想到山贼,心中的怒火就不可自抑的燃烧起来,可是再想到那一刀钻心刺骨的滋味,他又畏惧了,山贼各个心狠手辣,且武艺高强,他一个平凡少年,如何与之抗衡?
当无名反应过来时,李响三人已经消失在了大雨中。他捏紧拳头,想跟上去,可脚下却是半天没有动弹,似被禁锢了一般。他真心的被山贼那一刀震慑住了,此刻能侥幸不死,全是运气,他可不相信运气会一直跟着他。
死亡,他恐惧死亡的感觉!
无名的眼中流露着踌躇,嘴里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脸上焦灼的皮肤看不出表情,不过嘴角却在抽动着。他恨不得将白天把那几个山贼抽筋剥皮,奈何这样的想法根本无力做到。踌躇了半晌,他才迈开脚步,朝着那边走去,很快前方嘈杂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一道道闪电将山林里照亮的如同白昼,前方的战斗异常激烈,不时有人倒下,庆幸的是,商队的人数占据着优势,保持着上风。山贼有十几人,各个身手不凡,但并不是李响等人的对手,李响挥舞着大刀,连贯鱼跃的刀法快到极致,很快击毙了两名山贼,跟着李响那几人,身手也颇为不俗,已有山贼丧命他们刀下,十几名山贼很快只剩下了不足十人,其他山贼见状,生出了退意。
三重山的山贼数量远不止十余人,若是大规模出动,商队绝对不是山贼的对手。山贼退去,李响没有去追,也没有管死去的人,命令众人快速赶路,绝不能等山贼搬救兵杀将回来。
亲眼目睹这样一场群战,无名由衷的感到了无力,别说山贼了,就是商队里随便一人也可以轻易杀了他,此刻,他才发现自己是那般不堪一击。
商队重新出发,无名一路同行,眼睛却时不时瞟向李响,他被李响刚才的战斗表现刺激到了,似乎从这一刻开始,他才算真正认识了李响,李响的形象在他心目中瞬间高大了许多。往日的李响,不过是一个可以开开玩笑的大块头罢了,无名何曾想到李响有这样高强的武艺?
一路上,无名反复思量着,这几年在秦家的奴隶生活,除了劈柴喂马,几乎没有碰过什么大场面,所以也没有什么大的想法,唯一的想法只是希望保护好小琴儿。可是这一次,不仅见到了杀人不眨眼的山贼,还差点因此丢了性命,眼下又目睹了李响等人与山贼的大战,他忽然明白,要更好的生存,更好的保护小琴儿,不仅要懂得生存之道,还要有强大的实力,就算不能行侠仗义,至少可以明哲保身。
想到这里,无名快走了几步,郑重的说道,“响哥,你可不可以叫我功夫,我要学功夫,我要变强!”
闻言,李响诧异的看向了无名,只见无名一脸认真,李响笑道,“你小子开玩笑吧?”
“我认真的,我要变强!”无名语气诚恳,一脸坚毅。
见状,李响点了点头,道,“学功夫自然可以,不过你这身体太单薄,没什么力量,就算勉强学会一招半式,也没有什么杀伤力。”
“我有力量的,我天天劈柴,还坚持锻炼,你看看我的胳膊,都是肌肉。”无名举起了自己的双臂,握紧拳头,好让肌肉凸出来。
“呵呵,你那点儿算什么肌肉,要这样才可以。”李响摇了摇头,展示出了自己的手臂,这一比,无名顿时就无话可说了,李响手臂上的肌肉暴起足足是他的两倍有余。
“不过我可以先传授你一招半式,你先学会,但是从今以后,你要加强锻炼,先将身体素质强健起来,才可以最大话的发挥招式的威力。”李响旋即说道。
“真的?”无名心中顿时欣喜若狂,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你什么时候有空?”
“傍晚的时候。”
“那你就傍晚的时候来较场这边来找我吧。”
较场是渠水县一个百姓擂台,那里经常举行一些擂台比赛,许多功夫不错的人都会选择去那里参加擂台赛赚取一些外快。李响便是在较场中崛起,且是多次擂主,能够做到今天谢家护院一把手的位置,与他在较场的战绩不无关系,许多身手不错的高手都是其手下败将,对其闻风丧胆。
之后的路程一帆风顺,商队离开三重山到达渠水县的时候,天还未亮,不过东方的天空已经露出鱼肚白。秦家在渠水县东西干道的东边,而谢家就在南北大道上,于是进入县城后,无名就告别了李响一行人。
无名衣衫褴褛,破烂不堪的衣服上面都是被火灼的痕迹,整个人不堪入目,很难从此刻的他看到原本的影子。天雷是大自然的力量,就是传说中的修仙者被天雷劈中了,也很难活命,可是死去的无名却被天雷劈活了,实在骇人听闻。
对于这般诡异的现象,无名自然无法解释,只能感叹一声侥幸。
作为秦家的奴隶,无名对秦家的了解并不太深,他只是一个最下等的奴隶,只能活在秦家的最底层。不过他知道,秦家并不是一个好地方,能够在秦家呆满五年,只因为有小琴儿在,否则,他早就跟着李响混了。
因为小琴儿的存在,无名才觉得每一天的奴隶生活多了一些色彩,多了几分憧憬。小琴儿是杨老爹的孙女,叫杨琴,杨老爹是秦家的老工人,小琴儿也是孤儿,跟杨老爹相依为命。
小琴儿非常懂事,无名被罚没饭吃的时候,她就将自己的馒头给无名,还骗无名说自己小,吃不了这么多,实际上秦家给下人的食物都是不够分量的,只会不够吃,怎么可能吃不了?并且小琴儿并不比无名小,两人年纪一般。
无名心里明白,所以每次将馒头分成两半,一人一半,半个拳头大的馒头,或许在别人的眼中根本不屑一顾,可是二人拿在手里却甜蜜的笑了。
无名每天都要做很多体力活,饭量越来越大,每次吃过之后,还没到饭点的时候,就饿得头晕目眩了,总在这个时候,小琴儿将平日里省下来的一些吃的拿来给无名,或许这些事情不值一提,可是却是一次又一次感动着无名,不知从何时起,小琴儿成了无名心目中最在意的人,他发誓,不管以后怎么样,一定要好好保护小琴儿,谁也不可以欺负小琴儿,谁都不可以!
这次跟李响学功夫,小半原因是羡慕李响等人的身手,更多的还是想更好的保护小琴儿。无名的世界里没有美好的未来,没有前途,可能一辈子都在秦家做奴隶,没有希望的人生谈不上理想抱负,最现实的可能就是让最在意的人好好的,小琴儿就是那个人。
对秦家的人,无名没有丝毫感情,这些年来,整个秦家只有小琴儿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不离不弃的陪在他身旁,这份感动刻骨铭心,一生一世不可能忘记。
记得那个雷雨交加的晚上,他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他甚至不记得之前的记忆,并且看不到一个人,他只能一个人像一个游魂一样在黑夜里游荡着。
那个晚上,他走了很久,然后他觉得很累了,于是蹲在墙角下睡着了,等到醒来时,他看到了李响,在李响的拐骗下,他成了一个即将被出售的奴隶,而买主就是渠水县最大的家族秦家,就这样他莫名其妙的来到了秦家,那个时候他只有10岁,转眼间,他在秦家已经5年。
5年里,他习惯了不再去想以前的记忆,那段记忆好像被抹去了,他的人生只是从十岁重新开始。在秦家的第一年,他没有名字,这里的每个人对他都是呼来喝去,他听到的最多的称呼就是小兔崽子或者小杂种。
直到有一天,秦家的长工杨老爹带了一个女孩来到了秦家,那个女孩就是小琴儿,小琴儿无意间看到了无名,或许是因为第一感觉,小琴儿跑到无名面前喊道,“哥哥,你陪我说话好吗?”
当时的无名意志消沉,每天就像机械一般,没有语言,只有麻木的眼神和表情,他没有理睬小琴儿,可是小琴儿一直呆在他旁边看着他干活,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直到无名完成了一天的活,转身要走时,小琴儿拉住了他的衣角,撇着嘴说道,“哥哥,陪小琴儿说话好吗?爷爷他忙不跟小琴儿说话,没有人跟小琴儿说话…”
无名皱着眉头,看着这个矮自己一截的女孩,小琴儿睁着大眼睛,就是这个眼神让无名的心平静了,一年的奴隶生活,无名见到的都是恶毒的眼神,不屑的眼神,鄙视的眼神,…,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用这样一双天真无邪充满真诚的眼睛看着他,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坦然。
从那一天起,无名生活里多了小琴儿,多了欢笑,多了色彩。
一天,小琴儿像往常一样,托着腮看着无名干活,突然她问道,“哥哥叫什么名字呢?小琴儿到现在还不知道哥哥叫什么名字呢!”
闻声,无名停顿了手上的活,茫然道,“我是谁?”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想这个问题了,如果没有小琴儿的问起,他可能再也不会去触及这个问题,不过在他绞尽脑汁之后,他苦涩的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名字。”
无名的声音很黯淡,因为他根本想不起任何一丝痕迹,10岁之前的记忆像是被人为抹除了一样。
“不会的,爷爷说过,每个人都有名字的,名字是父母起的,我就有名字,我叫杨琴,哥哥肯定也有名字的。”小琴儿连忙摆手。
“呵呵…”无名苦笑了一声,心道,“我真的有名字吗?那么谁能告诉我叫什么!”
无名的手情不自禁摸向了胸口那个玉佩形状的胎记,这是他身上唯一一个或许可以证明他的身世的标记。五年前,他尝试知道是谁,可是那个时候身上除了一件破烂不堪的衣服,再没有任何一件物品,除了胸口这个玉佩形状的胎记。
玉佩形状的胎记上面遍布着复杂的纹理,好像是后天烙印上去的,在纹理中央,若隐若现有着一个‘萧’字,这个‘萧’字并不明显,无名也是看了很久才勉强认出来。
“这个‘萧’字代表着什么意思呢?难道就是我的姓?”无名心中曾这样猜想,不过这个猜想得不到任何验证,而且在后来的日子里,他知道再也没有任何验证的必要,因为周围的人根本就不在意他叫什么。
“我没有名字。”无名沉思了片刻,依旧这样答道。
“哥哥没有名字,这怎么可以呢?”小琴儿眨着眼睛思考起来,突然她眼睛一亮,激动拉着无名的手说道,“哥哥,你以后就叫无名吧,你没有名字不就是无名吗?我以后就叫你无名哥哥好不好?”
小琴儿一脸激动,像是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清澈的大眼睛盯着无名。
“呵呵…”无名苦笑着点了点头,名字对他而言已经没有意义,既然小琴儿这样喜欢,他自然不会介意。
“吼吼…好呀好呀,大哥哥终于有名字了,以后大哥哥就是我的无名哥哥了。”小琴儿高兴的跳了起来。
之后的日子里,无名的名字渐渐被一些人叫了起来,不过还是有很多人用那些难听的称呼叫着他,对于这些,无名无力改变,也不想去改变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