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不会的……”她低头喃喃自语,眼中溢出惊慌失措,仿佛陷入梦魇一般,无法自拔。
“你妹妹现在应该暂时没有大碍,我可以慢慢等,直到你愿意告诉我,你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走到她面前,坐了下来,与她面面相对。
远处的兵戈声如鼓槌般一声一声敲打在我的心上,令我不得安心。即使现在房间里如此平静,我们却是各有所思。渐渐地,她越发显现出不安的情绪。埋着头,似乎开始有些哽咽。半晌,才伸手过来拉住我的衣角,低声哀求道:“求你,求你救救我妹妹。”
我微微错愕,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下一瞬间,连我自己也有些惊讶,何时,我竟然有这种好心想去安慰一个小姑娘?我柔声笑道:“不必这样,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因为,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她,会和曾经的青鸾一模一样。
许是小姑娘一个人背负太多太沉重的秘密,一个拥抱,竟使得她泪水决堤,连我也不禁有些心疼。她回抱住我,埋在我的胸前断断续续哽咽道:“娘说……妹妹是受了诅咒的孩子……因为她,因为她,爹才意外去世的……娘,娘也被妹妹吃了……我,我……”
诅咒?是不是和青鸾一样的遭遇?可是,是谁下的诅咒?亦或者是,人类对不祥的事情总是以诅咒定义?
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缓缓道:“别怕,就快没事了。”屋外雷声渐弱,雨势渐微,兵戈之声也渐渐淡去。
“我亲眼……看着妹妹变出黑色的怪物……将,将娘……吞了下去……”她有些瑟瑟发抖,这样残忍的场景,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是多么恐怖可怕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竟然在她面前发生,是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面对?
“好了,别说了。”我紧紧地搂着她,手指因为心中激动微微发颤,难过的浑身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遍。
别说了,别说了……
一切都会过去的。
“阿离!”门突然被外力猛地推开,殇禾语气担忧地立在门口。我循声望过去,只见门外耀眼的亮光瞬间驱散了房中的阴暗,而殇禾像天神一般笼罩在那片灿烂的光线里,恰到好处地描出他俊美的轮廓,玄衣泛着温润的红色光泽,风拂起他高高束起的青丝,舞动出点点流光,虽然背对光线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我的心里却满满流动着温暖的感动。
“结束了……”我抱着怀中由于激动过度已经昏厥过去的小姑娘,兀自说道。
殇禾走进来将我怀中的小姑娘打横抱了起来,眼神示意我去抱另一个孩子,然后低头看着我说道:“我们先把她们送到花婆婆那里去,具体的事情,等一下再说。”说完,便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我也随之起身,将椅子上的小姑娘背了起来,往花婆婆的住处走去。
进了屋以后,便将小姑娘送到隔间床铺上睡好,大家才聚集在狭窄的正厅当中,此时我才发现堂中除了我们三人,还多了另一个陌生女子。
“阿离,刚才多亏了这个人相救,否则我们便无缘相见了。”小银在一旁激动地道,“她是汕图城的护卫,因为之前一直在追捕琼蛟却无法感知它的具体位置,恰巧赶上我们诱出了琼蛟,才合力歼灭了它。”
汕图城的护卫?追捕琼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看着她,眼前这女子眉清目秀,隐隐散发出高贵的气质,而看我的眼神,似乎有些敌意。
“多谢贵人相助,阿离在这里见礼了。”我向她微微福身笑道。
“别客气,初音才要感谢殇公子,若不是他引出了琼蛟,不知道琼蛟还会危害多少人类。”那自称初音的女子也友好地向我抱拳回礼。不知是否是我多疑,总觉得,空气中流动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敌意。
“坐下说,坐下说。老身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么多活神仙,真是三生有幸啊。”花婆婆在一旁激动地说道,忙着引我们落座。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开口问道,已经没有其余的心思去反驳花婆婆的误会。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汕图城子民世世代代皆为守护琼海的和平而存在,可是就在半年前,女王陛下突然感知有琼蛟出没,这等凶兽本是极为罕见,且狡诈多变,寻了半年,才找到这里。”初音无奈地笑道,许是对自己的失职愧疚万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琼蛟附着在一个人类的小女孩身上,恐怕是不易察觉到的。
“琼蛟……不是因琼海聚集的怨气而生的么?”我疑惑道。
“不,琼蛟的形成十分复杂,且一直以来,都有我们汕图城的人守护琼海,除非是有心之人利用琼海聚集的怨气,以外力凝聚。而且,一般人绝不会有如此大的能力。”初音皱紧眉头陷入沉思,神色颇为凝重。
非一般人能办到的事情……如此说来,倒是魔族的人最有嫌疑。可是,究竟是什么原因会附着在一个小姑娘身上?
“花婆婆,那两个小姑娘,从小到大外貌有没有发生巨大的变化么?为什么姐姐会说妹妹是受诅咒的孩子?”
花婆婆沉吟片刻,说道:“一直以来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不过,听你这样说起,倒是觉得她们的母亲对妹妹比较冷漠。”
“离,你试试用无常镜窥视她们的记忆,兴许会有线索。”小银突然在身旁说道。
我惊讶地看着它,无常镜不是要集齐五物才能发挥它的作用么?
“虽然没有集齐五物,但是窥视记忆应该没有问题,你试试集中精力想想。”小银在一旁提醒道。
“小银说让我试试用无常镜窥视她们姐妹的记忆,我试试看。”我看向他们三人肃色道。
说着我掏出怀中的无常镜,对视着镜面上的自己,一心只想着一件事情,到底,她们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
过了许久,无常镜依旧没有丝毫变化,我有些颓然,看来还是无法按照我自己的意愿启动无常镜。
“别气馁,也许还有别的方法。”殇禾开口安慰道。
对了,我记得上次逆时镜窥视记忆的时候是照着被窥视记忆的人才能看到,莫非无常镜也是这样?
我霍然起身,朝隔间走去,刚撩起门帘,心中升起一丝不安,便背对着他们嘱咐道:“若是我没有叫你们,万不可进来。”说完便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