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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湛帅宇在两天以前突然发了封EMAIL给我说:“奈奈,我后天回国,航班号CA1314,晚上8点45分到K城机场。”

湛帅宇是很厉害的IT人士,有钱的很,我现在住的学校里那套房子,就是他名下的个人财产之一。

两年以前,也就是他刚买下房子不久,就被公司公派出国培训,时长两个月。他大概觉得房子空着摆在那里有些浪费,再加上那是一栋K城大学院子里的教职工公寓,就提出把房子借给我住,而且很明确的暗示过我,因为我是帮他看房子的,所以不要租金。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我才不会放过。况且,当时已经知道怀了洛洛,我也确实很想尽量远离别人的视线。

两个月以后,我思量着湛帅宇要回来了,而我的肚子也开始显山露水,学校的宿舍不能再住,于是我收拾铺盖卷,准备找个别的出租房搬过去。

结果到他该回国的那天,我开门接到的不是湛帅宇要回国的消息,而是送快递的小哥,给了我一封航空邮件。

他寄给我一张“洛杉矶K城”往返机票,和一张请帖。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张请帖是大红色的,上面有两颗银色的、交叠在一起心,以及一大段花体英文,十分曼妙。

湛帅宇要结婚了。

我思量很久,最后打了个长途给他,说,“湛帅宇吗?对不起啊……学校这边请不下来假,我不能去参加你的婚礼了,我先祝你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也不知道是不是电话两端的信号跨了太平洋所以传递的有些延迟,他沉默了很久,才问我,“三天都不行么?中间有两天还是周末,只要请一天假就好。”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遗憾,“不行啊!我周末有两节实验课,一定要到,要算平时成绩呢~”

他又沉默很久,说,“那你好好上课,我尽量早点回去吧。”

我很疑惑,“嗯?那你最近不回来了吗?”

他似乎是叹了口气,不过隔得太平洋,我也听不太清楚,“公司计划有变,这边的事儿还没完,暂时回不去了。奈奈,等我回去。你不要搬出去,就住那里。”

我一边感叹他怎么知道我要搬出去,一边想不用重新找住的地方真是太好了!因此十分欢快的回答他,“好~ 我在这等你回来~”

他“嗯”了一声之后就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

我看着手机上显示的通话时间,1分08秒。

我很郁闷为什么他那边的声音传过来没有延迟,而我的声音传过去就要延迟,这信号延迟的实在是十分讨人厌。如果不延迟,湛帅宇就不会每次说话之前都有好几秒钟的沉默,不沉默就肯定没有多出来的这8秒钟,没有多出来的8秒钟,就不用再多算1分钟的长途费。

我那时候就已经很会算经济帐了,因为肚子里有了个孩子,我想养他,肯定要用很多钱。

我十分心疼的计算着这一分多钟的国际长途费,末了转念又想,长途费再多,但省下的彩礼钱比它更多啊!

而且,正因为这通电话,我知道了湛帅宇暂时不回国,房子可以一直住,那么省下的房租又是一笔可观数字……

我得出结论:这个电话,打的很值钱。

那之后湛帅宇跟我联系得很少,电话什么的基本没有,也就是每隔十天半个月,他会发一封邮件给我,也都是没什么营养的内容……他说话很老气,总跟个长辈似的嘱咐我:要按时吃饭,早睡早起,放假也不要一直宅在家里玩电脑,记得多出去活动活动,家里养盆花可以净化空气……

甚至,他还给我发过一整张食物相克表,一整张常见食物营养表,= =,信的末尾还很认真的PS了一下:多吃些有营养的东西,相克食物千万要注意。

有他的邮件,我都会认真回复。不过,内容也同样是干巴巴的没营养。我曾经给他发过一张在他家——也就是我住的房子的阳台拍的照片:那是夏季的傍晚,楼下那条街道一片红黄交错的车灯闪耀,白色的路灯整齐的排列在路两旁,从照片里,丝毫感受不到城市闷热的空气和让人烦躁不堪的噪音,好像拍照的人心情十分寂寞的同时,又清冷高傲,不愿与混迹尘世。

总之,那照片十分装情调。

结果没想到,下一封邮件里,湛帅宇就给我发了十几张照片,居然全都是从高楼或是悬崖拍摄的俯瞰图,白天的晚上的,晴天的下雨的,车多的车少的……

我十分汗颜,回信告诉他:照片很好看,能看出拍照片的人的相机像素很高,画面清晰色彩艳丽,就是角度太刁钻,看的我有些手脚发软……

……因为我是有一点恐高症的。

这一来二去的三封邮件正好持续了两个月的时间。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是大三的暑假,期间我生下了洛洛。

两天以前那封Email,让我从里面看到两个隐含的信息:一,他想我去接他,和他的夫人;二,房子,我也许不能再住下去了。

对于这两点我没有什么怨念。我免费住了人家那么久的房子,他只是要求我接一次机,虽说赶上天气不太好飞机延误,要多等一段时间,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交易简直都是太合算了!

候机厅的凳子是那种铝合金材质的,我屁股坐的有些麻,又换了个坐姿,然后感觉到包里的手机在震动。

显示在上面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接起来,“喂,你好。”

那边半天没有声音,我一口气“喂喂喂”了半天,以为是谁打错了,刚要挂,那边就传来一阵略带暗哑的低沉磁性的男声,“奈奈。”

许久未曾听到过的声音让我一惊!我居然下意识的叫出他的名字来,“……湛帅宇?”

他波澜不惊,“嗯,是我。”

我说,“呀~ 你在哪啊?香港吗?知不知道航班延误了多久?”

他顿了顿,“你怎么知道航班延误?你在机场?”

我说,“当然啊~ 我在等你。”说完觉得这句话好像很暧昧,又加了句,“……和你老婆。”

他沉默了一下,“你在机场什么地方?”

我环视四周,非常想准确报出自己的具体位置。无奈我向来没什么方向感,又有点看不懂天上的指示牌,除了知道自己坐在凳子上,准确坐标什么的完全搞不清楚,于是只好回答,“……我,我不知道= =。”

他沉默了下来。

我把这理解成,他很无语。

半晌,湛帅宇又问,“K城是不是天气不好?”

我伸长了脖子看向外面。

停机坪旁边高耸的照明灯从高处照着下面,潮湿的地面反射着银白的灯光,灯火通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我说,“刚刚一直在下雨,不过现在停了。”

他问,“停了?你确定?”

我说,“是啊~ 刚刚雨很大,还打雷,风也很猛,我一出来就被吹了个透。你……们回来多穿点儿,晚上会更冷的。”

他说,“嗯,那你不要走,等我一下,我早点回去。”

我说,“好,我不会走的,等你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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