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这一顿别有风味的酒粥宴终于结束,彭晓珍、李凤婆媳俩起身收拾桌子。李凤从厨房里端出一只碗递给恬恬:恬恬,你碗里还剩一口粥,把它吃了。
恬恬摸摸圆鼓鼓的肚子:妈妈,我实在吃不下了,你不要倒掉,留着我明天吃。
李凤:唔,好,我给你搁冰箱里。
彭晓珍:小小年纪,就晓得不浪费粮食,比有些大人强多了。有一次我在海州中学食堂里看到,饭桌上、垃圾筒里,到处都是剩饭剩菜,看着真心疼,据食堂里大师傅说,每天都要倒掉几大桶剩饭剩菜呐。
王振喜:你到大学食堂里看看会更心疼,有的包子只咬了一口就扔了,有的菜是整盆整盆的倒掉,年轻人没有经过饥荒年代,不懂得珍惜粮食,对这富贵的一代进行艰苦朴素的传统教育确有必要。
彭晓珍:现在许多好的传统丢失了,过去还有忆苦思甜,现在有些年轻人,你要跟他们说说过去的事,他们根本就不想听。
恬恬扑闪着大眼睛:奶奶,我们老师经常说,现在生活条件好了,粮食丰收了,但是,勤俭节约的的老传统不能丢。粮食是农民伯伯用汗水浇灌出来的,要懂得珍惜。
众人纷纷叫好。
恬恬站起来背起手朗诵: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众人又是一片叫好声。
恬恬:各位爷爷,我去做作业了,十斤十斤﹙失敬失敬﹚。
众诧异:噫,了不得哩,现在超市里卖书是论斤称,老师布置作业也论斤啦?恬恬,今天老师布置了几斤几两作业呀?
恬恬:什么呀,我说的是十斤。
王振喜:嘿嘿,什么乱七八糟的,还九斤十八两呐,你们弄错了,恬恬说的是失敬失敬,她要去做作业了,就不陪各位爷爷聊天了,打个招呼嘛。
哄笑声中,恬恬一本正经地说:你们不要笑,这是跟我爷爷学的,对人要讲礼貌。
蒋一帆:恬恬,我们在这里说话,不影响你做作业吧?
恬恬:蒋爷爷,你们尽管逗乐,我把小房间门关上。我爷爷说过,古时候,有人还专门到城门口读书哩,学习时要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学习贵在专心,不专心致志则不得也。
众啧啧赞叹:哦呀,哪一家的人马!
恬恬得意了,掬掬鼻子:蒋爷爷,我跟奶奶说了,明天吃臭豆腐,臭豆腐就皮蛋粥,你来不来?
王振喜只是咧着嘴笑。
恬恬:爷爷,你说话呀,你老说人家脸皮老老肚皮饱饱,还说人家不请自到,你不请人家,这几个馋猫爷爷还好意思来吗?你先说,臭豆腐就皮蛋粥你吃不吃?
哄笑。
王振喜:唔,臭豆腐越臭越香,我也想吃。
彭晓珍:咦,怪了,你不是说过,走在大街上,闻到摊子上臭豆腐的气味都作呕吗?
王振喜:我得适应恬恬的喜好呀,恬恬喜欢吃的,我都喜欢。
蒋一帆故意捏起嗓子,模仿《红楼梦》里的薛宝钗:老太太喜欢吃的,我都喜欢。
众哄笑:老王,你什么时候成了马屁精薛宝钗了?
王振喜:嘿嘿,识时务者为俊杰,星星围着月亮转,我们全家都是围着恬恬转呐,看在恬恬面上,我请你们几个明天还来,还要夫妻双双的来,臭豆腐就皮蛋粥,啧啧。
彭晓珍:去你的臭豆腐吧,这玩意儿放锅里一煎,满屋子里都是臭味。你们吃着香了,我就三天都打不成牌了。恬恬,你怎么想起吃臭豆腐了?
恬恬得意:唔,你不是说我是骄傲的小公主吗?我就要吃嘛。
彭晓珍:好好,依你就是了。
恬恬:嗯,这就对了。
彭晓珍:能不对吗?你呀,其实还不是小公主,你是我的小祖宗。唉,我既要伺候老陛下,还要伺候小祖宗,苦哇。
李凤:妈,你辛苦了,今天为恬恬熬粥,耽误了打牌,晚上去打一会儿,消消遣。
王义:堤内损失堤外补,把失去的时间补回来。
彭晓珍:咳,不打了,今天你蒋叔叔他们在这里,陪他们唠嗑,比什么都有意思,跟你们说不到一块儿。
王义:嘿嘿,老妈哎,你们呢,是寿星佬儿唱曲子,老调喽,我们还懒得听。李凤,我们到房间里看电视去。
彭晓珍摆摆手:和尚念佛道家念咒,谈不到一处,去吧去吧。
胡朝阳:嫂子,大哥那个什么陛下你可不要理他,他是自封的,算个屁呀。至于小祖宗嘛,倒是不能慢怠哩,我和顾萍对伺候小祖宗倒是深有体会。
彭晓珍:过去上班时,我们是整天呆在车间,现在退休了,我们是整天呆在厨房,反正是忙忙碌碌,永无止境。
蒋一帆:不是流行一首歌吗……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夕阳,脚踏在退休的道路上,背负着孩子的期望,我们是一支不可缺少的力量。我们是子女的后勤兵,我们是儿孙的司务长。从不畏惧、不敢休息、忙忙碌碌,直到把孩子送进学堂。听,风在催促耳边响,听,孩子们笑声多么嘹亮,劳模的旗帜高高飘扬。吾辈们送完孩子奔向农贸市场,吾辈们伺候孩子整天呆在厨房,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夕阳,向着最后的拼搏,拼尽最后的力量。
这支独特的歌,起初是蒋一帆一人唱,后来,王振喜、胡朝阳、汤志刚等逐一加入,几个人越唱起起劲,竟连着唱了两遍,唱完,呵呵拊掌大笑。
王振喜:这首歌的曲谱,是来自于人民解放军军歌,现在的人呀,特能折腾,把歌词一改,就变成了退休工人歌,这算不算恶搞呀?
汤志刚:没有切身体验的人,是想不出来的,这只能说是调侃。好好的革命传统老片,现在翻拍成长篇连续剧,硬行加进各式各样的桥段、噱头,弄得不伦不类,这才是恶搞。
胡朝阳:我还真佩服这些人的智商高,歌词这一改,把我们退休职工的追求、理想和生活活脱脱地说了出来。是啊,我们的队伍向夕阳,脚踏在退休的道路上,背负着孩子的期望。我们老了,别无所求,只指望儿孙们有出息,将来过得比我们更好。
蒋一帆:子女们都在为生活拼搏,职场就是战场,我们是子女的后勤兵,让他们心无旁骛地工作,我们责无旁贷,心甘情愿地忙忙碌碌,我们还真是一支不可缺少的力量。
汤志刚: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们是儿孙的司务长,吾辈们伺候孩子整天呆在厨房……不是这样吗?别人家的情况我不知道,反正我和郭芳每天就是这样度过的。
王振喜:老伙计们,小车不倒只管推,老驴拉磨不停歇,向着最后的拼搏,拼尽最后的力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