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雪晴明白他们的好意,不想再虚假的客气,请他们坐,主动转移了话题:“你们回来之后,有没有向妹妹的继父说明实情呢?”
刘畅然摇头:“还没顾得上。岳父到是给小丽打了好几通电话,直追问我们这么长时间到哪里去了?家里发生那么大的事情都不闻不问,让小丽带上莫双宁回家看看,还要同莫双宁通电话。我们都搪塞过去了,因为还没考虑好什么时候摊牌比较好。”
黄雪晴点了点头,“早点做准备才好,妹妹的肚子越来越明显了,而我们又成了这样,他早晚会知道的,与其让他撞破,不如你们主动告诉他。”
王文丽自从进来之后就一直不错眼珠地盯着黄雪晴,这时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想跟她说话,却不料抓到了她的伤处,痛得黄雪晴全身颤栗。
吓得王文丽赶紧松手,“你怎么了?”王文丽惊问,抓起她的左手,捋起袖管来看,那里被包扎着,虽然看不见伤口,可是这么庄重的包扎让两人以为问题很严重。
“你怎么会受伤了?又发生什么事了?”王文丽惊问,刘畅然同样一脸疑惑地望着她。
“哎!”黄雪晴叹了口气,挣脱开来,背过身去擦了一把泪,把袖子放了下来,“没出什么事,一点小划伤而已。”
刘畅然却觉得不简单,“小划伤?为什么会划伤?为什么这么一大片?”
黄雪晴转过身,目光垂落,脸上未见丝毫波澜:“已经过去了,昨天因为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想不开,自残,划伤了自己,现在不会了。”
王文丽惊呼:“你自残?”
黄雪晴赶紧用食指在嘴唇上一比,“嘘!别吵醒我妈妈,她昨晚没怎么睡好觉,今天早晨才睡过去的。”
“对不起!对不起!”王文丽歉意地低声说,“姐姐,对不起,这是我第一次喊你姐姐。”
“以前我鄙视你,后来嫉妒你,在爸爸说出真相后,我们母女竟然是你们母女的替身,我更是对你又嫉妒又恨,我认为我比你强,凭什么你和你妈妈却得到偏爱?我还怕你跟我抢爸爸的财产。”
“后来爸爸被抓,所有财产都充公,关于这一点,我还跟畅然吵了一大架呢,是他把警察招来的,都不跟我商量。反正咱们俩谁都得不到了,我也就不嫉妒你了。然后发现原来你比我惨多了,我听说你跟莫双宁已经领过结婚证了,他却莫明其妙被人打成植物人,你妈妈又病成这样。看到你这样憔悴,我心里好难过,姐姐,对不起,以前我不该对你那么凶,我不该让你替我与莫双宁订婚,可是我不能嫁给他呀,那我该怎么办呢?”
她支着头想了想:“我该另外找一个像我的人,不该找到你,不然你的生活不会被我打乱。总之对不起啦,我以后不再嫉妒你就是。”
刘畅然揽住王文丽的肩,宠爱地看她一眼,又对黄雪晴说:“缺钱的话随时跟我说,以前我们的协议作废,有困难我随时帮你。”
“谢谢你们,妹妹妹夫。”黄雪晴低眸一笑,“我能支撑过去。”话虽这么说,她心里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支持过去,她只知道,她不想要施舍。
刘畅然和王文丽回去。黄雪晴再去看莫双宁,他还是毫无知觉地睡着,他还不能吞咽,只能用鼻胃管将流质食物打进去。过去几乎无所不能的男人,如今连三岁的孩子都不如,看着他俊美而憔悴的脸,黄雪晴右拳收紧,心抽搐得几乎让她昏厥。
已经中午了,黄雪晴帮他翻了身之后,自己就伏在他的床前睡着,最近很累,身累心也累。
迷迷蒙蒙中,黄雪晴似乎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天地间一片厚重的浓雾,什么都看不清。她很急,左冲右突,走到哪里都是一片晃眼的白。
突然,前面的浓雾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似乎很熟悉,却又看不清楚。
“雪晴,别着急,一切会过去的。”这个声音发出温和醇厚的声音,磁性的声带感动了黄雪晴的心灵,春风化雨一般,她感到身上一阵轻松,那些无形的压力好像被他解去。
“你是谁?”黄雪晴轻轻地问,这么俊逸的身形,一定是神仙。
“你看看我是谁?”那个声音带着温暖的笑意。
黄雪晴眼前的浓雾渐渐淡去,出现在面前的正是那张俊美已极的面容,带着一身飘渺,似真似幻。
“阿宁!”黄雪晴哭着扑了过去,紧紧地环住他的腰,泪水湖在他银白的高品质布料的西服肩头。
一只温暖的手掌抚摸着她的发,“别哭,一切都会过去的,我还要带你去看苍源崖画呢。”那个清醇好听的声音继续着,黄雪晴哽咽着连连点头:“嗯,嗯,我们要去看苍源崖画。”
“醒醒,醒醒!”黄雪晴被人推着肩膀,眼前温馨的画面倏尔消失,她恼火极了,不情愿睁开眼睛。
那人还推着:“喂,醒醒了!”
这次黄雪晴彻底清醒了,睁开迷蒙的水眸,触目的是莫双宁那没有生气的睡颜,一股强烈的失落感袭上他的心头,抬头往上看,穿警察制服的女警还在推她。
“什么事?”黄雪晴脸上的不悦非常明显,她坐了起来,眼睛里的神采愈发暗淡,微冷的视线望向那女警。
面对她憔悴而冷漠的目光,女警的心有些恻然,这女子真不幸,接二连三地受打击,而这又是张多么清丽的脸,让人疼惜。她看得出神,忘记了说话。
见对方望着她不语,黄雪晴身上的冷意更甚,她眯起眼眸,凛然出口:“到底什么事?”
女警顿了下:“啊,是这么回事,何晋湘提出想让你跟你妈妈去看一下他,我了解到,你妈妈得了脑血栓,也在医院里,所以就来通知你,你看去不去?”
黄雪晴猛地吸气,眼眸阖了阖,再次睁开时,已经水汽盈然,“什么时候去?”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现在吧,方便吗?”
还能有方便的时候吗?黄雪晴不置可否,俯身看了看莫双宁的睡颜,他真的帅,这种时候都有种憔悴的美。
半晌之后,黄雪晴站起来,直起身子,抓起桌上的包淡淡地说:“我们走吧。”
在公安局的接待室里,黄雪晴坐到何晋湘的对面,他的憔悴不比她少,没有几天,胡须已经长长了,眸中的嚣张气焰消匿于无形,在些情况下,他反而多了些普通人的无助和期待。
“爸爸,找我做什么?”黄雪晴不带感情的目光,望了他一眼。经历了这么多事,黄雪晴心里已经减少了对他的亲情,这个不懂爱,只会伤害的男人,给他周围的每一个人都带去沉重的伤害就不自知。
何晋湘抬眸有些怯懦地看她一眼,用恳求的声音说:“雪晴,可不可以让你妈妈来看看我?我,”他的喉结上下移动了一会儿,艰难地吐出:“我很想她。”
黄雪晴漆黑的眸子,被染上了一片冷酷的肃杀之气,睨着他,她锋利无比地说:“你想见她?可惜她来不了了,你害死她了!爸爸,你这辈子有做过好事吗?你只会带来伤害吗?”
何晋湘神情一凛,颓然问道:“她怎么了?死了吗?雪晴,你怎么可以这么跟爸爸讲话?爸爸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你跟你妈妈。我回到A市后就一直被关押在公安局,又怎么能伤害你妈妈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