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月离开时,我突然间觉得周围好静好静,尽管惜月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尽管我还能听见外面的风声。也许是我的心太静吧。看着天月在双月的陪同下离开了倚秋院,我突然发现她不会回来了。
我们再也回不到曾经,我们再也不能一起嬉戏。她听不到我讲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事物了,她不再只听我的吩咐了。她已经开始学着照顾晚萧尘,开始学着做一个主人,而不是仆人。
“如今月氏一族已经恢复了地位,你们也该挑个时候回家看看了。”我将弄月,尘月,惜月,挽月叫到跟前,这样说。
弄月和尘月抬起头惊愕的看着我,然后齐声说道:“属下不走。”
“小姐,我们也不走。”惜月和挽月也齐声说道。
“那里,是你们的家。不管它变成什么样,那始终都是你们的家。从你们决心跟着我而背弃婉凝的时候,你们就成了我的家人。而今,你们也该回到真正的家去看看了。这么多年了,该回去看看了。”说着这些话,不断的劝着他们回去,脑海里确是玉缘的样子。
但是我的心里却在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他,那日的话我们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管整件事情他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不管他到底对我存着什么心。我都不能再见他了。
看到我又出了神,惜月等人心中慢慢叹气,然后相识一眼后都静静的退了出去。
当他们将门关好想要转身时,却看到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的景御天好萧月。
惜月几人连忙行礼,却被景御天一个拒绝,然后他们低身行礼后就默默的离开了。
“皇上不进去吗?”萧月在惜月几人离开后,询问道。
景御天从站在门口的时候,就紧锁着双眉。因为他看到的倚秋院已经不是那个充满笑声,充满生机的院子。花圃里尽管还有花,可是却看上去没什么精神。庭院里的树,枝叶繁茂,可是感觉好似一阵风就能吹折。整个院子里是一种风吹不去的无精打采,是因为这个院子的主人每天都是这个状态吗。
他已经有多久没有见她了,自那件事后,他就很少来这里。他记得他说会陪在她,可是他到底是失言了。他被一大堆的公文围着,他被上面所报的事情闹得头疼。
他轻撇了一眼萧月,似是有些怨恨他,语气冷淡地说:“朕不去了,先回去了。”
要不是萧月带来了晚啻恢复月氏一族地位的消息,要不是萧月带来了晚啻将在几个月后来访,要不是萧月告诉他他的焉儿在月姜国的地位,要不是他还有一大堆国事要处理。
尽管他想见门里的人,但是在推门之前还是胆怯了。所以他临阵脱逃了。
萧月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转身就走的景御天,嘴角微扯,轻声的敲着门。
其实在惜月她们关门离开时,我就无意识的来到的门前,原本想要出去透透气,却听见了萧月的询问声。不知怎的,在听到他询问景御天时,我能明显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心中慌乱的期待着他的答案。可是当听说他不进来时,却又似放下心来。尽管还是会在意他没有留下,但是却觉得也许他离开,不留下要好。
萧月没有想到他刚敲门我就打开了门,他看着一会失落一会无所谓的表情,似是有所悟。但也只能干笑几声,然后活跃着不怎么好的气氛:“今天天气不错,我陪你走走可好。”
“好。”我点点头,然后便走出房间,利索的关上了门,嘴上似是故意轻松的说道:“去哪?莫不要浪费了这大好时光。”
萧月了然的笑笑,然后说道:“小姐跟我走便是。”
我点点头,然后看起来十分开心的跟他离开了倚秋院,然后似是心情不错的样子跟过往的人打了招呼。
可是出了将军府,我便变得沉默寡言起来,然后不待萧月开口地就朝一个方向走去。
一路上,原本该是萧月的向导,却变成了我。我带着他去了冷霜阁,告诉他我醒过来时就是在这里,就是在这里认识了尘月他们,还在这里见到了焉天宇。我带着他去了芳馨阁,站在门口,我告诉他在这里我女扮男装的和焉天彻明目张胆的逛着,还对上了一个对子,见到了紫雪。后来我又带着他来到了冷月庵,告诉他在这里我遇见了陆老夫人,见到了伤心的陆雅洵,后来一场苦肉计让他们终于相认。在从芳馨阁去冷月庵的路上,看见一个卖冰糖葫芦的,我告诉他我只买过两次,第一次还没怎么吃就遇到了地痞无赖,然后景御天救了我。第二次是我从梓兰谷回来后,同样遇见了那些无赖,然后又遇见了他们。
一路上我边走边讲,萧月听得仔细,看的认真,而我的眼圈几次发红。当我们从冷月庵又回到倚秋院时,我说:“萧月,我喜欢这个地方。”
萧月点点头,然后说道:“我想尘月他们定然也喜欢这个地方吧。小姐,不要把所有的事都拦在自己的身上,焉知你身边的人不想和你一起承担。”
我点点头,然后回到屋里,将一直收在锦盒里的杯子拿出来,放在他的面前。“欧阳尘说将它们放在我这里,是为了让我记住你们。可是现在我要你带着它们回去,然后告诉晚啻,我不要这样的睹物思人,我要它们陪在他们身边,这样,才会想念。还有……”我从锦盒的最下层拿出那个刻着“缘”字的杯子,说道:“如果可能,将这个交给他。”
不用提及他是谁,然以萧月的身份,定然会知道我说的是谁。
当初玉缘的族长身份,是经过萧月承认的。萧月的母亲虽是月氏之人,但他确是月姜的主人之一。支月,不过是月姜个一支,月氏的一支。
萧月悉数将其接过,然后放在我准备好的盒子里,一边放着,一边说道:“再过些时日,晚啻说来参加你和皇上的……”
没有后续,他只是说了这些,然后似是开解的说道:“经过了这么多事,我们都希望你幸福。”
我摇摇头,看着他,神色清明地说道:“你们认同他几分呢,他又相信你们几分。两国之事,当真因为我就化干戈为玉帛吗。”
萧月没想到我会这样说,诧异之下也只能连连叹气。
“告诉晚啻,好好的治理月姜便是。告诉他,好好的养伤。”我说完这些,眼睛却已经雾气一片。
没有原由,似是想起了谁吧。可是一切也只是想想吧。
身边的人早已经由萧月换成了惜月,眼前也摆满了饭菜,可是我却没有一点胃口。看着一屋子的人,却气氛冷清。我动了动嘴,说道:“去请二小姐吧,我有话跟她说。”
挽月称是,然后便出了门。
挽月是在璃院找到焉婉凝的,她去的时候焉婉凝正跟天月学着针线,吵着要给未出世的孩子绣个肚兜。
待挽月将话传到,原本充满笑意的二人皆是一愣。天月笑笑,然后说道:“小姐叫你,你去看看便是。”虽然她现在已经是主子,跟焉婉凝算是平辈,但她还是这样说。
焉婉凝想要开口否决什么,但是看到天月的眼神,便点点头,然后放下手中的东西,有些不情愿的跟着挽月离开。
我见到焉婉凝时,她脸上的不情愿还在。她该是怨我的,她该是恨我的。所以我坦然接受了她的这些。“坐吧。”我微颔首,指着旁边的位子说道。
她看了看,却选择了跟我对面的位置,我微微一笑,不去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