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距离女人的门边不远,武镇南三两步即到。
骑兵门收回看向女人的目光,老实的坐在马上一言不语。
武镇南不明白女人在看什么,他都走到门口了女人都没看他一眼。
“姑娘,可否……”
武镇南自认为彬彬有礼的一句话还没说完,令在场所有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那女人以极快的速度抬起脚,踢在了武镇南的腹部!
澹鱼飞愣住了,数百铁骑愣住了,盘旋空中的雄鹰愣住了。
女人抬起脚的瞬间,武镇南就知道不好,那扑面而来的劲风,比疾射的箭羽还要凶猛,此时,这位世子殿下的心中只有一个字:快!快到他刚生出躲避之心,脚已经踢在了他身上。
砰!武镇南的身体像是一个被骏马拉着奔跑的囚犯,在地面上拖出六七米远,昂贵的绸缎磨出密密麻麻的窟窿。
“大胆!”数百铁骑大惊,最前方的十几人立刻举起长矛朝着女人冲锋而去,骑兵在高速冲锋中威力最大,战场上,骑兵一旦上阵,要么冲溃敌军,要么战死,没有后退一说!
“住手!”武镇南在几个贴身侍卫的搀扶下艰难的站起,止住了骑兵的冲锋。
“好强的一个女人。”抹掉嘴角的血迹,武镇南在想,帝国哪个家族的女子有这么厉害。
“世子殿下,此女名落痕,是个教书的女先生,在清湖城居住五年多了。”澹鱼飞在一旁小心的递出几张写着密密麻麻的纸,上面写着女人的资料,他刚拿到手,手下的护卫快到这种程度,也是蛮拼的。
“哦?”武镇南伸手接过资料,看了一眼,心中邪笑连连,一个低级的教书之人,胆敢出手伤他,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生活在一个中等城市五年,显然不可能是大家族的子女,想来能安稳生活,靠的是那身连他都不敌一回合的功夫。
既然没什么背景,那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他身后有数百铁骑,女子再厉害能敌的过数百帝国精锐铁骑?
“给我擒住她,要活的。”武镇南平静的下出命令,他的性格向来如此,比他强的,避开,比他弱的,往死里欺负,说白了就是欺软怕硬,与他老子恰恰相反。
澹鱼飞为女人感到可惜和愤怒,可惜的是女人肯定逃不了一死,实是红颜薄命。愤怒的是,女人的那一脚搞不好连他都要丧命。
落痕明白被她一脚踹飞的人势力有多大,引发的后果有多严重,她很不想踢出那一脚,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谁让她答应过那个人呢?
谁让这是她的命运呢?尽管超出她预料的提前到来了。
目睹着几十人一队的铁骑冲来,落痕退进了屋内。
斑驳的青砖墙爬满了苔藓,蔓延到屋顶。
唰!
一抹绚丽的长虹掠出阁楼,撕开了空气,撕开了雨过天晴的阳光,撕开了骑兵们眼中的景象。
噗!噗!噗!
那在战场上能挡下远程暗箭的轻装盔甲,斜着裂开一道大口子,血浆溅起老高。
十几个骑兵重伤落马,奄奄一息,在后方来不及停下的战马踩踏下,彻底结束生命。
唰!唰!
绚丽的长虹灵性十足,在空中灵巧的舞动,看不清究竟是何物。
然而,随着它的每一次舞动,便要躺下三四位帝国精锐铁骑,有那么一滴血,落到了世子殿下的脸上。
号称“镇鬼骑”的骑兵们竟无一点还手之力,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个前仆后继的去送死,最耻辱的是,没人能冲到阁楼前方三米,哪怕是战马。
武镇南嘴角抽动了几下,骨子里开始产生恐惧,这个该死的女人,比他想象的要厉害多了。
“枪老,该您出手了。”武镇南在西部边境三年,曾受到过数次敌军围杀,最倒霉的一次,遭到伏击,几千重骑一夜战死,只剩下他和那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老的仅剩骨头的老头了。
敌军还有三千多步兵,里里外外将他两人围了几十圈。绝望的武镇南怎么都没想到,老头拿着一柄随手抢来的缨枪,带着他闯出了重围。
老者无名无姓,所有人都尊称他“枪皇”!在那十大高手榜上,高居第五。
“少爷莫急,待老夫废去她武功。”第三辆华贵马车的车顶破开一个大洞,一个瘦骨嶙峋的邋遢老头从中跃出,灰白的胡须和散发遮住了半边脸,只露出一只浑浊的眼睛还有两道刀疤交错的干枯脸皮,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营养不良快进棺材的老家伙。
落痕身在小阁楼内,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势,毫不犹豫的收起“心虹”,从后门逃出,事情的发展早超出了她知道的一切,但结局是不会改变的,她只想在结局来临之前,见他一面。
“她逃了,追!”邋遢老头见杀死骑兵的长虹消失,立刻明白原因,干瘦身体一个前纵,瞬间奔出了十几米。
一柄剑,准确的说,一柄澹鱼飞的佩剑,从天而降,插在了邋遢老头的面前,插在了铁骑的面前,插在了雨后的泥地里。
后方,澹鱼飞怔怔的抓着空空如也的剑鞘,哑然无话。
“好了,都止步吧。”少年轻飘飘的单脚点在剑柄顶端,决然认真的道。
“你是谁?”邋遢老头惊诧的道,少年何时来的他竟没发现。
“你不需要知道。”少年的衣服还没有干透,长发在阳光下染成了银白色。
“你可知你在找死?”邋遢老头少有的解释,他一生无徒无子,少年的出现让他起了爱才之心,一个古怪的念头在心中闪现。
“我刚才一直在看着。”少年知道他不是邋遢老头的对手,放在平时,逃都来不及,又哪会选择硬碰硬?可今日,哪怕是死,他也要拦下邋遢老头和那群铁骑,或许是为了那个莫名的吻,又或许是为了眼前的那幅画面。
况且,少年只需拖延时间即可,没必要誓死阻拦,落痕逃的远了,他有信心能从邋遢老头手中走掉。
剑灵交给他最强的不是剑技武功,而是逃命的本领和绝佳的轻功。之前的老者太强,他是有人相救得以保命,少年肯定那指风能碎石的老者比这邋遢老头厉害。
“那先接我一招!”邋遢老头懒得废话,打算先制住少年再说。
“那少年是谁?”武镇南在侍卫的捶胸揉背下舒服了许多,指着站在剑柄顶端的少年阴沉的望向了澹鱼飞,他现在很不爽,那该死的女人跑了,又跳出来个该死的少年,貌似少年的武功比他还高出几个层次,关键又是为那女人出头,回家的喜悦心情顿时被女人的一脚和少年的出现给搞的荡然无存。
澹鱼飞啥都没说,举起了手中的剑鞘,他的情绪还没调整过来。武镇南眼神一凝,转头看了一眼少年脚下的剑,又看了看澹鱼飞的剑鞘,倒吸了一口凉气:“什么时候?”
澹鱼飞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武镇南沉默,少年是在警告他,即使你有雄兵百万,高手保护,我要杀你,也没人拦得住!
邋遢老头从躺在地上的骑兵尸体手中挑起一杆铁枪,直刺少年离尘的胸口。
离尘空中转身轻松躲过,伸手下探,拔出佩剑,挡住了老头紧随而至的一枪。枪上的力道震得离尘撞在了后面的青砖墙上,裂开一道道纹路。
离尘伤好后勤加练功,一个多月的积累,增强了近三层的功力,可谓飞速进步,然而再怎么进步快,还是无法和“枪皇”相比的,现在的离尘,最多和江湖十大高手第十的“墨笔书生”持平,至于第五的“枪皇”,还差得远。
武镇南很生气,气到肺要爆炸。
他何时受到过这种威胁?
想杀他便杀他,那他还有啥可活的?哪天少年心情不爽把他杀了,他不待憋屈死?
少年有这个能力他承认,正是因为有这个能力,所以他不能让少年活着从他面前离开!而且要有绝对的把握让少年死!
他可不允许一个随时可以杀他,并且想过杀他的人活在世上,那样他每天晚上会睡不着的。少年与邋遢老头的战斗明显落了下风,差的还不是一点半点,这更坚定了武镇南的念头。
暗着不是你对手,明着要杀你,简单多了。
“把霖将叫过来。”眼中杀意浓烈,武镇南挥手对身旁的贴身侍卫道。
接到命令的侍卫恭敬地行礼,走向了第一个华贵的马车。
邋遢老头和离尘的战斗还在继续,离尘每和邋遢老头硬碰一记,都会浑身一震,一会时间,已交手了五十余招。
离尘渐现不济,震出了内伤,这还是邋遢老头手下留情的原因,不然离尘早败下阵了。
邋遢老头“枪皇”一世英明,保护武镇南完全是为了还武夜海一个恩情,追一个没多大错的女子当然没有自己那古怪的收徒想法重要。
“多谢前辈手下留情。”剑锋抵上枪尖,离尘牙缝中溢出血丝,感谢的道。邋遢老头的名号他听说过,枪皇一枪断风沙,要杀他都不是问题,打了五十余招他只受了轻微内伤,很明显手下留情。
不懂内家功夫的武镇南可看不出端倪。
“小家伙,功夫不错,老夫这会年龄时还不敌你十分之一。”邋遢老头很欣赏离尘,他这话倒没乱说,他十七八岁时,还是一个刚练会些拳法的毛头小子,连内力是什么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