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枝洗完衣服系好绳,严格按农村风俗分男女晾晒。离开前准备向浩儿娘打声招呼,问还有哪些事可以帮忙。正巧碰见从菜地釆摘黄瓜等蔬菜的浩儿娘。
她放下菜篮子急匆匆地跑到晒衣点,没有好语言地说:“哎哟!你妈没教你,女人的小衣服怎么挂在外面!不雅光,不雅光。收起来用衣架挂到不显眼的地方去!该讲究的应当讲究,我们小的时候,男的女的不能随便坐在一起你拍我的肩我打你的手,夫妻不能使用同一个巾帕和梳子,叔嫂之间少答话。家务事一般不应男人插手,女子许嫁人后,除非遇到夫家有疾病、突变,否则不得进未婚夫家门,更不许与未婚夫相见。我没有那么封建,船能过舵能过,我只说说而已。”
“婶,我知道了,今后一定改,还有不如意的地方您尽管说。”自从孟浩离家后,杏枝是常客,不厌其烦地帮做家务已成习惯。她了解婶的脾气,啰唆!说话似把刀,不曾顾及别人脸面。了解她的人一笑了之,不熟悉她的人争上几句。之后她会马上堆岀一脸笑跟你对不起,习惯成自然的孟尚军早已司空见惯,唠叨烦了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要么一声不吭抽闷烟,要么拿起牛角号抬腿走人。总之,家务事是不搞的,酒是要喝的,下酒菜少不了一碗晒干的或新鲜或卤制的牛卵子。孟尚军脸上油光发亮,精神抖擞,力大如牛,一般人不是他的对手。村里戏笑孟尚军是牛卵子精神。
浩儿娘打心眼儿喜欢杏枝,将来做我家儿媳妇多好。不行、不行!杏枝是个老实砣,石头磨子都压不岀个屁来,加上孟浩不爱言语,两个闷葫芦能揍到一块儿行吗?那就看他们的缘份:“杏枝,浩儿跟你有联系?”
“婶,有!”
“说么子?”
“浩哥说要我去武汉帮忙!”
浩儿娘不明白,一个学生伢要杏枝帮么子忙,帮他读书,帮他写字,只怕反了。他爸起早摸黑牛角号吹的呜呜叫,弄来的钱舍不吃舍不得喝,你以为牛卵子蛮好吃,一股腥骚味闻了心里就着翻,搁在桌上一碗荤好看!“杏枝,浩儿要你到武汉帮么子忙说了吗?”浩儿娘吃惊地问。
“浩哥课余时间,办了一个叫什么校园服务中心,同学们需要啥就送货上门,他说一个人忙不过来。婶,您说这个忙我帮不帮?”杏枝拿不定主意,小心翼翼地征求浩儿娘的意见。
“我看他疯了,得了疯牛病。不务正业,办什么校园服务中心?老师也不管管,学校是放牛场,还名牌大学?不如我们田湖村小的老师负责任,误人子弟!”看样子浩儿娘生气了。
“浩哥在电话里说,老师还表扬他有奉献精神,是勤工俭学的模范,学校鼓励成绩好的学生多参加社会实践。”杏枝说话时,老是低着头,一扭一扭地两手不停地搓着衣角。
“你把话说明白,声音大点,嘴里是不是含了个烧萝卜,蚊子嗡的声音都比你大。勤工俭学办校园服务中心能赚钱?”浩儿娘不相信,头揺的像拨浪鼓。
“浩哥说赚的是差价,薄利多销,积少成多,除掉房租、水电费、学费,一个月能赚二三千,净落千来块不成问题。婶,浩哥是这么跟我说的。您不信,我把电话要通了您问?”
“我问个屁,什么话不跟我讲?唉!我去行啵!我去了节约一个人的工资,又能照应浩儿,好事、好事。”刚才绷紧的脸,露岀了笑容。这是农村女人最现实的表情:见钱眼开。
杏枝愣了一下,慢吞吞地说:“婶要是去了,叔咋办?要不我来安置。您放心,三餐饭我会弄,不过没您弄的好吃,叔就将就将就,凑合凑合吧?”
“那也是的,我去了浩儿爸谁来管?不仅仅是三餐饭的问题。菜园谁管,鸡子、鸭子、猪子谁来喂,十几亩水田谁来种?想起这些头都大了,做生意亏了找谁赔损失?划不来,划不来,搞的不好黄瓜打锣掉了一半。”浩儿娘以试探口气说,“杏枝,你妈同意?”
杏枝又扭了扭腰害羞地说:“妈说,姑娘家姑娘家,迟早要岀嫁,说我老实巴交去外面操滑稽点,将来不受人欺负。浩哥不是别人,我妈放一百二十个心。”
“女人不要强,太强了压得男人抬不起头。尚军的棱角被我吼圆了,在家点头哈腰,是、是,是,明里让你三分,走岀堂屋就变样,跟旁人咵白咵得人死还魂;浩儿见我好像老鼠见了猫,走路怕踩死蚂蚁,没有一丁点儿男人阳刚之气。我的犟脾气得改。”浩儿娘意识到自已问题的严重性,家里俩个男人都被她征服,皇太后也不过如此。等到我改头换面,恐怕黄花菜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