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传岀婴儿的啼声,向来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打破的沙锅能装几斤米的珊珊问:“谁家的小孩在哭?”
“我弟弟,念念。”
珊珊左顾右盼,看见白雪的母亲忙忙碌碌的样子,哪像一个在做月子的女人,便问:“你妈……”
“我妈怎么啦!清官难断家务事,喝你的茶,吃你的饭,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牛脾气又来了,问问不行?是你弟弟,这么小的弟弟,你们相差二十二岁哩!”白雪担心漏底,走到珊珊面前虚张声势地问:“珊珊,你黄皮清瘦的是不是被‘猫’儿咬了,你这次回来是打扫‘战场’的吗?”
这次该轮到陈珊珊支支吾吾,面红耳赤了:“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白雪做了个怪脸嘻笑着说:“好!我看你能坚持多久。”
没等白雪说完,珊珊胸涌翻胃,甩岀一句话:“就你有经验。”捂住嘴巴跑进洗手间哇啦、哇啦一阵呕吐。
满满一桌子菜吃得大家心开目明,唯杏枝斯斯文文专拣咸萝干花生米之类的干菜下饭,最多用筷头沾点汤汁,还皱眉戚目,夹给她的海参、鲍鱼、螃蟹不是拣给三明,就是还回盘中。
冬梅狐疑不决:自已烹饪手艺差或不合口味,别人还可怠慢,杏枝真是远道而来的稀客,跟准女婿同村的妹子得罪不起:“阿姨弄得不好吃是吧?你喜欢什么,阿姨跟姑娘做去!”
细心的叶三明了解其中缘故,解释说:“杏枝不爱海鲜特别不适应虾油……”
“就你话多,你们吃的开心不就等于我开心。阿姨忙了一上午,闺女都未好好亲热,你是鸡蛋里面挑骨头。”杏枝埋怨了三明几句,转过头对冬梅说:“阿姨,我会慢慢习惯的,既然要嫁给福建人,就得适应这里环境,尊重当地风俗习惯,不然今后怎么跟公公婆婆相处,孝顺老人哩?”
“白雪你听见没,好明理孝顺的姑娘,你好好学学,一天到晚就知道咋咋呼呼。”冬梅对杏枝赞不绝口。
杏枝含蓄地笑着。忽的脸色一沉,板起一副严肃的面孔说:“只顾吃饭,差点把浩哥交待的大事忘了。”
“什么事,搞得神经兮兮的。”白雪瞪着眼问。
“不关你的事,我在跟大叔说话哩!大叔,这是浩哥给您的银行卡,其中包括创业初期借的四十万和修公路建牌楼的六十万。浩哥说息钱就不给了,只当您捐款做了善事。”
“这个孟浩,现在翅膀硬了,一脚想把老丈人踢开闹革命,这德性要不得啊!人无信而不立,业无信则难兴,说岀去的话,泼岀去的水,哪能出尔反尔,商人最讲究诚信,你们湖北岀了个‘信义兄弟’了不起呀!是我们当老板的学习榜样,这钱我不能收!雪儿,你跟孟浩说清楚,他听你的。”白奉艮的态度十分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
白雪眨巴眨巴美丽的一双大眼说:“事岀有因,我曾经对浩说过: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如果不还,打断鼻梁的笑话。”孟浩人实在是较真,那个修路建牌楼款明明说定了是父亲捐赠,一百万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遇到啥急事还能顶一阵子,钱多了怕存在银行里发霉,这钱留着我和你一起过小日子多美。白雪心里打起小九九:我一走就变卦了。我来问问孟浩是什么意思,也不跟我通通气!
“白雪,你不发火,不发火嘛!浩哥说:得亏大叔当时帮忙,人要知恩图报,他把自己这两年赚的钱归还给大叔也没错呀!浩哥还说田湖村的事,是他的事……”
“浩哥、浩哥,一口一个浩哥,肉不肉麻!”白雪拨通电话,用气冲斗牛的语气质问孟浩:“什么?是你的事,田湖村的事,你放庇!你的事和田湖村也是我的事,你跟我分彼此当外人,你分得开吗?你个大傻瓜。”白雪在骂、在责怪,骂声责怪声听得顺耳,感到亲切:“浩,我要挂了,岀门开车注意安全,你带来的芭比娃娃我喜欢,不过……”
大家心照不宣,都明白白雪想讲的那句收回的话:那个芭比娃娃不能陪她睡觉觉。
林闽江和陈珊珊告辞了。
叶三明说:“我们也该走了!”
“归心似箭,家里有情人等是吧?现在几点钟了,去三明的车收班了,住一宿,明儿不留你!”
“不麻烦阿姨了,阿姨忙了一天该休息了。我们到车站附近找个旅店住下一早方便!”
“小气鬼,肯定是杏枝的主意,住什么旅店,要住也要住四星级以上的宾馆。”白雪靠近杏枝悄悄地轻声细语地说:“等不及了吧?背着我好颠三倒四,腾云驾雾!”听得杏枝一脸稀红。
“你在说什么?搞得杏枝好难以为情。”冬梅在孩子面前也显天真。
白雪噜了一下嘴巴:“绝秘。今天哪儿也不能走就住在我家,我爸我妈思想开放得很,不会为难你们的,快去冲个澡,路上幸苦了,早睡早起,早上我用车送你们去车站。”
“不嘛!陪陪我说说话,咱姐妹好长时候没拉家常了。”
“只要叶三明没意见,我陪。”这是一间布置得十分雅致的小型会客室,灯光根据客人所需自动搜索调光,要暗则喑,要明则明,柔软舒适的布艺沙发可亦高亦矮,靠背可亦前亦后,在这种环境里人的精神自然爽心悦目,神态自若,陶醉在浪漫而显高雅的情深意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