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高飏四目相对,唐悦松不敢久视,那人的脸除了让人想到杀人越货的山贼便再无其他联想。唐悦松硬着头皮加快脚步与之擦肩而过,前番与之打赌,便以自己手臂为赌注,虽有赌约约束,唐悦松亦甚是担心眼前这怪人拔剑向自己索要臂膀,抑或直接便一剑砍来……唐悦松几欲拔腿飞奔,与他擦肩而过之后便更加快了步子。
“小子。”
唐悦松几至真的拔腿便跑,他心道:“完了!”
被他这般一叫,唐悦松连身也不敢转,便如木鸡般呆立。“小子,会武功么?”
许久,才传来唐悦松的回应:“不、会!”
“想学么?”
“不想、想!”唐悦松犹豫一瞬便给出了坚定的回答。
他二人相隔丈余远近,背对着背,便似武者决斗一般。高飏自怀中掏出一本册子,“看你有点意思,这本剑谱你拿去,看不看随你便,若没看它,我不会上山习剑。”说罢将册子掷向唐悦松,正好打在他肩膀,最后落在地上。
唐悦松随之听得一阵远去的脚步,这才小心翼翼地转身,但见林中早无人影。待长长出了口气,这才捡起地上那本高飏掷给自己的册子。但见那册子只如手掌一般厚,连书名都没有,便是一本无名册子,随意翻来,只见书中大多是些舞剑的人形图画,文字则占少数。唐悦松四下张望,当下便将其藏入怀中,大步朝医馆而去。
在回医馆途中,却见两名着红衣的鼎教教徒扭着一唐悦松朝藏碧山而去,他们身后不远,几个村民正神情凝重地目送他几人,准确地说,是目送那个被鼎教教徒押着的唐悦松,其中一名中年女子竟放声大哭。唐悦松眉头微皱,心道:“不知这鼎教作甚恶事?”
将至医馆之时,唐悦松瞥见屋前一片荒芜的田地,灵机一动,不动声色地大步往屋中走去。方一进门,唐悦松一怔,原来,她三人正在午膳。自己的饭已经给盛好了,便放在方桌空着的那一侧。“我、我回来了。”
辰惜鹤莞尔道:“用膳吧。”
那两个少女则目光有些怪,毕竟,自己对她们来说还是个生人。她二人俱是辰惜鹤徒弟,为自己送过早膳的那女孩儿叫鱼初雪,另一人叫占冰夏。唐悦松方一入座,便道:“门前有一方荒芜田地,我、我想……把它耕种起来。”
“嘻嘻,唐公子是没事找事。”占冰夏笑道,似是洞穿了唐悦松的心思。
唐悦松脸一红,“我只是想做点事情……再者门前的田地确是荒芜的呀,为何要一直荒芜着呢。”
辰惜鹤道:“那便烦劳了。”
唐悦松一怔,傻笑了两声,因为,她同意了。
他花了一下午还多的时辰将田里的杂草清除干净,明日便可播种。待到晚上歇息之时,唐悦松在自己屋中偷偷自床下隐蔽处取出那本无名剑谱。看着剑谱,唐悦松微有迟疑,但还是自第一页翻开,赫然——第一页赫然写着两行字,两行诡异的告示般的话语。
“人皆可习此剑,人皆迷失心性。”
唐悦松反复念着这句话,一丝不祥感觉忽而闪过,但随即,唐悦松冷哼一声,乃是轻蔑地翻过此页,来看后面的内容。他便是这般一个人,外表柔弱,内心倔强,虽看上去胆子不算大,可内心深处却从不愿意承认自己真正怕过什么。
还是第一幅舞剑图画,便已将他深深引住,“有这么使剑的么?!”唐悦松一阵惊叹,于剑法他虽是外行,但直感还是告诉他,没人这么使剑……
次日,唐悦松起了个大早,往竹林赶去。清新夹带着草叶香气的晨风使人异常清醒,唐悦松一阵长长吐纳,随便拾了根竹棒,当做长剑,一手持剑谱,一手持竹棒,便这般练起剑来。比照着书中怪异招式的图画,一招一式地比划起来……
辰惜鹤等人有时会入林采药,有时一早便在院中炼药,唐悦松每每练完剑已是辰巳时分,稍作歇息便又至田间劳作,完事之后又来钻研剑谱,偶尔会被叫去当辰惜鹤入林采药的陪同,他自占冰夏口中得知,原来,辰惜鹤是路痴。除去练剑种地,他还耳濡目染地读些医书,懂了些药理。
便这般,他在竹海开始了数年的寄住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