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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重返惠东宝 (4)

守仓库的士兵被他们吵醒了,抱着枪一边打哈欠一边说:“你他妈的乱跑,厨房在那边,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乌江正想说话,突然大门外来了一群人,那群人二话不说就将守门两个游击队员打晕过去,然后听到有人大声喊:“罗坤,你个狗娘养的王八蛋,还不快把方蓝她们放出来,不然老子要捣毁你的军营!”

乌江一听,暗暗叫苦,刘鹏仔小声说:“肯定是林文雄这只猛老虎来了!”

乌江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一个顽军拿着枪,走向前来喝问:“干什么,干什么,还不快点滚蛋!”

乌江说:“老总,我们来送菜!”

那顽军不依不饶,动手来推他说:“谁要你们送菜,他妈的快点给老子滚。”

刘鹏仔看得火冒三丈,提起篓子朝那顽军砸去:“我送你上西天!”顽军被砸得跳起来,正要开枪,被乌江冲上去一刀插中心窝,痛得张牙舞爪地倒下去。其他顽军见状,立即端着枪扑上来。

乌江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弃了肉菜,拔枪就打。撂倒几个顽军后,乌江和刘鹏仔不敢恋战,立即跑上旧仓库去救人。不料那边早已打起来了,黑暗中看不清对方有多少人,只听一个女的守在一个角落里向敌人开枪,另外几个人在那女人的掩护下跑去开仓库门。

乌江与刘鹏仔大惊失色,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人,居然和他们是同一目的。这时,一个去开门的人顽军打死,另一个又扑了上去,几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乌江和刘鹏仔手疾眼手,几个点射,就将顽军打死。

罗坤正躺在床上做春梦,他梦见和方蓝亲昵,不料方蓝突然拿出一把刀,扎入了他心脏,他痛醒过来,却听到外面乱糟糟的,似乎来了好多人,又有枪声。他一骨碌爬起来,卫兵冲进来报告,说有游击队员过来骚扰。

罗坤被卫兵们拥着走出来,就给冲进来的林文雄用机枪对着,他一手抓着那个全身发抖的赵老爷,身后一字排开站着四个机枪手,这阵势他罗坤还是第一次见过。罗坤手一挥,只见人影绰绰,部队迅速出动,将林文雄团团围住。

赵老爷哭丧着脸说:“罗大队长,没办法呀,都是让他给逼着过来的。”

罗坤说:“我知道,这不关你的事。”然后对林文雄说:“林老弟,你小子胆子挺大的吗哈哈,真是少年出英雄啊,佩服佩服。”

林文雄说:“少哆嗦,把方蓝她们给放了。”

罗坤奸笑道:“好说好说,你们先把枪放下,我保证把方小姐她们安然无恙地交到你手上,如何?”

林文雄说:“骗人的鬼话,你罗坤那一套把戏老子见多了,老子见不到方蓝她们决不客气。”

罗坤呵呵笑,说:“哦,小兄弟还有脾气,不错,不过请你放开眼睛来看看,这周围全是我的人,你就是有通天的本领,只怕也逃不出我的手心,识相点吧,赶快把枪放下。”

林文雄毫不妥协地说:“快放方蓝,不然老子就把你罗坤打成筛子。”

罗坤正要说话,有卫兵跑过来朝他耳语一阵,罗坤脸色大变,只说:“他妈的混帐,还不派人去追。”

卫兵听了,立即带着几十个人往仓库那边跑了。林文雄一见不妙,一梭子弹打过去,将罗坤身边几盏灯打灭,罗坤大惊。准备命令射击,就在这时,他身后几个士兵相继倒地。有人便冲过去追,边追边打。

门口被打晕的战士们醒了,见有顽军朝他们冲过来,立即开枪,顽军以为中计,马上伏在地上准备战斗。林文雄见罗坤惊惶失措的样子,估计方蓝已李玉英她们被救走了,便带着大家退向一个墙边,三四挺机关枪同时开火,愤怒的火舌打得敌人乱成一团。

乘着天将黎明的时候,乌江和刘鹏仔掩护着那个女的将旧仓库打开,救出方蓝她们,然后从侧门往外冲,早已守在后门的钟永胜和张琴等接着就往外跑。那女的站在黑暗处呆了呆,这才反应过来,大喊:“刘鹏仔,是你们吗?”

刘鹏仔听到喊声,原来是李玉英,高兴地说:“是玉英吗,刘金娣在哪?”

李玉英说:“她和我在一起。”

刘鹏仔跑过来,笑着说:“可找到你们了,快走吧,我来断后。”

李玉英跑了一阵,说:“那林文雄他们怎么办?”

刘鹏仔说:“不管他,他们自有办法。”

李玉英说:“不行啊,你们快去帮忙吧。”

刘鹏仔说:“有什么好帮的,人家是老虎,比我厉害多了。”

李玉英听了,笑道:“行了,时间紧急,快去吧。”说完就和钟永胜、张琴带着方蓝她们走了。

乌江和刘鹏仔一转身,就朝林文雄他们奔去。见林文雄他们正与罗坤的人激战,那机关枪抱成一团,形成了非常大的火力,将敌人打得人仰马翻。可惜罗坤人多,密集的子弹也一齐朝他们打去,有两个战士已中弹。

刘鹏仔和乌江翻身上墙,专往敌人侧边打,引开了对方的注意力。敌人掉转枪口向他俩疯狂射击,他们跳下去躲过敌人的子弹。林文雄几个退到大门口,刘鹏仔拉着他往外就跑,林文雄这才看清是刘鹏仔,急问:“方蓝她们呢?”

刘鹏仔说:“早走了,傻瓜,你当自己真是老虎啊,乱弹琴!”

林文雄听了,咧嘴大笑,说:“那是别人封的,我又没说。”

几个人且战且退,很快消失在黎明的晨曦中。

93

乌江、刘鹏仔、林文雄、方蓝等回到石山村大队部后,在战斗中失散的游击队员们都陆陆续续回来了,只是第一中队长叶凌风在响水埔失踪后一直没有他的消息,到现在为止还不知是死是活,这么久都不见他回来,也许他已经壮烈牺牲了。

不出几天,新编大队已有一百二十多人,大队长曾生在深切怀念战友的同时,着眼未来,重振旗鼓,经过与副大队长周克强和东江军委梁鸿钧研究,决定将部队整编为一个政工队、一个短枪队和一个长枪队。

由乌江任政工队队长,刘鹏仔为短枪队队长、林文雄为长枪队队长。各队以石山村为基地,主要在梅陇、公平和可塘一带活动。由于部队经济困难和斗争形势的残酷,曾生把方蓝、李玉英等女同志及非战斗人员斩时疏散在附近各村,做好群众的工作。

几天后,梁鸿钧经汕尾渡船前往香港,向东南特委汇报工作去了。

一九四O年五月下旬。这天,在海丰县工委书记彭海同志的密切安排下,曾生和王作尧两位东江抗日游击队的领导人在汕尾的下洋村见面了,下洋村背山靠海,环境僻静,是个远近闻名的渔村,也是彭海同志的家。

自从三月八日晚突围东移后,两支部队在海陆丰地区被顽军围追堵截,双方一直失去了联系。自四月下旬以来,顽军因搜索不到两支部队的踪迹,便四处放出吹嘘,说曾生、王作尧两支叛军已经全部被剿灭,曾、王二人被乱枪打死。这些传闻一时真假难辩,使得曾生一直掂念着王作尧同志和第二大队的安危,以至于他日夜扰虑寝食不安。

如今王作尧仍然英姿勃勃地站在他面前,这使他悬在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曾生伸出双臂,紧紧地拥抱着这位昔日并肩作战的战友,只是王作尧魁伟的身躯已明显瘦了,他年轻帅气的脸上略带忧郁,眼睛深遂,目光坚定。

拥抱之后,两人仍然紧紧地握着手,四目相对,悲喜交集,感慨万千。他们互相叙说着东移以来的情况,痛斥国民党顽固派的反动暴行,深刻反思东移以来损兵折将的沉痛教训。使许多同志被捕和牺牲,造成了部队的严重损失,两人都感到万分内疚和无限的悲痛。

曾生不由得想起了一年半前自己感慨的激情,向廖承志同志请婴回乡抗日的情况,心中越发惭愧。王作尧握紧拳头,对曾生说:“没关系,只要我们好好地吸取以前的经验教训,我们就可以重振旗鼓,继往开来。”

曾生听了,热泪盈眶地说:“对,只要我们坚持依靠党,依靠人民群众,团结全体指战员,就可以战胜一切艰难险阻,把部队带好,决不辜负党和人民的期望。”

第二天,曾生和王作尧正在房间里说话,彭海从外面进来,兴致勃勃地告诉说:“梁鸿钧同志从香港回来了!”曾生和王作尧立即起身,只见梁鸿钧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人,只见此人身材高大面容清秀,他笑容可掬地站看着他俩。

梁鸿钧来不及喝口水,就拉着曾生和王作尧介绍说:“这位是广东省委委员、东江特委书记林平同志,这次他从香港过来,是受省委特派专程过来的。”曾生和王作尧高兴地看着他。

梁鸿钧继续说“林平同志是江西兴国县人,早年就是赤卫队队员,后参加红军,经过二万五千里长征,历任红军独立第三团副团长、团长,闽南红军第二支队支队长,中共厦门临时工委书记。抗日战争爆发后,林平同志从福建调到广东工作,三八年广东省委成立后,任省委的军事委员会书记,现在是东江特委书记。”

梁鸿钧说完,正要给他介绍曾生和王作尧,林平主动伸出手来,笑着说:“你不用介绍我都知道了,想必你就是曾生同志吧?”曾生向前与他握手,紧接着林平又对王作尧说:“你肯定就是王作尧同志了!”王作尧啪地打了一个立正,向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大家坐定,相互寒暄。曾生问梁鸿钧:“怎么样,你这次去了香港,有什么收获,上级有什么新的指示?”

梁鸿钧笑眯眯地说:“你还别说,这次收获可大了。”说着,他从内衣里拿出一份材料,激动地说:“这是廖承志同志转来的中央书记处五月八日的电报,你们快看看。”曾生接过电报,与王作尧看了起来。

彭海与夫人忙了一阵,大家坐在一起吃饭,饭后稍事休息,便立即召开紧急会议。会议由梁鸿钧主持。

梁鸿钧说:“中央的这份电报指出:目前全国尚是拖的局面,就目前来看还不易整个投降分裂,当然,也不易好转。国民党当局尚在保护抗日面目,同时进行反共,也准备投降,但地方性的突变随时可能发生。在此局势下我们必须大胆坚持敌后抗日游击战,同时不怕搞磨擦,才能生存与发展。”

林平也谈了一下目前国内国际的形势,接着说:“根据中央的精神,廖承志同志指出,曾、王仍应回到东、宝、惠地区,在日本侵略军与国民党军之间,在政治与人民优良的条件下,大胆坚持抗日斗争,不怕搞磨擦。曾、王二部决不可在我后方停留。以前不向敌人进攻、反而向我后方行动的政策,在政治上和军事上是错误的,必然会导致失败。这样国民党会把我们当成土匪来剿灭,很少有发展的可能。如东去潮海,人地生疏,顽固派仍可以以忧其抗日后方为借口打我,并将牵动当地灰色暴动,对我极为不利。”

曾生和王作尧听了,连声鼓掌,心情格外舒畅。党中央和廖承志同志的指示,有如一盏明灯,照亮了他们前进的方向。林平接着说:“为了贯彻执行党中央的五八指示,经过广东省委和东南特委研究,确定了部队返回惠东宝地区的具体办法。决定两支部队先在海丰县的鱼后门集中,在隐蔽地方作短暂休整,然后尽快返回惠东宝地区。”

曾生说:“我们两支部队经过三个多月艰苦的行军作战,目前我们给养不继,弹药贫乏,生活非常困难。”

王作尧也说:“是呀,我们的战士个个面黄肌瘦,衣衫破烂,不少同志患有疟疾、烂脚和夜盲症,更多的伤病员缺乏药品,情况紧急啊。”

林平说:“这些情况我们都知道,这次我们从香港带了些好东西过来。”

王作尧好奇地问:“什么好东西,快说?”

林平微笑着说:“为了解决部队经济困难,廖承志同志和梁广同志筹得了一笔经费和一批药品,经费我们已经在来之前打入了海丰县工委,过几天彭海同志就可以救出来,给你们解决给养问题。药品这次我们亲自带来了,等下散会后你们就可以带回部队。”

听到这些话,曾生和王作尧心里暖乎乎的,对廖承志和梁广等领导充满了深深的敬意,更感到自己肩上任重道远。

曾生回到石山村后,马上召集部队开了一个动员大会,向大家传达了党中央的“五八”指示和汕尾上洋的会议决定,当大家听到两支部队马上就要会师并返回惠东宝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有的人激动得满眼泪花。

林文雄突然抱着刘鹏仔,兴奋不已,阴阳怪调地说:“鹏仔哥,我们终于又可以回到坪山唱客家山歌了。”

刘鹏仔自然是高兴,见林文雄如此举动,不觉有些恶心,他大声呼喊:“不好了,林老虎发情了,救命哟!”这一呼喊不打紧,逗得大家开怀大笑。

等了一会,黄东说:“没关系,俺阳谷县武松爷爷在,景阳岗上再多老虎,也逃不过我三拳!”说着,做了一个打虎的动作,他本来也想逗些笑料,哪知这一做作,牵痛了伤口,痛得雌牙咧齿哟哟叫,这回大家笑得更厉害了。

乌江说:“得了吧,瞧你那熊样,还打老虎呢,只怕连潘金莲小姐都打不过。”这会大家笑得更厉害了。

方蓝突然说:“黄东啊,就你那小样,不如跟着叶凌风去划船,兴许还能落得个喂鱼的下场。”一听到叶凌风的名字,这回大家再也笑不出声来。大家一阵沉默,眼睛都红红的,是呀,咱们都要回坪山了,叶凌风还有哪里呢,是不是已经听到咱们就要回家的消息呢。

为了不引起敌人的怀疑,当天晚上,新编大队在曾生和周克强的带领下,翻山越岭,一路奔波,于第二天拂晓时分顺利抵达预定地点——海丰县鱼后门四马岭村,与王作尧率领的第二大队三十多人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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