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且慢。”
苏霂不着痕迹扫视过桌上貌似早已备好的酒菜,止步立于一边,微微颔首,语气平缓道:“奴婢还是戴罪之身,断不敢与王妃同席而坐。”
鬼知道郭敏儿是不是在酒菜里下了毒,等着她自投罗网。虽然来时苏霂为防万一,已服下可解百毒的回元丹,不过郭瑜是否将蛊毒之术传授给郭敏儿,苏霂不得而知,所以还是有所防备为妙。
闻苏霂这般说,郭敏儿并未感到意外,柔声只道:“妹妹稍等。”眸中的狡黠如白驹过隙般闪进眼底最深处,转瞬间换上了往日嚣张跋扈的本色。
“阿俏!”郭敏儿疾言厉色。
听到自己的名字响彻整个寝殿,即便是早已准备就绪,阿俏也不由得一个激灵,双手紧叠在腹前,快步从内室走出,“扑通”一下跪倒在正厅之中。
郭敏儿抬手指着阿俏,怒道:“贱婢,跪我作甚,还不快去苏妹妹跟前跪着!”
“是。”
阿俏略带哭腔,把头低得快要叩进胸腔,曲着腿擦着地,一下下蹭到了苏霂脚边。
苏霂漠然瞧了眼正襟危坐的郭敏儿,又瞥了眼蜷缩一团的阿俏,只是像个局外人一样,未动声色的欣赏着主仆二人有些过头的拙劣表演。
“苏妹妹,”郭敏儿转头看向苏霂,皮笑肉不笑道:“前日我丢了只碧玺镯子,苦寻无果,哪知这贱婢竟自作主张假传我意,带人抄了你的院子,还缴了你的银子。如今真相大白,偷盗之人已被绳之以法,本妃便特将这婢子唤来,给妹妹赔礼。”
对郭敏儿漏洞百出的说辞充耳不闻,苏霂暗暗嗤鼻,心想:郭敏儿啊郭敏儿,这一招弃卒保车干得真是漂亮!
郭敏儿看着纹丝不动的苏霂,立马将枪头再次指向黑背阿俏:“你干愣着什么,还不快快给苏妹妹赔罪!”
苏霂双臂环胸,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很想知道她们接下来会上演什么样的双簧戏。
阿俏极不甘心的做着强烈的思想斗争,转念又想象着苏霂即将身败名裂的场景,倒也觉得值得。
“奴婢该死,请苏姑娘恕罪!”
咣!第一个响头。
“奴婢该死,请苏姑娘恕罪!”
咣!第二个响头。
“奴婢该死,请苏姑娘恕罪!”
咣!第三个响头……
就这样,阿俏如小鸡啄米般在硬生生的地面上接连叩了十几个响头,直到双眼发黑,额头红肿,才被苏霂不慌不忙喊了暂停。
“算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苏霂止住阿俏的动作并不是因为怜香惜玉,而只是单纯的不希望某些个杂碎再污了空气罢了。
额处肿痛难捱,头晕目眩的阿俏一下栽歪了身子,又晃悠悠地直起,颤声说道:“奴婢谢……谢苏姑娘恩。”
郭敏儿笑得像个接客的老-鸨-子:“苏妹妹果真是大人有大量。”变脸又向阿俏道:“丢人现眼的奴婢,还不快滚出去!”
得到了导演杀青的通知,如释重负的阿俏踉跄着踏出寝殿,一抹阴辣的贼光不落痕的掩藏在慢慢紧合的木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