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入夜,成正言忽的侧首吐出黄水,沈适拍背顺气过了好些会才缓过来。
“现是何时辰了?”成正言被扶起,背靠软枕吐着浓痰,气色红润了些。
“回大人,申时一刻,大人已昏睡两日有余。”
“唉~”成正言接过温水漱口,口中苦涩减缓了些,但依旧昏沉,“事情如何了?”
沈适将事情来龙去脉道出,见大人宽慰,俯首说道,“今日安大人前来探望大人,少爷...少爷他...礼数不周,恐已惹怒安大人。”
“这个混小子!就不可安生半刻!”
“大人息怒!”沈适噗通跪地,额头贴着地板道。
“你让我如何息怒?”成正言拂袖怒喝。
“管家不好了不好了!”门外脚步杂乱,下人三三两两跪在门前道,“少爷不见了!”
“你瞧瞧,你让我如何息怒!”
成正言痛心疾首,小儿未两岁,他娘便撒手而去,对他百般的好,可如今终将是自己错了!
“进来说话!”
沈淼进屋回话,话未毕,屋外沈磊高声道,“少爷回来了!”
“爹,”成庆丰搂着船桨晃动粗腿,衣角皆是泥泞,不成体统地站在成正言跟前道,“方才小儿为您挖了藕,您可要要快些好起来。”
“为父知晓了,快回房梳洗。”成正言实在是有些累了,禀退众人躺下。
“爹,小儿有事与您说道说道。”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成正言如是想,背过身子道,“明日再说吧,为父有些累了。”
成庆丰张了张嘴,见沈适眼色,垂眸往外走去,嘟囔何时才能见见那美人。
“你们三人看管好少爷,若有差池,腿便别想要了!”沈适阖上房门,对沈淼三人说道。
翌日,安恭早早便来府上,身后还跟着靳逸风,惹得后院一阵聒噪。
“靳将军?!”成正言见来人,心跳漏半拍,怎的连将军都来了?
“成大人躺着便好。”安恭上前掖被角,可成正言执意要起身,无奈只好扶他坐起来。
“不知将军前来所谓何事?”成正言勉强行礼说道。
“路过此地,便过来探看安大人,与成大人无关。”靳逸风嗅到幽幽花香,放眼看过去,窗柩旁一小壶装着三两有些枯萎的小莲蓬。
“成大人,有一事还请大人解惑。”安恭轻咳,靳逸风了然,寻了位子坐下,听到屋外女子轻笑,刚抬手拿起茶壶又放下。
“何事?”
“秦氏灭族一事。”
“当年宰相进谏长寿河建不得,龙颜大怒,遂惹了这番下场。听闻秦氏遗腹子被人所救,不知现今如何?”成正言仰首叹道,“约莫与我差不多年岁,先父曾时常与我说起宰相之事,无奈圣上下旨禁言。”
“若不是安大人问起,我都不知何时才能说上一二。”
“草民见过安大人,靳将军。”两个婢女端着茶点,稳当地行礼。
“下去吧。”
婢女应声将茶点放在桌上,俯身退下。
“安大人,我自知命不久矣,可否饶我儿一条小命?”成正言说罢一阵咳嗽,手帕捂着浓痰,低声说道。
即便病愈,不久亦会有人上门了解自己,成正言以待罪之身前来丘沐,一来想寻个地方让成庆丰养病,二来便是让圣上安心,殊不知这一天来得这般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