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所有十七岁的女孩儿一样,在莫听南的心里也有一个王子,而且这个王子不是骑着白马,也并不是的天马行空的虚幻,而是现实中实实在在的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易文,用发小黎曦的话来说就是一天煞的种。这话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好好的一个人,把所有的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全了,挤得旁边的人连踮着脚站着的位置都没有了,这不是天煞的还是什么呢?
但是这就是生活,它总会在几千几万个人中安排有那么一两个堪称完美的人存在,这样才能显现世界依然是美好的,明天依然是还有希望的。
这个叫易文的男生是比莫听南大一届的高三的学长,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是老师们眼中的好好学生,再加上人长得阳光帅气,打得一手的好球,这样的男生,难道不是花季雨季的女生们那种梦寐以求的王子吗?
只是一开始莫听南对他有好感并不是因为他的这万丈光芒,要说起来,得追溯到三个星期前了。
那时候是高二下学期刚开学,这一天的晚自习莫听南一直被一道数学题折腾了许久,等到她抬起头的时候,教室里只剩下了零零星星的几个住校的同学。从小学到高中,莫听南一直选择离家最近的学校,就是为了与姐姐作伴,让每天在外辛苦工作的姐姐回来之后都能够看到那一盏亮着灯的小房子。爸爸妈妈在三年前的一场车祸中双双离去,只留下了莫听南和比她大五岁的姐姐莫听北,还有一套简陋的小房子。为了妹妹能够顺利地完成学业,姐姐高中毕业之后便毅然决定退学,在当地的一家工厂里打工,以供家里的日常开销和妹妹的学费。莫听南也尽量每天早早地回到家里,给姐姐做点夜宵,她知道虽然工厂里有员工餐,但终究是比不上家里的。
一看手表,已经过了十点了,莫听南赶紧收拾书本冲出了教室。虽然说春节已过,立春已至,但晚上依然是有几分的春寒,料料峭峭,尤其是在寒夜中奔跑,几乎凛冽的风吹得听南打了一阵的哆嗦。
走到巷子口的时候她本能地停下了奔跑的步伐,昏黄的路灯只映着她一个人的影子,周围那些破旧的房子已经有十来年没有人住了。想起以往每晚经过这条巷子时,黎曦说这条巷子以前冤死过一个人,后来到了晚上经常有十分凄惨的哭声,而且说得绘声绘色,想到着听南不禁打了一个寒噤。今晚因为自己太投入那道题目了,估计是连黎曦叫自己也没听到,所以她就先走了,不过更大的可能是那个重色轻友的女人屁颠儿屁颠儿地跟着她那个邻家大哥哥项阳走了。
这路不走也得走,莫听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走进了巷子。她走得轻手轻脚,生怕是惊着了黎曦口中的那个“冤魂”。对于鬼魂之事,莫听南是将信将疑的,毕竟是经历过生死的,她一直相信有一个彼岸的世界,从小疼爱自己的父母就一直在那里。
眼见就要走出这条巷子了,莫听南心中欣喜若狂,不禁加快了脚步。刚刚经过拐角的那盏路灯,莫听南轻轻吁了一口气,刚准备迈出步子,她觉得自己的左手被死死地抓住,就在那刹那间,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就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近在咫尺。映着昏黄的灯光,莫听南觉得十分刺眼,连同凛冽的寒风,她觉得格外寒冷。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许动,再动,你就没命了。”
莫听南知道大事不妙,鬼是没遇上,这人倒是遇上了,还是一个手持凶器的歹徒。莫听南想,自己平日里低调得要命,若说到得罪什么人那是铁定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的,既不是寻仇,那这深更半夜的想必是打劫了。说到打劫,她突然想笑,她觉得这人也算是倒霉了,本来家境就不好,身上带的钱也就够一天的吃饭;若是劫色,她确实是算不上一个美女,虽说五官长得也还算得上标致,但是正直青春痘的爆发期,用黎曦的话来说“好端端的一张脸就被这痘痘给毁了,可惜可惜了”。
这样想来,她也不觉得惧怕了,何况她感觉到拽着她的那只手是冰冷冰冷的,还在微微地出汗,这就所谓的冷汗吧,也许这家伙还是个新手。她努力使自己镇静了下来,问道:“你想干什么?”
“把你身上的钱都拿出来!”说话时,莫听南分明感觉到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把匕首加重了几分力道,抵着脖子,自己也分明感觉到了那匕首的冰冷。
这家伙,不会一紧张就一刀下去了吧?
“我就是一学生,没钱。”莫听南如实说道。
“就你们这些学生最有钱,每天张口就问父母要钱,还敢说没钱!”莫听南听着这个声音,估摸已经是个中年男人了,估计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出此下策吧。
提到“父母”,莫听南心中一动,她真有种冲着这人大喊“我爸妈早就不在了,我向鬼要钱啊?”的冲动,但她知道这是万万不行的,自己的小命就在他的手上,万一惹恼了他还真不是开玩笑的。
“行,行,行,你先把我松开,我给你拿钱。”莫听南的理智战胜了情感,镇定地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但那男人突然没有了声音,莫听南只听得“啊”的一声,她听到了原本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把冰冷的匕首掉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原本紧紧拽着自己的的那只粗糙的大手也松开了,莫听南赶紧回过头,只见那个男人已经晕倒在地上。一个人影映在那个男人的脸上,莫听南看不清他的样子。顺着人影的方向她抬起头,看到了一个男生,拍了拍他的裤子,抖落刚刚沾上的灰,看着莫听南,问道:“你没事儿吧?”
莫听南觉得这个男生特别地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看着他几乎出了神,方才一场惊魂未定,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正在莫听南还不知道怎么去挣脱这个歹徒的时候已经有一个救星从天而降了。
“喂喂!”他见莫听南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以为她被吓傻了,便走到她的面前,扬起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莫听南这才反应过来,吞吞吐吐地吐出了几个字:“哦,我没事儿,谢谢!”
他站在她面前,借着这几丝昏黄的灯光,莫听南看清楚了他的样子,突然间莫听南就想到了“翩翩君子,温润如玉”这八个字。
莫听南觉得自己的大脑是短路了,这么一场英雄救美的故事本就不应该发生在她的身上,因为她觉得她根本不够资格被眼前这个帅气的男生救下,她简直只能算是一只丑小鸭。
况且是那么地俗套,俗不可耐。
但是,故事就是这么发生了,这么地毫无征兆。
接下去情节短路的莫听南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他打电话报了警,问了她家的住址,把她送到了家门口便离开了,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没有问。
莫听北不安地在客厅里来回地走,都快十一点了,该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就在她正准备出门找妹妹时,莫听南回来了,那一脸的表情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了。
“你去哪儿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虽是不可避免的责问,但是其中更多的是担心与着急。
看到一脸焦急的姐姐,莫听南才彻彻底底地回过神来,“啊……我在教室里做一道题,忘了时间了。对了,姐,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下面去。”
她一把拉住莫听南,“好了,好了,我不饿,你赶紧去洗洗睡了吧,明早还要上课呢。”
对,明早还要上课呢,他应该是学校的同学吧?
莫听南躺在床上,思绪飞扬。她想起了已经离开的爸爸妈妈,自打他们离开以后除了黎曦和姐姐,似乎再也没有任何人在她陷入困境中拉她一把,况且自打爸妈离开以后,莫听南就成了一个倔强地几乎固执的孩子,所有的困难她都一个人扛着。而今晚,这个男生,将她从困境中拉了出来,一场俗套的戏码竟然成了莫听南在春寒中的一丝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