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人乃是当今江湖武功峰顶,此刻团结起来,实力更是惊人。但与大自然相比,便如沧海一粟。每走一段路程,柳无忝就打亮火折子,巡视四周情况。众人渐行渐缓,火折子火焰越来越弱。六大门派掌门和神教长老被困数日,未尽食物,早已饥肠辘辘。再走里许,只觉全身疼痛,头晕眼花,陡升绝望之心。
突听梭罗一声,一只老鼠从面前跑过。霍仇喊道:“老鼠。”东郭邪神俯下身来,竟如猎犬般向前爬行,转了半圈,忽道:“就是这里了。”抬头一看,却是一道石壁。
霍仇道:“这里有老鼠,必有食物。不知老怪物在做什么?学老鼠找食物么?”东郭邪神道:“老毒物有所不知,老夫一辈子与药材打交道,对药味甚是敏感。刚才老夫闻到一股药材味,便嗅到了此处。这后面定有古怪?”
柳无忝道:“待我将石壁震碎看看。”众人知他内力精绝,当下退后几步。柳无忝运足神功,双掌击向石壁,但听噗的一声,没有击碎,反而击出两个洞来,这石壁竟是木制的,难怪老鼠能自由出入。柳无忝连劈数掌,将木制石壁毁了,向里瞧去,不禁大吃一惊。
这木制石壁后面,竟是个奇妙天地。但见地上铺着地毯,甬道两旁有六七扇门,门上挂着珠帘,光影缤纷。众人进去,点了火炬,见头两间屋里堆满食物和药材。药材名贵之极,千年人参、何首乌等大补药材堆成小山。众人找到食物,填饱了肚子。再到其他房间,见一间堆着兵器,一间竟是金银财宝。众人来到最后一间,拉开珠帘,向里一瞧,登时惊骇。
火光山洞下,一个头戴珠冠、满面虬髯的老者迎门而坐,双手按在桌子上,竟似要作势扑起。骤然望去,只见他浓眉如戟,环目圆睁,满脸杀气,仔细一瞧,他七窍之中俱都流出了鲜血,只是血迹已经干枯,瞧不清楚。
柳无忝叹了口气,道:“此人已经死了。”唐木扯下两粒珠子抛了过去,打在老者身上,只听笃的一声,珠子竟又弹了回来,老者身子竟坚硬如石。
忽听霍仇叫道:“这人中了武林罕见奇毒‘明玉不腐散’!此毒毒性极强,中者立毙,但尸体却千年不坏。据说是古时一个小国国君,为了死后受人仰慕,便命当时有名毒药圣者研制出这等毒药。老夫曾听素衣人提起过,不想真有此种毒药。这明玉不腐散就是有,也只能在皇宫中。”
只听唐木咦了一声,道:“这里也有一具。”众人望去,便见门后坐着一人,想是拉门逃跑,却不料也是中了同样的毒,死在门后。柳无忝见他手中拿着一本册子,上前取出,册子已发黄变脆,经风一吹,四散开去。柳无忝瞥见“紫霞”二字,忽然之间明白了,道:“此人是慕容天阙。”
不合道长走上前去,仔细瞧了瞧那人,道:“果然是他,贫道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他已失踪二三十年,你怎么知道他的?”
柳无忝将在紫霞洞府听来诸事说了,道:“这本册子定是刀谱副本,拿来骗这老者的,这老者难道就是外公梅中亭?”理了理头绪,又道:“定是慕容天阙发现紫霞洞府有这个机关,便下来看看,却发现外公在此练习《玄天宝录》,遂起了歹心。我外公曾到皇宫盗走宝录,这明玉不腐散定是顺手牵来。后来,慕容天阙想法和外公结交,一来二去,便成了好友,并趁外公不在意偷走宝录。”
不合道长道:“江湖传闻梅庄主英年早逝,不想是躲在这里修炼宝录武功,恐怕也有称雄武林之野心,只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遭其累悔当初’。”
柳无忝见外公怀里似有东西,伸手摸出,竟是一本绢册,道:“秘密在这里。”翻开绢册,见字迹粗狂,显是出自梅中亭之手。开头的字已被涂掉,想是写上去后觉不妥,这才毁去。柳无忝翻看绢册,道:“果不出所料,外公入皇宫偷走宝录和毒药,想称雄武林,便躲在这里修炼武功。慕容天阙拿走宝录时,外公正在坐关,无力阻挡,但杀心已起。只是外公未料到慕容天阙与他一般心思,结果两人都中毒死在这里。”
何谁与道:“人世间,名利往。梅庄可是西部少有大户,赫赫有名,为了名利二字,惨死于此。”
忽听一阵急响,众人只觉房间旋转起来,却是唐木打落了一颗镶嵌在床头上的夜明珠。但听轧轧数声,木床断成两截,露出一个洞来。又听咣当一声,一块大石从天而降,将众人隔开在石床一旁。
柳无忝心念一动,道:“这便是出口了,一直向前走,便是梅庄。”说着率先进入洞中,众人也相继钻进。一进洞中,顿觉眩晕。但见山洞每隔不远,便有一颗夜明珠,整个溶洞昏昏暗暗,不甚清楚,却能看清道路。翟千羽心想:“看来梅中亭早有称雄武林之心,却不想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去,难怪他临死之前,双目圆瞪,不肯死去!”
众人不知走了多远,走着走着,到了尽头。尽头是个溶洞。众人爬了进去,大约丈余,便已平坦。接着拾级而上,渐渐上升,便见一道铁门,却落了锁。柳无忝拔出****剑,将锁砍断,出了铁门,又曲曲折折走了一阵,到了一块平地。走了里许,又有石梯,复拾级而上,不多时又发现一道铁门,却未落锁。众人开门出去,但闻一股幽香扑鼻,知是到了尽头。众人死里逃生,闻得花香,更觉心旷神怡。铁门之后,是一个空荡荡的铁房,黑暗暗的,没有一丝光亮。柳无忝打亮火折子,借着最后余光,找到铁门,用剑断锁,出了铁门。众人一凝步,回首一望,却发现铁门赫然在梅庄先人灵台的案几下,不禁佩服梅中亭的心思,暗道:“他将洞口设在此处,难怪没人发现?”众人出了铁门,但见万道阳光从纸窗中射了进来,不禁长吁一口气。
哪知还未凝神,便听到一阵刀剑相击之声从院中传来。
众人急忙推开房门,但见满院梅树,枝干疏朗,虽未有花,却也幽香。只见梅枝散乱,地上尽是梅枝,削得整齐,正是刀剑所削。众人奔了几步,忽见一亭榭中倒挂着两具尸体。
不合道长奔近一瞧,道:“这是武当弟子,怎会到了梅庄、死在这里?”众人奔上前去,看个究竟。忽听唐木叫道:“院中尽是尸体。”
众人折过身来,穿过一个月牙门,果见院中少数也有百余具尸体。忽听何谁与道:“这是北峨眉的春、花、秋、月四剑!”翟千羽道:“春、花、秋、月四剑尽得师太真传,不知是谁杀了她们?”何谁与上前查看伤口,却见一道剑痕自春剑左耳划向后脑勺,道:“这剑法古怪之极,只有魔教秘剑才有此怪招。”说着,瞪了柳无忝一眼。
柳无忝道:“不好,定是独孤一鹤来了。”众人闻言,顾不上检查尸体,忙向前奔去。穿过几个庭院,果见千余名男子、女子正自打得热闹。柳无忝遥遥望去,见铁木筝与司马晴背靠背,正与六大门派厮杀,一时还没有危险。萧雁寒青玉笛呜呜作风,围攻他的人虽多,但哪里是他对手?倒是梅啸天,一柄紫金锤虽然威猛,但围攻他的却是武当派的四名道士。那四名道士武功不弱,四剑同时刺向梅啸天。梅啸天大喝一声,身子纵起,紫金锤狠命砸下,只听得啪的一声,三柄长剑齐的被紫金锤打弯,溜出一道火星来。第四名道士运剑如风,逼得梅啸天无法缓手。其余三名道士弃了弯剑,又从背后拔出一柄,竟似身后是兵器库一般,换了剑又再斗。四道剑势相互配合,宛似一个小小的剑阵。四柄长剑矫绕飞舞,忽分忽合。
柳无忝从梅啸天右侧踏上,长剑刺出,疾取一道士胁下。这一剑出招方位古怪之极,那道士万难避开,噗的一声,胁下已然中剑。柳无忝心念电闪:“神教刚与六大门派定盟,切不可伤了他们性命。”剑尖甫入对方肌肤,立刻回剑,只将他的肌肤划开。
陡听一声猛喝振聋发聩,正是觉禅大师施展狮子吼。武功弱者纷纷抛下武器,以手掩耳,萧雁寒、铁木筝等内功强者也觉胸中烦闷,忙运功抵挡。直到觉禅大师停止喝叱,众人这才缓过气来。
六大门派弟子忽见掌门出现,不禁大喜,纷纷过来拜见。细问之下,才知六大门派诸掌门被独孤一鹤擒去后,便结盟同到铁木峰,刚到宁夏,便收到金刀盟盟主司马青风的信函,言及六大门派诸掌门被困梅庄,这才赶到。一入梅庄,见到魔教中人,便索要掌门,打了起来。
觉禅大师高宣一声佛号,道:“那司马青风正是独孤一鹤,你们上当受骗了。”代表六大门派向梅啸天致歉认错。梅啸天见神教与六大门派冰释前嫌,也不怪罪,吩咐家人将尸体移去,打扫干净。
司马晴得知养父便是独孤一鹤,悲从中来,泫然泪下,扯了柳无忝的手,道:“大哥,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