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赶出襄家
“你醒醒呀，你醒醒……”
我感到有人不住地拍打我的脸额。
然后我的视线开始清晰又含糊，仿佛眼里已没有了辰溢，也没有淮村贝……
只有——
“你醒醒呀，你醒醒……”随着这个声音的呼唤，我觉得自己的头很沉。
很重。
我陷入了醒来、幻影、睁开眼、又沉睡……的一阵阵转换交错的世界中。
“快醒醒。”
终于，清醒的欲望占据了上风。
我醒了，醒了。我的头很痛，很痛。
我睁开眼睛，看到一张血淋淋的脸，是辰溢吗？
不是，是淮村贝。
好像又不象是他，是辰溢。
辰溢……淮村贝……辰溢……
眼前这张血淋淋的脸孔不住地变换着，辰溢……淮村贝……
“究竟是谁呢？是谁？”
我的手突然被一只粘绸的大手握着。
大手的主人说：“飞宣，你醒一醒，你快点醒呀，我是淮村贝。”
“淮村贝……”
你看到我了吗？“你看到我了吗？我在你背后。”
“你胡说什么呢？”
“我说我在你背后，你看见我了吗？看见了吧？嗯？”
没错，因来车子刹车失灵，我们出了车祸。我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昏迷中。
在昏迷中我反反复复被辰溢与淮村贝的梦境折磨着。
他们两个，似乎在我心里有着同样的地位。现在我完全清配过来了，平安地躺在淮村贝的怀里，他的手掌抚着我的脸，无声地望着我。
他的眼神很温暖，很温暖。
一时之间，我忘却了反抗一切语言……
这场车祸让我肯定了他的爱。
危急关头，他不顾自己，想到的只有我。
他把我推出车门，自己却开着车冲进海里。幸好他福大命大，死不了。我不能再欺骗自己，他是爱我的，而我，也爱上了他……
他对我的爱，比对他自己的生命还深，我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可是我呢？
虽然爱他，但我能回报他同样的爱吗？
我害怕。
我拧着脑袋，头在痛着，折磨得我心力交瘁……
“你怎么了？还好吗？”
他担忧地看着我。“我送你到医院。”
他作势要抱起我。
“不……”我伸手阻止了他，“我不需要到医院，我没事。”
“真的没事吗？你的头，都撞破了……”
他小心翼翼地压着替我止血的布条。
“你怎么不担心一下你自己，你的脸全都是血……”
我在担心他吗？是的，我在担心他。
“你会怪我吗？”
他忽而捉紧我的手说。
“怪你什么？”
我真的想不出有什么事要责怪他的。
“如果我没有跟你乱开玩笑，你不会受伤，我真抱歉。我只会伤害你，我……”
我掩住他的嘴，阻止他说下去。
“你会死去吗？”
我问。我要他回答我。
“什么？”
看我如此认真执着的眼神，他一时愕然。
“你不要死……”
我拢了拢他额前的几绺发丝，“如果你死了，我会写一千次大魔咒诅咒你。”
“……”
“我会让你在地下也不得安宁，让你自掘坟墓从地里爬出来。”
“你在怕我会死吗？怕我会离开你吗？”
他握住我的手。
眼里有着惊喜、有着不可置信。
“你不让我离开你对不对？”
我缓缓地，点下了头。
他紧紧地吻着我……
刚才的那个吻，让我与他相处的这刻，变得很不安。我会不会太冲动了？
我没有沉思熟虑吧？
我会后悔吧？
他似乎猜到我内心所想，急切地说：“你不要再回襄家了，好不好？”
他以为那个吻，就能让我有所改变，是吗？
没错，我的确在犹豫。
可是……
“算了。”他忽而笑开来。
“我知道了，知道你的想法了。我答应你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的见面。刚才那个吻我也不会误会的，那只是吻别……”
是吗？淮村贝。你真的如此看得开吗？
可是你眸中为什么满满都是忧伤，都是难过呢？
“他已经死了，襄辰溢已经死了，已经成为过去。”
想想也许觉得不甘心，他又变得很激动。
我默然着……
“难道你要永远都活在他的阴影之下，埋没了自己的一生吗？”
我仍然默然……
“你爱过我吗？你有否一点点的喜欢过我？如果没有襄辰溢，没有任何人在你生命中留下过痕迹，那么你会喜欢我吗？如果没有襄家这层桎梏，你会和我在一起吗？还有，如果我们真的绝交，那以后见面了，是不是连招呼都不能打？如果真的绝交了，是不是，连再见你的机会都没了？”
“你问我这么多问题，我怎么回答呀。”
我干笑，难以一一回答他的问题。这不是我能力所及。
他深深地望着我。
“曾经想过死都不会对你放手的。”
他说。
然而，现实，是这样打击他的心。
他不得已只好选择对我放手。
好吧。我吁了口气。这一切，就此断绝了吧。
我下定决心，要勇敢与他说再见……
“淮村贝。我希望你继续唱歌，不要让那么多对你有期望的人失望，好吗？”
我说着道别的话。
他不吭声，当我的话是耳边风。
我继续说着：“我的儿子，小若泽，他很喜欢你的歌。所以，请你继续……”
“我会继续唱歌。”
他淡淡地道，缓缓抬起头，看着我。“但以后的歌，我只会为一个人而唱。”
“这样没有意义。”
我不想他陷入那不可自拔的深渊中。
“拿着。”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锁匙交到我的手里，“这是我家锁匙……”
给我这个干什么？奇怪。
“只要你喜欢随时都可以来。东阳公园A座三层。无论是我去接你，或是有那么一天，你突然入住那个家，给我一个惊喜……”
“这是不可能的事。”
我打断他的妄想。
“如果你不来，我会等你一辈子。”
“淮村贝，你这是何苦呢？你这是在蹉跎自己。”
“我愿意，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他红了眼睛，“如果等不到你，那么我身边不会也不会再有别的女人。我，是为你而重生……”
为我而重生？这是什么意思？
“还记得我曾经说过我失忆的事吗？”
我点点头。
“那些记忆我想是为了你才洗去的……”
荒唐。胡扯。
我决定和他就这样永别。
在清晨的晨光中，我望着他的身影离开。他的影子在阳光下被拖得拽长。
在那片灰暗和孤寂底下，他的眼眸还有着深深的祈盼。
对我的祈盼。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
我残忍地对一个深情的男子造成如此伤害，我的心，我的心也沉甸甸的……
我满身疮痍地回到襄家大宅，我脸上身上都是伤，可是除了辰恩欲言又止地想问我发生了什么事之外，他们全都看不见我的伤口！
大厅里，气氛沉闷得可怕。
所有的人都在，并且都炯炯地看着我，暗带杀机。
我不由得暗暗抽了一口气。
虽然他们对我从来就不太友善，看我的眼光总象要把我生吞活剥似的，可是从来没有过这等杀人的眼光，这等恐惧，冷飕，苍凉。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如此。
“飞宣，你昨晚去哪里了？”
妈妈皮笑内不笑地问我。
“我……”总不能说差点被人非礼，然后撞车吧？
“呃，我昨天到嫣嫣家，陪她聊天……”等等。刚才在家门口附近有很多狗仔队藏匿。我费了很大的工夫躲躲闪闪才躲过他们。
奇怪，前段时间他们明明已经渐渐散去了啊？
为什么突然又在襄宅附近绯徊？
难道我和淮村贝之间又闹了什么我不知道的绯闻？
猛然间昨夜的很多片段，都涌进我的脑海中……
该不会是那时被狗仔队拍照了吧？
完蛋。
“妈妈，你是不是和淮村贝叔叔打跛跛了？”
儿子什么事也不懂，他幼稚地手持一张娱乐报纸走向我。
事情果然是这样。我拿过娱乐报一看，照片上的我和淮村贝热情地交吻……
而且我的表情——一派享受，一点都不象被用强。我知道了，这瞬间状似享受的表情，就是我使计引诱淮村贝吻我的唇，然后我打算咬他的唇的那刹。那些狗仔队可真是会抓镜头，干脆去参加摄影大赛得了。
“你还有什么解释？”
妈妈冷嘲热讽地说。
“我……”
我无法为自己辩解，因为无论我怎么解释他们都不会相信了，这张唯美的照片实在拍得太精彩，太真实，掩盖了事实的真相。
“我说过。我不反对你去寻找自己的幸福。”看妈妈的模样，只怕她已经容不下我，“只是既然你决定要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你就和我们襄家再无关系。你马上给我滚，收拾你的行李——滚出我襄家大门。”
“妈妈……”
我咚地一声跪在地上，“请你听我解释。”
我知道这时辰恩也无法帮我。一切都只能靠我自己的造化。
“你不用解释，我再也不会相信你，我已给过你很多机会了。”
妈妈压根儿不想听我说话。
“妈妈……”
我怆然欲泣。
“我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让你收拾行李，然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妈妈说完这句话便拂袖而去。
轮到爸爸上场。
“小若泽他是襄家的继承人，你不能带走。你多年来照顾小若泽，也算尽心尽力，你要多少钱，你开个价，我让辰恩开支票给你……”
“不用了。”
我站了起来，保持着自己的一点自尊。“我会离开，只是王妈，麻烦你带小若泽到外面玩一会儿……我无法硬生生与他分开。”
小若泽被王妈抱走。
他年纪尚少，没有辰恩在一边给他说话，他其实什么也不懂。
“小若泽要乖哦，和王妈去玩一会儿，给妈妈买件礼物回来可好？”
我哄着他。
“好。妈妈要什么？”他天真地说，一口气就答应了下来。
“随便什么都行……”
我最后一眼看他。
从此之后，高宅大院，豪门深户，只怕我再也无法轻易见他一面。
我收拾着行李，准备离开的时候，辰恩来到我身边。她想问我为什么身上会弄得到处都是伤，看起来这么狼狈……但是，她还是觉得这些是次要的，现在令我最难过的并不是自身的伤，而是心灵的创伤！
“嫂，去找淮村贝吧。我觉得今天会是你幸福的开始。”
她真诚地这样说，她认为这是对我最好的！
“相信我，辰恩，真相并不是这样的……”我不想连辰恩都误会我。
没错，我是爱上了淮村贝。
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让襄家丢尽脸面。
为了襄家，为了小若泽，我与淮村贝决绝了……
难道我的付出，这就是给我的回报吗？
“事情并不在于我相不相信你。”辰恩说着，“而是在于你必须离开襄家幸福才会眷顾你、才会走到你身旁。我希望你可以幸福。”
“辰恩？”
我一时无语。
过了一会，我想起，“你生日那天我也许无法亲自为你庆祝了。”从包包里拿出为她准备的礼物，我交到她手里，“先祝福你。”
“嫂嫂也一路走好，还有身上的伤也要处理好，不要让它得破伤风。”
她对我不放心地交代。
“我会的，帮我照顾小若泽。”
我也交代她。
“会的。”她说。
我临出门之前，辰恩又对我千叮咛万叮嘱。
“嫂嫂，淮村贝真的是一个不错的男人，我希望你不要错过了，否则后悔就来不及了。并不是每个男人都象他这样有勇气，承认自己深爱着一个女人，特别是艺人。他很勇敢，从他的举动中，我深感他爱你。”
“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的……”
处理？我失笑。甩了甩头。
其实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这一团混乱……
辰恩让司机送我离开。
我无处可去，只能回海边别墅，姐姐给我留下的房子。从此之后襄家的一切都不再属于我，与我无关。离开襄家，离开这个锁了我多年的铁牢笼，除了无奈之外，我也感到了轻松和解脱。人生不就是这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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