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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平静的日子如白日里无风的海面,经过了十几天的反复修改,安佳终于发表了通过章月首肯的采访记录,这篇有关“辰星”总裁的财经访谈因她流畅的文笔与独到的建树在业内得到一致好评,安佳也因此名声大噪。

当安佳拿着报纸看着附在报纸上的那张照片时,她的思绪也似乎被那张泛着淡漠笑容的照片所牵引,想起了最近几周里发生的种种,也让她恍然意识到她以后的生活与这个桀骜不驯的男人成为平行线。

“小佳这次访谈非常成功,咱们主任得了不少称赞呢。”说话的人是安佳的同事李琼,坐在她对面主要负责娱乐版块。

“是么,我以为秦老大会拎着我骂一顿呢。”安佳抿了口菊花茶说道。

“为什么?”

“秦老大吩咐我挖的料,我一样都没挖到……”她耸了耸肩,想到昨天把定下来的稿子递给秦央时,他的脸色就不太好看,而今天若不是这篇报道引起的不少轰动,恐怕即将来临的该是对她的一场训斥吧。

“安佳,主任叫你。”正说着话安佳就被秦主编的秘书助理叫住了。

“好,马上到!”安佳对着李琼吐了吐舌头,表示风暴雨该来的还是会来。

在敲响主编办公室大门之前她深深的出了口气,等安佳听到里面的人说了句进来后才推开门,她的脑袋先探了探,秦央正伏在办公桌前写着东西,看不出脸上什么表情。

“主任,您叫我。”安佳咬了咬唇走到他桌子前说道。

“嗯,来了啊。”秦央抬眼看了她一下,又伏下去继续批复文稿。

“先坐下吧。”秦央放下手上的写字笔,转而换了坐姿,“这次的访谈很成功,咱们报社今天的发行量创了新高,你,功不可没。”说着他还伸出了大拇指。

“谢谢主任夸奖,这次主要是章先生那边大力配合我。”

“行啦,你也别谦虚了,是你的功劳我不会忘。晚上我们庆祝一下,到时候你可不能再逃了。”秦央抿嘴笑了笑,安佳向来对聚会很排斥,大大小小的聚会总是能推就推,为此他是大为光火。

“好,晚上一定到。”安佳暗自郁闷了下,原本今晚和莫楠约着一起去看电影,看样子是又要泡汤了。

等安佳从主编办公室出来后,她的脑子里就在盘算着如何回给莫楠,他们已经很久没单独约会了,似乎从毕业以来大家都很忙,忙着赚钱,忙着混饭吃,唯独感情都放置一旁搁浅了。

她坐回办公桌前,拿着手机编辑了一遍删了,又编辑了一遍还是删了,反反复复下却意外收到了一条莫楠的短信。

晚上要陪几个客户吃饭,有应酬啊,抱歉安佳,不能陪你了——南瓜头

原来他今天也在忙啊,她心里嘀咕了句。

几秒过后莫楠的手机上也收到了一条短信。

那好吧,你晚上别喝太多,酒伤身——佳贝

她并没有告诉他今天晚上自己也有应酬,潜意识里似乎觉得莫楠会后悔告假太早了,她不禁冷笑,他们之间什么时候也有了“告假”一说。

因为莫楠的房子是和两个男人合租的,莫离若是住在他那里自然不方便,所以她来A市以后就一直呆在安佳的公寓。她拿着安佳的几十张红票子大摇大摆的和安城见面去了,看着还一脸愁容的安城她不忍不住笑出声说了句:“别犯愁学费啦,当当当!”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几十张红票子就像变戏法似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是什么?”安城皱了皱眉,对突如其来的钱很疑惑。

“钱啦。”她不禁的白了安城一眼。

“我是问你这钱哪儿来的!”安城摆了摆手回了句。

“额……安佳要我给你的,她说要你注意身体,安心上学,还有如果觉得在家里……不方便,不如回学校住。”莫离解释的有些吃力,虽然安佳不想让他知道这钱是出自她的手,可莫离又编不出一个突降钞票的理由。

“她为什么不自己来?”安城看了眼那叠钞票,眼眸暗淡。

“安佳要工作嘛,再说了她纯属嫌我在家无事做,才差我干活的!”莫离吐了吐舌牵强附会的扯了一通,她看着安城脸上勾起的笑意才松了口气。

“你就是她的小跟班,她还说些什么了?”安城浅浅一笑,俊俏的面容上显出两个酒窝。

莫离看着眼前这个好看的男孩,思绪早已被他牵走,以至于她完全没过大脑的回了句:“安城,你真好看……”

安城的脸上不由的一怔,他用手在莫离的眼前晃了又晃,“傻丫头,刚做梦了吧。”

莫离脸上早已绯红,这下可把老脸丢大发了,她讪笑了两声:“额,是梦,哦不是,是安佳说的,安佳说的!!!”

“那你能回她一句,莫离,你真的好傻。”安城温柔的看着她,笑意更浓。

“……”她愤怒的撇着嘴,拳头更是攥的紧紧的。

“不过,我喜欢上了你的傻。”

莫离被他说得有些发怔,她简直不敢相信有天安城会对她表白,在她看来安城只会把所有的想法都埋在心里。

“你掐掐我吧!”莫离傻乎乎的回了句。

“那我真掐了啊?”安城一挑眉,抬着手缓缓的朝她的胳膊移动。

“哎哎,等等!真要是梦,那还是别掐了。我……我嫌疼。”她脸上大窘,根本不敢看他。

“莫离你果然是越描越黑啊,说说吧啥时候看上我的?”安城走近她,捧起她的脸,声音轻柔的问了句。

“第一……次。”她感觉自己的思绪完全不受控制,安城略微低沉的磁音让她的心里话像着了魔似的脱口而出。

安佳在忙碌了一整天后才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个“桑葚”要管,她急匆匆的拿手机打过去,可对方却一直没有接听,等她挂了电话发现手机上的一条未读短信。

安佳,晚上你和我哥好好约会吧,我和某城同学也在约会进行曲中啊,哈哈哈——桑葚

她不由的笑了笑,莫离终于了了心愿,莫离喜欢安城已经很久了,久到连安佳都忘了是什么时候,也许是她第一次派差事给莫离,也许是更早。可有些事终究有她意想不到的,等突然来临时她已被摧的措手不及,更让她无力还击。

“今晚‘丰来居’吃饭,K歌让安总订啊!”下班时编辑部的小杨吼了一声,他经常戏称安佳是安总,干练如她,敏智如她。

“拜托,叫我安佳好吧,K歌的地方你们选吧,我又不知道哪里好。”如果有堵墙她一定会扶墙,她一脸无奈的看着小杨。

“嗯,不叫你安总是吧,那我得考虑考虑,你要不要贿赂我下?”他每次见到安佳都会激动,莫名其妙的想和她多聊几句,也许他们能扯上同门师兄的关系。

“那我贿赂你帮忙选K歌的地方吧,秦老大对这些向来很挑。”

“我对K歌的地方很挑剔?”突然从安佳的背后传来秦央的声音,她瞬时后悔今天出门前没查老黄历。

“主任……”她无言以对,只好低头沉默。

“也不用费事儿了,就‘新次元’吧”秦央摆了摆手随口说了句。

“新次元”?安佳心里念叨着这家K歌房似乎离“丰来居”很近,当然也离莫楠的公寓很近……

一整晚安佳都被她的同事灌了不少的酒,她本来酒量就不好,更别说这一个劲的劝酒了,没多时她就头蒙眼花了。她一个人扶着墙跌跌撞撞的从包房里出来,走到洗手间,开着水一边又一遍的往脸上泼。

她看着镜子里的双影逐渐重叠,直到合为一体时她才甩了甩头,人也清醒了许多,等她踉跄的走出洗手间打算回包房时,只听从她身旁走来的两个人的几句对话。

“那个姓莫的真不知道好歹,都给了三个数了还想往上提。”

“哼,他到底有什么不肯压价的。”

“我听说他来这里也是走了关系,他想在这里硬起腰板说话,那自然是要拿业绩说事了。可你看就凭他?只会在那位千金前面谄媚,整一吃白饭的!”那人脸上泛着几分嫌弃之色。

“他叫什么名字?”

“莫……楠?好像是,哎,其实第一眼看上去并不觉得他这么功利心啊。”越说越起劲,可很快这两人的声音也从这里消失了。

安佳捂着胸口,腿上犯软,这些话如一把把刀子般插进了她的心脏。让她很介意的是那两个人的说辞,更介于那句他说莫楠只是个吃白饭的。

莫楠从小就是年级第一,成绩好、人缘广、能力强。在学校向来是风云人物,而她入学后也因和莫楠沾了一点青梅竹马的名号而引起过几次风潮。尤其是两人同在一个学校时,他们经常一起上下学,一起在图书馆里自习功课。

经常有人听完她的自我介绍后都会说:“安佳?哦你是莫楠的青梅吧!”

“……”

甚至是以前带过莫楠物理课后来又成了她的班主任,见了她也会开玩笑道:“我可知道你,你是当年咱们学校的传奇人物莫楠的小女朋友吧。”

“……”

虽然她有很多次都想撇清和莫楠的关系,可只会越涂越黑,到最后连她自己都放弃解释了。而如此一来就有羡慕她的,也有妒忌她的,在郁城里呆过的那些求学生涯里,她似乎永远生活在莫楠的光环里,她也超越过他的成绩,可“青梅竹马”的冠名却一直让她从小学带到现在。

安佳不信这样优秀的莫楠也会如那两人般描述,她蹲在饭馆的墙角,突然就特想他,她拿出手机直接拨了过去。

几十秒的长音嘟下提示她对方无人接听时,安佳无力的将手垂了下来,一脸漠然的望着对面墙壁上的一处裂纹,他到底在应酬谁,连个电话也顾不上接听。

“咦,安佳你怎么蹲这里了,快起来,咱们去K歌。”寻了一圈才找到安佳身影的李琼一脸憨笑的朝她走来。

喧闹的歌声充斥着K歌包房里的每个角落,似乎每个人都是兴奋的,大家都在兴头上,后来李琼提议掷骰子输的人就要玩儿真心话大冒险。这样的游戏自然少不了今天的主角安佳,她被赶鸭子上架的推到茶几前,她无奈的笑了笑,将被提示了N遍的“无法接听”的手机扔到了沙发上。

几次回合下来终于轮到安佳输了,小杨一见就一脸兴奋拍手叫好:“安佳,你说吧选哪个?”

“大冒险吧。”她潜意识里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真实情况。

“那好,你到对面的包房里随便找一哥们说‘我还是个处。’”提议的是同为经济板块的记者简偌,她玩起来向来尺度很大,而在人面前没出过糗的安佳,她自然不愿放过整人的机会。

“哗,够恨!”李琼不禁的唏嘘一声。

“去就去,谁怕谁啊!”

安佳一咬牙一跺脚暗想就算豁出去了,她推开门径直的走向对面的那个包房。

她推门而入时心里还倒吸口凉气,这样的尺度实在不是她能承受的范围,可出了这个门谁有会认识谁啊。

这间偌大的包房里只坐了三个人,清一色的纯爷们,安佳看出了几个人疑惑的眼神,她硬着头皮走到最靠边的那个男人身旁,她咬着唇心一横说道:“哥哥,人家到现在还是个处呢。”

“你谁啊?”这男人似乎也被弄懵了,他看着一脸酒气的女人突然跑到自己面前,挠了挠头一脸的不解。

“安佳,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背后传来了一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她僵直的转过身当她看到眼前的那一幕时脸上瞬时变得苍白无色,她宁可相信眼前的只是幻觉,哪怕此时她已经窘迫至极点。

在包房的门口,莫楠的怀里搂的正是安佳的大学室友——蒋霖艳。

她冷着脸,腿都不知该迈哪一步,她默默的从他身旁走开,走出包房后安佳忍不住心口一阵恶心,“哗”的吐到了走廊,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瘫坐在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安佳,你怎么样了,你听我解释。”莫楠从包房里冲了出来,看到瘫坐在地上的安佳和在站在她一旁围观的很多同事。

“不用解释,你在应酬嘛。”安佳冷笑的看了他一眼,这就是他所谓的应酬,应酬他的顶头上司,她的大学室友?

“不,不像你想的那样,艳艳喝醉了,我只是扶着她……”

“艳艳?我不想再听下去。”她一阵发笑,艳艳?叫的还真亲啊,他从来只叫她安佳。

“呀,小佳你这是怎么了?”李琼见她出去了很久却还没回来不免心里生疑,不成想刚一出包房就看见安佳瘫坐在地上,而安佳的身旁还站着她的男朋友。

安佳摆了摆手,甩开了所有要搀扶她的人,踉跄的从地上爬起来,独自走出K歌房。原来颠覆也只许几秒,几秒之前她还对莫楠心怀想念,几秒之后她就想永远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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