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安之微微勾了勾唇角,“宋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她的眉毛和你的很像。”
“真的吗?”宋子越更激动起来,向来冷静无色的脸上,渲上一层兴奋。
慕安之点点头,“真的,相处下来,我发现她的性格和宋先生的也有点像,那就是认准了南墙,绝不回头,哪怕知道再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错。”
宋子越终于恢复平静,他侧过脸,似笑非笑的看着慕安之,仿佛明白了许多,“你都知道了?”
慕安之面色依然平淡,目光专注的投在前面路况上,“我要不知道些什么,只怕宋先生也不会坐到我车上,更不会让我带着窃听器离开。”
宋子越一怔,转而大声笑了起来,“慕安之,你果然名不虚传,不仅相貌出众,也异于常人的聪慧。”
慕安之打着方向盘,车很快拐到一条小路上,慕安之踩下刹车,对身边的男人说:“有没有兴趣下车抽支烟?”
宋子越颌首,“好啊。”
隔着一道堤栏,不远处是本市唯一靠着的大海,本来碧蓝色的海水,随着工业的发展,随着本市经济的繁荣,已经渐渐失去本来的色彩,远远看去,涌起的惊涛,像极了掺过水的墨汁。
两个男人并肩而站,一同眺望不远处的海面,海风翻飞他们的衣角。
慕安之的声音随着海浪拍岸的声音响起,“宋先生,我忽然很好奇为什么没人知道容颜是你女儿?”
宋子越侧过头看了看慕安之,犹豫了一下,对他说:“给我支烟。”
一阵袅袅烟雾中,宋子越再次开了口,这是件被他压在心底将近二十四年的事,时隔那么多年,再次说了,他前后有些混乱,不清不楚。
慕安之是何等聪慧,在“景江”顶楼,从他眼底流出的凄伤,就隐约猜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二十年前,当他颇为周折终于找到还没被花家认回去的巫清秋,很激动,当得知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并快结婚后,他很伤心。
爱一个人就应该成全她!
就当他打算落寞退场,把那段爱恋深埋心底时,却无意中听到一个小流氓酒醉后的吹嘘。
他这才知道容南毕为了花家财产,竟然想出那么龌龊的主意,那一夜,他给了小流氓一大笔钱,就这样,容家的钥匙,很顺利的到了他手上。
那一夜,他倾身覆到花素心身上时,幸福的差点昏过去,如果不是黑暗里,她以为他是容南毕,嘤咛发出的一声,“南毕”。
那个让他厌恶到极点的名字落到耳膜上,他心里的番多拉盒子仿佛在一瞬间被打开,本来很温柔的他,近乎掠夺般抢占着身下还痴痴爱着容南毕的女人。
也正是因为他骤然突变的粗暴,让花素心起了疑心,她开始反抗,用牙咬她,用指甲掐他,这一切,对当时被****和愤怒蒙蔽眼睛的他来说,就像挠痒痒般的力度。
那一夜,他不知道自己霸占了花素心几次,直到天快亮时,她虚脱的昏过去,他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他。
那件事发生后,他迅速离开了A市,人是远离了,心却一直在挂念,这当中还有深深的愧疚和担心,于是一个月后他再次回到了A市。
因为害怕和难以面对,他只悄悄的跟着花素心,发现她进了家小诊所,出来时,脸色惨白惨白。
怕她得了什么大病,他后脚就走进了诊所,医生告诉他,花素心怀孕一个月了。
没人知道他那一刻的欢喜,感觉天地间百花齐放了,但是,医生接下来的一句话,把他从天堂拉到地狱。
她告诉他,刚才那个女人和她约好做流产手术了。
他心里一紧,握紧拳头直接敲起桌子,医生被吓坏了。
还好,这是家不正规的私人诊所,在他威胁加利诱下,花素心终于相信在医院打胎很容易被丈夫看出的说法,她拿回了医生给她开的流产,其实是安胎药的药。
这也是花素心为什么想尽办法都没打掉肚子里孩子的原因,她怎么也没猜到她吃的所谓打胎药,其实是安胎补胎药。
十个月很快过去,他本以为容南毕只会拿新生出来的孩子做文章,然后逼花素心和他离婚,霸占花家一半的产业,却没想到,容南毕贪心到极点,他居然想通过下毒害死花素心达到霸占全部花家产业。
乘乱抱走花素心时,他本想把才出生的容颜也一起带走的,但是,当他才抱起容颜,处于昏迷中的花素心却突然醒了过来,咬牙看着襁褓里的容颜,眼底迸出从没有过的狠毒,“把这个野种摔死!”
说到这里时,宋子越扔掉手里快烫到手的烟蒂,再次抽出一支烟点燃,夹香烟的手指剧烈颤抖着,“她是我的亲骨肉,她那么小,那么嫩,一双黑眼镜忽闪忽闪的看着我,你说我怎么下得了手。”
“呵呵……”慕安之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一声冷笑从喉咙里溢出,“你不想惹花素心生气,当真放下了还在襁褓里的容颜,不过,她到底是你的亲生女儿,在知道容南毕的用心后,你也不放心把她放在他身边,于是,你把早伪造好的花家老子的遗嘱放到了枕头底下,上面内容不多,只一句话,如果花素心膝下没有任何血脉,那花家所有财产全部捐给孤儿院,就这样被亲身父母遗弃的容颜,在夹缝里,侥幸的活了下来。”
宋子越猛然闭上眼睛,脑海里仿佛响起婴儿久久的啼哭声,哭得他铮铮铁骨的男儿眼眶直红,那是他的亲骨肉,却因为一步错,步步错,他到现在还没敢承认,放任心爱的女人口口声声骂她“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