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夜在小书院从没有以原本面目示人,每次出府都会带上雪蝶专门为他做的********,这面具薄薄一层,质地上佳,戴上后没有一丝不适的感觉。如此一张面具,其价值也是不菲的,雪蝶一向不是吃亏的人,这费用自然早在柳无痕与苍夜相认时便讨了回来。
再说这天炙国二皇子,十年前的苍夜也就两三岁,如今十年已去,当年的幼童已是翩翩美少年,即使不易容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一定能认出,更何况是易了容的苍夜。
这刘辛昕认不出苍夜,苍夜却是一眼便能确定眼前这人就是十年前那个路痴少年。叶落见苍夜没打算与这二皇子相认,便直接让修文带着张老头和刘辛昕去办公室探讨问题去,而自己则拉着莫离和苍夜上了小亭楼。
三人坐定,莫离接过茶儿送来的茶点,先一人倒上一杯温茶,叶落则双手撑着下巴睁着那双明眸看着苍夜,后者被看得浑身发毛,皱着秀眉搓了下胳膊,不满道:“叶大哥,你做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嘿嘿,小苍夜啊!你好像不是很喜欢那二皇子啊?”叶落笑眯眯地问道。
苍夜小脸一昂,小嘴一撇,哼哼道:“我为什么要喜欢那路痴啊!?”
“你们不是自小相识么!”
“那也能叫相识?哼!叶大哥,你就别好奇了,我告诉你就是了,反正我那时候才两岁!”苍夜扫了眼叶落,一副拿你没办法的老成样子,让叶落看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苍夜恼怒地瞪向叶落,叶落连连摇手:
“咳咳,你说你说!”
苍夜哼了声,目光落在手中的茶杯里,忆起幼时惊恐一夜,沉声道:“那天是父皇生辰,宫里很是热闹,晚宴想必也很热闹,不过,我母妃去世得早,奶娘的身份去不得,我也没能去看看。不过那时候小嘛,总想往热闹的地方凑,便一个人往晚宴的地方跑,谁想皇宫那么大,还没跑到地方,就累得跑不动。那时我就坐在小道边的石头上,小道两旁都是高高的花树丛,夜风一吹,‘簌簌’直响,没准下一刻便从里面扑过来个可怕的东西一样!正在想着自己会不会被吃掉时,那花树丛的动静更大,还真从里面出来个东西!”
“那东西就是刘辛昕?”
“嗯,当我看到是个人后,正高兴呢,这人一把抓住我,左手还拿着把匕首。”
叶落颇为惊奇地眨眨眼,没想到刘辛昕这么变态,对着个两岁孩子亮出匕首。
“那人匕首放在我颈边,满面狰狞,当时我吓了一跳,正想喊人,他就威胁我!”
叶落与莫离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笑意,心道,当时肯定不是就吓了一跳,怕是都吓哭了吧!不过,为了顾及苍夜那小自尊心,叶落很配合道:
“这人真是坏!然后呢?”
苍夜撇了下嘴,道:“哼!这小人,拿匕首逼着我不让叫人,不准我乱说,还让我给他指路。你说我当时才多大啊,他还真以为我认识路呢!”
“原来你也是乱跑啊?”
“是啊,就知道个大概方向。当时我指哪里他就走哪里,本来想带他在花园里好好转转呢,谁知大哥和无痕哥找来了。”苍夜做出一副极为遗憾的表情,接着道:“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大哥和无痕哥,两位哥哥见那路痴拿着匕首胁迫我,眼神一下就冷厉起来,只听大哥酷酷地问道:‘不知天炙国二皇子是何意?’那路痴竟说逗我玩呢!哥哥们自然不信,无痕哥很不屑地扫了眼路痴,冷哼道:‘天炙国二皇子好本事,竟把匕首放在我弟弟的脖颈边逗着玩!’说完,无痕哥就来到路痴面前,抬起双臂。哼哼,路痴乖乖把我放了!”
“原来如此啊!”叶落点点头。
苍夜伸个懒腰,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想到也是从那个惊险的晚上开始,自己多了两个哥哥,从此不再觉得无依无靠,其实自己真的很幸运呢!
“小苍夜,那晚是不是趴在无痕大哥的怀里哇哇大哭啊?”
苍夜听了这话,一下被茶水呛住,好不容易止了咳声,双眼瞪向叶落,不过那满眶泪水的模样实在是没有一丝威力,叶落看了直接哈哈大笑起来:
“太逗了!哈哈…小苍夜啊,你真是太可爱啊!啊哈哈哈……”
“够了啊!我才没有哭!”
“谁信?莫离你信么?才没人会信呢!若真没有哇哇大哭,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啊?啧啧,看看你现在这小表情,哎呀,真真是一萌物啊!”
“……”苍夜恨得咬牙,猛然扭头看向莫离:“莫大哥,你就不能管管你家叶落吗?”
莫离挑挑眉还没有接话,叶落先笑了开来:“小苍夜,你太傲娇了,哈哈……”
莫离看叶落闹腾得开心,忍笑装出一副不解的模样,配合道:“‘傲娇’是何意?”
“咳咳,傲娇嘛,就是…就是…啧!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啦!你看苍夜,他这样的孩子就是傲娇!”
“嗯。”莫离似有所悟地点点头,这两人一唱一和,把苍夜气得小脸都憋红了,又瞥了叶落一眼,哼道:
“就是哭了又怎么样,那时候我才两岁!你们敢说自己两岁的时候没有哭?!”
“这个……”叶落还真不敢说自己两岁后就没哭过,小时候叶落动不动就掉眼泪,真难过了就哇哇大哭,直到上了小学,这才少了流鼻涕的次数。
莫离好笑地看了叶落一眼,果然不出所料,苍夜见叶落这般反应,顿时哈哈大笑:
“哈哈!不敢说吧!?哭了吧哭了吧?”
“……”叶落没好气地白了苍夜一眼,下巴冲莫离那边扬了下,回道:“跟我比什么啊,有本事跟莫离比,他小时候可没哭过!”
苍夜看向莫离,莫离点点头,笑道:“知我者落落也。”
叶落嘿嘿笑笑,眼中闪过一丝羞意,心里忍不住抓狂道:落落!他叫我落落!大哥啊,我现在是男的啊!男的!
“咳咳,我怎么能跟莫大哥比啊!莫大哥可是比我年长!”
“那你就跟我比?我难不成和你同龄??本公子也比你年长!”
“哼!”苍夜昂起下巴离座起身,“你年长,我不跟老头子在一起说话!”说完,也不等叶落做出反应,直接闪身跑下亭楼。
叶落气急,伸着指着苍夜离开的方向半天愣是一个字也没骂出来,莫离呵呵笑出声来,伸手把叶落的手臂轻按下来。
叶落回头冲莫离道:“他说咱们是老头子!?”
“不跟小孩子计较。”
“嗯!不跟这半大的孩子计较!呼!”叶落深呼吸,后又愣了愣,眨巴眨巴眼,歪着脑袋看着莫离:“不对啊!什么年长不年长,不都是在说两岁的时候么?”
“才反应过来?”莫离挑挑眉,后又笑着摇摇头。
“你那是什么表情?你早听出来,干嘛不帮着我啊!”叶落道,他没注意到自己说话时语气中竟带着丝撒娇的味道,更难得的是,还少有地微微嘟了下嘴。莫离眼中尽是宠溺的笑意,突然想到,幸而叶洛是个清秀的男子,若是个如白大城主那般的大汉,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表情来……
莫离没忍住打了个冷颤,干咳两声,端起温茶压压惊。叶落歪着脑袋,莫名其面地白了眼突然摆出一副万般悔恨模样的莫离:
“我说你不用这么夸张吧?太假了!逗小孩呢?”
莫离正了正脸色,这才笑道:“哪敢,咱们都是老头子了。”
“谁给你老头子!”叶落又是一白眼。
“呵呵……”
“笑什么?”
“你整日不是白谁一眼就是斜一眼,眼睛不累么?”
叶落瞪莫离。
“嗯,还有瞪眼。”
“你跟苍夜一伙的!都看我好欺负是吧?”
“不敢。”
“哼,谅你也不敢!为了让本公子消气,”叶落眼珠一转,笑眯眯看着莫离,道:“晚上一起喝花酒吧!啊?”
“啊什么啊!”莫离眉头皱了下,瞥了眼叶落,心道,以前只道你年纪小,对那烟花之地好奇,现在知道你的灵魂是个女子,你说你一女子,做什么对那花街柳巷念念不忘啊!?想至此,莫离暗自摇头,随口扯开话题:“家里的梅花酿喝完了没?突然很想喝。”
“还有一坛呢!今年冬天咱们多埋几坛吧?”
“好,柳府的梅花树多,到时候去那边转转。”
“对对对,嘿嘿,柳大哥那么喜欢酒,府上肯定藏了不少,咱们去也不用带酒坛子了!”
“嗯。”莫离点头。随便说句话便能引开你的注意,这性子,倒是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