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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雨夜偶遇

站在这个不算陌生的城市,我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走出火车站的那一霎那,我改变了主意。

我不准备去姑姑家了,因为爸爸妈妈一定会联系姑姑的。我不想让他们找到我,因为我根本没有能力回去面对家里的那种状况。或许是我还太稚嫩,或许是我太过于自私,但是我真的无法让自己再去接受那样的一场婚姻。

那不是我想要的婚姻,我要的婚姻也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夜已经很深,路灯拉长了我孤寂的身影。挪着彷徨的脚步,我漫无目的的在这个城市的这个雨夜里孤单地走着。没有目标,没有方向。

春寒未褪,雨水冰凉,冷得我嘴唇直打哆嗦。

于是,我环抱起双肩,试图借助自身的力量能够稍微取些暖。

太冷了!应该找个歇脚的地方,我对自己说。

一个女孩子在这样深的雨夜里独自徘徊在大街上,是不安全的。

于是,我被雨水淋得迷蒙的目光开始搜寻路两边的旅馆。紧挨火车站的缘故,一家家旅馆上的红灯上红得似血的“客满”两个字,让我的心凉到了极点。

我一直地往前走,一个不漏地看着每一个旅馆的招牌。

终于,在一家名为“苏南人家”的招牌下,没有看见那刺目的“客满”两字。我仿佛看见救星一样飞奔进去。

这是一家私人开的小旅馆,吧台前一位中年大妈模样的人,边看电视边打盹,一会儿睁眼一会儿闭眼。

我走了进去,怯怯地问那位大妈:“请问,这里还有房间住吗?”

没有回声,我壮胆轻轻推了下她趴在吧台上的胳膊:“您醒醒啊,请问……”

我话还没说完,那位大妈竟然一下子站了起来,吓得我直往后退。

她楞了半天,看了看我,过了会儿,似乎才回过神来:“要住店?没有单间了,只有一间三人间,你要不要?”

“三人间?那里面已经有人住了是吗?”我低声问道。

那位大妈白了我一眼,眼睛又转向电视机:“对的,住不住?”

和陌生人同住一个房间?我心里直犯嘀咕。

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不住了。”

说完,我立即转身,重新走进了雨里。

刚出旅馆不远,一辆银白色轿车从我身边开过。

我没有注意,犹自低着头,数着脚步,一步一步地踏进路上的水泡里。轻轻踩下去,再抬起脚,看那水泡由圆变方,最后平铺开来,变成一滩积水。这就是我,即便是在这样的困境里,我也能够找到乐趣。

我正玩的开心,那辆轿车竟然停了下来。稍倾,又竟然倒回我的身边。

我的心都提到嗓门眼了。我想到很多很多电视电影里的镜头,车上下来的是个小混混,或者是黑社会的老大,或者是喝醉酒的酒徒,要劫财,还要劫色。然后女主人公拼命地喊救命,无奈风高夜黑,并无人来救援。于是,一个悲惨的场景出现了……

我的脑海里不停地放映着这些可怕的画面,越想越害怕。本能告诉我,应该赶紧逃跑。可是,我的双脚却不听使唤地站在原地,像被粘了101胶水似的,不能动弹。

这个时候,那辆轿车的车窗摇了下来。

我张大了嘴巴,准备喊救命。我知道,我刚离开那个小旅馆不远,如果我喊救命,相信那个大妈一定可以听见的,如果她没有继续打盹的话。

可是,我没有看见什么满脸刺青的小混混或是凶神恶煞的黑社会老大,也没有看见色眯眯的酒鬼,我看见车窗里伸出来一张恬静如水的漂亮脸孔,煞是好看。

“小妹妹,都深夜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街上玩水啊?”那张充满了亲和力的脸孔,说话的声音是那么的温柔。

“是不是和家里人闹脾气了?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我有点不能置信地、呆呆地望着她。或许是我的表情太奇怪了,或许车里那个温婉的女子读懂了我的心事。她回过身子,拿过来一个小包,从里面翻出一个小纸片样的东西,打开车门,走到我跟前。

“我叫刘梦婉,这是我的身份证。你有理由怀疑我和我的动机。但是,我不是坏人。你一个姑娘家,半夜三更的在街上,实在不安全。告诉我,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说着,她把手里的小纸片递到我手上。

原来那是她的身份证。姓名:刘梦婉,旁边照片正是她,恬静的笑容和眼前这个女子一模一样。

“哇”的一声,我大哭起来。

这可让刘梦婉措手不及:“怎么了?小妹妹。是受了什么委屈吗?还是我让你吓着了?来,先上车再说。夜寒的,别冻着。”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那样信任的跟着她上了车,丝毫没有怀疑。缘分或许就是这样的神奇吧。这一个瞬间的信任,也注定了我和刘梦婉一辈子的姐妹情分。

是的,刘梦婉就是我一直心羡的那种如水般的女子。她的笑容亲切如水,她的声音温柔如水,她的出现就像这春日里的小雨一样,那样的温婉可人。

上车后,我停止了抽泣。车内开了暖气,我的身子回暖过来,神智也清醒过来。那一晚,我对着第一次见面的刘梦婉诉说了我所有的故事。然后,委屈地趴进她的怀里痛哭流涕。

自始至终,刘梦婉都没有说一句话打断我。

她静静地听着,即便是我在她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她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用手轻拍着我的背,任由我放肆的流泪。

等我哭够了,平复了情绪,不好意思地从她怀里出来的时候,她递给我一沓面巾纸。然后轻声地对我说:“先跟我回家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破涕为笑:“我叫蔡荔枝。”

“荔枝?很好听的名字。大家都叫我小婉。”刘梦婉淡淡一笑。那声音,那眼神,那举手投足间的韵味,让我崇拜、羡慕得五体投地。

“小婉姐,谢谢你收留我。我会很快找到工作,不会给你添太多麻烦的。”

“没事。现在坐好了。系上安全带,我们先回家。”

我乖乖地按照她的话去做,刘梦婉带着我急速驶回家里。

一路上,我心里再次忐忑不安。这个如水般的女子,会有怎样的生活环境呢?她的家人会接纳我吗?我会不会给她添麻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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