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目光从乔怀森的墓碑上转到旁边那女人的碑上，那黑白的照片，已经掩不住她眉目间的明丽。
当时乔家大院被烧毁，秦深是找不到苏素宁的照片的，最后还是他的父亲秦梧拿出了自己钱包里的这张照片。
古老黑白的照片上，还是年轻的模样，应当是刚为人妻没有多久的苏素宁，笑容温顺甜美，永远被定格，贴在这墓碑之上，经过这五年的风吹雨打，还是被呵护得很好，相上人，一点也没有什么变化。
他记得她的模样，不过要比照片上的她老去很多岁，不是作为他的岳母被他熟知，而是在他的童年里，都是这个女人温柔的细语，以及宠爱的呵护。
只是这样温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了呢？秦深看着她的照片仔细地想，脑海里一幕幕地飞掠过很多画面，无非都是难堪的往事，最是伤人。
他该恨她的，秦深一直都是被这样告知，但是生离死别之后，最难过的，还是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得久了，他的眼睛逐渐变得有些的干涩，难受得很，他抬起头，就看见那雨水顺着伞沿流了下来，一滴一滴的，滴在墓碑上。
而丝毫不能惊扰照片上的人，他突然就觉得心底压抑不已，慢慢地起身，站直了身体，睨视着眼前的墓碑，心里不是滋味。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浮躁的心情了，在乔家大火之后，他变得愈发的沉默，心里也逐渐地沉淀，只是乔安，还是那么轻易地，搅乱他的心。
风打着旋儿撕扯着吹过漫野的墓地，碰到各个青灰的墓碑，发出低低的呜咽声，暮色渐沉中，总是让人觉得那是野鬼的哭声。
悲怆无比。
秦深沿着石阶往回走，回到车上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觉得身体冰冷，和着这车内的暖气，越让他感到身体发冷。
车子徐徐地开了出去，他往椅背后靠了下去，闭上了眼睛，昨晚被乔安折腾了一宿，没能睡好，此刻闭上眼睛，没有多久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将要睡过去的时候，他突然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他这怪异的样子，吓了一跳，暗地里捏了一把汗。
“晚一点代我去医院看看夫人，顺便...。”秦深的话刹住，停歇了好久，才接了下来：“顺便告诉她，乔老葬在西郊公墓。”
这是乔安一直想要知道的，上次她问他的时候，他没能告诉她，现在，却需要假借别人之口和她说，莫名的，秦深就觉得倦怠。
“知道了先生。”司机是一个老实的男人，侧过脸温顺地应了一声，什么都没有问。
秦深又重新闭上了眼睛，然后这一觉，他睡得格外地沉，梦里迷迷糊糊的很多光景，但他总是理不出一点的头绪。
他梦见，乔安回来了。
秦深被惊醒的时候，已经身在锦绣山庄内，他坐在黑暗中，伸手揉了一下眉心，只记得不久前司机把他叫醒，他回到房间继续睡了过去，一睡，就已经深夜。
着实是累了，才会噩梦连连。
